50.第五十章 化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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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张纸条上只有简短的一句话,毓伦认识这是易然的字,“那个嬷嬷走了吗?”她急切看向墨雨,点了点头,墨雨回话道:“把东西交到奴婢手里就走了,可是她说的话着实奇怪。”

    “我明白他的意思。”毓伦自语着,只看着纸上写着让她宽心的话,在宫中要万事小心,若出事定要找他商议。

    为了表明是自己的身份,字条旁边还附有一半撕过的手帕,毓伦知道这是那年为他止血时绑伤口的手帕。易然的消息是灵通的,苦笑一下,毓伦终于感到了宫中的步履维艰,连她一个不是皇上亲女的公主都会成为某些人暗算的对象,而自己的感情也不能左右。

    事情看上去就这样过去了,也没人再提那些谣言,这几天毓伦一直暗中盯着春琦的动静,可是从没发现她有一丝的不对劲,她恍惚觉得自己是多心了,可是正赶上这天晚上就出了事,二更时分,月溪竟看见春琦偷偷的溜了出去,她紧赶两步在后面跟上了她。

    宫里的甬道总是让人深感寒意的,尤其到了入夜更是幽风兮兮,感到了心底油然而生的恐惧,春琦左顾右盼,十分谨慎地快步向深宫走去,月溪跟在后面越发的疑惑,她这是去哪儿,看情形也不是偏僻的宅地,看这方向倒是像去御花园,御花园,枫叶林,不会怎么巧,难不成这个丫头真和那件事有关系,月溪心中暗想,更加了份谨慎。可是没多少工夫,果然印证了她的猜测,春琦进了御花园,在枫树园子旁停了下来,她怔怔的东张西望像是等什么人。

    这丫头果然有问题,月溪气得牙痒痒,恨不得现在就过去和她理论,可是理智还是让她按捺住冲动看春琦的下一步动作,在这样的地方秘密见面,又是有什么不能明说的事情呢,就算不是公主和楚公子的事情,但这未免也太巧了,这林子在御花园里,平时就很是背静,这么晚了更是让人多了几分寒意,能在这碰面定是没什么好事,若不是她要把公主的事说出去,还是收了哪个人的银子替她们办事。

    想到这些,月溪更是着急,可是她入宫不久更没什么主意,这中的暗潮汹涌她一人又怎能应付过来,只急得什么似的却不知如何是好,正是这时,却看见春琦也开始烦操起来,左等右等不见有人来,她有些焦躁了,四下看看又向另一边走去了,‘难道她要走了。’月溪心想着,眼看春琦的影子就要离开自己的视线了,她又起身寻了过去,可刚走出一步,却听到一声刺耳的尖叫,在深宫中传来了久久不息的回声。

    月溪还在为不知出了什么事而发愣的时候,远处彤彤的灯笼便排着队过来了,侍卫和内侍太监听到动静已赶忙赶了过来,看这样的情形,月溪悄悄离开了。

    凤元宫里,皇后揉着太阳穴紧皱着眉头,萧妃刚刚过来,而在座的还有怡嫔和璎贵人,抬头看了眼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春琦,皇后的心情显然很是不悦,不过更让她心烦的是春琦旁边躺着的一具冰冷尸体,“路海,把她的脸盖上。”

    内宫掌管路海忙应了一声,和两个小太监一起把那人的脸遮上了。终于眼不见心不烦,皇后看向了春琦问道:“你说你什么都不知道,可是这么晚了你在枫树林那作什么,当时周围没有一人,你怎么能证明这人不是你杀的?”

    “皇后娘娘饶命,真的不关奴婢的事啊。”春琦早已哭得没了主意,浑身也哆嗦的厉害,皇后故作为难叹道,“本宫知道你向来做事周全,怎么也想不出你会做出这种事来,你是毓伦公主院里的,好端端的怎么给主子添堵呢。”

    春琦只不停地磕头,一再说不关自己的事,而另一边萧妃喝了口茶,悠悠地站起了身,“到底是哪个奴才死了,惹得皇后娘娘如此着急上火。”边说着,她又上前走进了两步,刚刚掀开白布,便惊叹一声怒道:“竟是这个贱婢,本宫还以为她早就死了呢!”

    萧妃气得够呛,皇后却是一愣,问道:“妹妹这是怎么了,这个奴才你认得?”勉强一笑,萧妃气闷道:“皇后娘娘可能忘了,这丫头是原先臣妾宫里的环儿,因为手脚不干净又在背后给臣妾使绊,早就被我打发了出去,我记得当初好像勉强被留在了成贵人宫里当粗使丫头,没想到现在又在这里兴风作浪了。”

    萧妃话里带刺,若有若无的提前了从前往事,而她身后又缓缓走来一人,“皇后娘娘万福。”刚刚跪下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声,萧妃冷眼瞥了她一眼,全然是不屑的眼色,看了看那身子孱弱的贵人,皇后摇了摇头,“成贵人坐吧。”

    谢过皇后,成贵人看见了目如土色僵硬的环儿,她眉头微微一颤,还是压住了自己难过的神情,她一向是这样弱不禁风的样子,更是不参与后宫的事务,要不是环儿的死,恐怕都难想起还有她这么一个人,皇后叹了叹气,问道:“成贵人,她是你宫里的,怎么会死在枫林,还有那个丫鬟你认识吗?”

    成贵人面容淡色,微微屈身,“咳咳,回皇后,这是臣妾宫里的环儿,只是她为何会在枫林,又被谁害死,臣妾实在不知,她虽在我宫中,可是一直都是在院子里干活,臣妾也知道这丫头以前的事,早就想把她打发了,可哪想到竟这样死了,只不过她也是年纪轻轻一个女孩儿家,就这么惨死,也实在可怜,至于皇后所指的那名宫女,臣妾不认识她。”说着,成贵人又剧烈咳嗽了起来,皇后面露疑色,又看向了春琦。门外太监回报,毓伦公主来了。

    刚见了毓伦的面,春琦便一把扑在了她的脚边,嘤嘤地诉着委屈,“公主,真不是奴婢啊,奴婢冤枉。”看了看她,毓伦觉得她的样子实在不像是装的,多少有些不忍,便对皇后说道:“春琦在我那里一向也是安分的,是不是这事另有隐情?”

    “本宫也希望是这样,只是毓伦你看看她,一直哭个不停,可却怎么也说不出这么晚了去那么偏的地方是为了什么,这么巧的事让人不疑心都不行。”皇后的话说的在理,毓伦也知此事的轻重,刚刚月溪已经把经过都告诉她了,她怎么想也觉得这害人的事应该和春琦没有关系,刚刚入宫,她不能便让自己宫里的奴才背个这样的罪名,不然今后的日子又不好过了,她平心静气,拉着春琦和声问道:“你若让我救你,就要把事情说清楚了,你这么晚去那干什么,这么多人看着的,那个环儿死了,身边就你一人,这怎么说得清!”

    春琦已是满脸泪痕,她能有什么办法,只得给众位主子磕了个头,下定了决心,“请皇后娘娘恕罪,奴婢真的没有害环儿,其实是她约奴婢这个时间去那里碰面的。”

    “哦,这又是何故?”皇后不禁一疑,见事情已瞒不住了,春琦抹干了泪,缓声说道:“奴婢家里穷,只一位年迈的父亲病重无人照料,几个月前,奴婢实在无法,就偷偷和环儿借了银子托人捎给父亲治病,可是那个丫鬟心肠却是黑的,总拿这件事要挟,说我偷拿了宫里的东西运到宫外换钱,我虽没有这么做,可是这些事情要是让娘娘们知道了,还是会受到惩罚,没有办法,我这能这样受她挟持,存了些银子便给她送去,今天也是她让我还钱的,可是那么多钱,奴婢实在凑不到啊,只能有了些就给她,这样将就着,可是今晚上,奴婢等了她半天也没见人影,正想走的时候,就在树边一个偏僻的角落里发现了她...就这么死了。”

    春琦嘤嘤拭着泪,又多少让人心疼,皇后面色稍有缓和,却也不失厉色,此时验尸的太医过来了,回禀道:“微臣已经确定,宫女环儿是窒息而死,想来也许是绳子之类的东西紧扼喉部长时间导致的,而且估计那人力气也不小,这个丫鬟有些挣扎的很久,可是很明显她的力气差多了。”

    “什么!宫中竟然出现了这样残暴的罪行,本宫一定要彻查!”皇后震怒,众人皆跪下了,而此时毓伦也缓缓开了口,“娘娘息怒,发生这样的事实在让人发指,只是依照刚才太医所言,杀死环儿的凶手是一个有蛮力的人,毓伦不敢妄自猜测,只是春琦身量容小,又一直瘦弱,我想着她实在不太可能如此。”

    毓伦的话,皇后自然明了,而一边的怡嫔和璎贵人也附和着道:“看那环儿比起春琦都高壮许多,而且当时那声惨叫那么多人听见了,要是她所为又如何要多此一举呢。”

    见有人替自己说话,春琦绝望的心又好像看到了一丝亮光,而此时的萧妃也说了一句话,让皇后的左右为难倒是有了主意,“这春琦啊,是毓伦公主院里的,也是宫里的老人了,臣妾听说她倒是一直老实安分,以前好像也在太后宫里伺候过,不过这环儿嘛....在臣妾这里的时候就是龌偷藏奸,没想到竟然在宫里弄起了佘人银两的勾当,她那些钱还不知道是怎么来的呢,想必那个奴才的仇家可是真不少呢。”

    话里话外都为着春琦说话,而实际上也是因为毓伦,皇后自然不能放下这个台阶,叹气道:“也确实没办法定罪,不过春琦在宫中私自借财,已是犯错,就到杂役局思过去吧。”

    保住了性命总是不错,春琦磕头谢恩,又得了皇后的恩典先跟着毓伦回璟华轩拿两件换洗衣服。

    一路无话,刚进了屋里,春琦扑通一声给毓伦跪下了,“奴婢该死,给公主惹了这个麻烦,公主惩罚奴婢吧。”冷冷看着她,实在无奈,毓伦让月溪把她扶了起来,“你已经得了皇后的惩罚,我哪里还能罚你,我知道你心里也不痛快,可是在杂役局日子不好过,你还是自己小心些,等过过风声过去了,想必太后和皇后就会把你放了。”

    一听这话,月溪竟也愣了,难道公主想要为这个丫鬟求情,毓伦淡然喝了口茶,说道:“我知道你说的是真话,这就行了。”

    “公主对奴婢的好,奴婢一定会报答的。”说着又磕了个头,止住了抽声,春琦又小声说道:“奴婢还有一事要告诉公主,刚才在凤元宫奴婢一直忍着没说,这会儿告诉公主,还请您一定心里明白就可。”

    听她话里有话,毓伦的心又紧了起来,看了看守在宫外等着带走春琦的侍卫,她轻声问道:“有什么话要单单告诉我?”

    “其实奴婢不知这其中含义,只是觉得这事听起来关系重大,奴婢觉得还是应该告诉公主才好。”顿了顿,她又压低声音道:“环儿叫奴婢去枫林是为了让我还账,但她还告诉我,说有一件大事要说,那会成为宫里议论的焦点,她说是她前些天在枫林看见的,还说和我有那么一点关系,她那样子别提多让人讨厌了,奴婢就没当回事,只想着能尽快把钱还清,和她再无瓜葛,可是细细想来,总觉得这事不是那么简单的,在凤元宫里总觉得还是不要说出去的好,知道的越多,就会遭人暗算,何况我本什么都不知道,如若说了什么错话那不更是落人口舌了嘛,所以奴婢就没说这事,现在只告诉公主。”

    “是吗,那环儿就没有和你说到底是什么事?”

    “当然没有了,奴婢看见她的时候已经咽了气,哪里还说什么了。”春琦的样子不像是撒谎,毓伦面不改色,心里已经了然了几分,是环儿,那当初的那些话很可能是她传出去的,可是她一个丫鬟,就算在宫里霸道惯了,主子的事情还是那么大的胆子敢说出去?背后定是有人撑腰,难不成还有其他人已经知道了枫林和易然相遇的事情,毓伦的脑中飞速思考着各种可能性,环儿的主子成贵人吗,她一直病病怏怏的,虽然和萧妃年纪差不多,却只是个贵人称号,听旁人提起过,几年前的后宫是暗箭难防的泥潭,而成贵人也不是如今的样子,她可是宣宗身边受宠的成妃,那个时候她和萧妃是两头独大,也是明争暗斗的对手,可是如今却是往事难归了,除了夺了妃位,降到贵人的称号,她更是一年也难在见到皇上的面了,而现在的她也已是心如止水,更难得踏出她的广承宫半步了。

    想起她今天殿上的样子,毓伦实在想不出她会是幕后指使,说来一个失宠的贵人身份,恐怕还要对她这位公主礼遇三分呢。

    而那位嚣张跋扈的萧妃呢,和成贵人是死对头,暗中想要害她也有可能,再一个这环儿也曾是在她宫里,又被她赶出来,想要除了眼中钉也没错,可这证据又是什么,偏偏这事情让春琦看见了,难不成还有他人想要诬陷到她的璟华轩上来,毓伦思来想去,更觉步履维艰了。

    春琦被侍卫带走了,她知道这是要给她一个下马威,可见自己回到后宫来并不得某些人的心意,想到这些,毓伦心里顿时一阵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