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杀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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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偏院小路,熙簇脚步踏着积雪‘咯吱’声响,由远及近传来,似乎走的匆急。

    为首的男子,雪落满肩不顾,面带焦容喝道:“承儿,他毕竟是你兄长,又有残疾在身,你可怎生误杀于他?”

    刀眉剑目,说话间,沉稳透着阴蛰,墨雷鬓发偶夹白丝,彰着岁月中沉淀的老练,他,便是洛家现任家主—洛邕。

    跟行的长老,谄媚劝说:“小孩家玩闹,误伤定是有的,不过一个废物,说不定,虚惊一场?”

    洛承疾步跟在身后,点头续道:“他想杀我,我是为了自保!”

    “自保?”洛邕回头反问,洞透目光似利剑扎的人心虚,吐出的字,个个如刀刃“你也知,一个废物,对上三级灵师,难道还有还手之力?蠢材!”

    洛承吓得闭嘴,心知爹爹平生最恨欺瞒之事,便低头不再言语,紧步跟在身侧。

    ...

    踏入偏院,洛凌冰冷尸身横列雪中。

    洛邕一瞬恍惚,似看见了当年。

    当年,也是这般雪季,一个如火的女子也是这般姿态在世间陨灭,灼了自己的心,以至于后来再怎么报复,再怎么用仇恨填补,也是千疮百孔。

    “家主,五少爷确是没了气!”二长老—洛玢验后,压声犹豫道“太爷那边?”

    洛邕摆摆手,横了洛承一道。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如今还有三月便是三族大会之期,自家族建立伊始,便定下了规矩:少主之位,能者居之。所以,只要位列洛,萧,林三族大会任意三甲之一,便可选为少主,承家业。本来,洛承资质尚可,实力倒不担心,可偏偏在此间出了岔子,洛凌死了。按理说死一个废物无伤大雅,还是那人的儿子,可身在帝都的那位,却每三年回城均会借观会之机,探望废材弟弟,若发现洛凌出了事,他必然不会善罢甘休,也可能会因此脱离洛家掌控。

    一旦脱离掌控,事情便会变得棘手。

    至少,现在还不行。

    “洛封,取魂丹?”

    “魂丹?”洛承猛地惊起,挡住洛封去路“爹,如此极珍的丹药,家族也只有3颗,三思啊!”

    “三思?”洛邕笑道:“你下手前怎么不知三思!为父平时怎么教你,做事不能绝,留三分余地便可,如今倒好,你直接把人杀了,丝毫不顾大局,你叫为父如何向老太爷交代,如何给洛谦交代?”

    洛谦!洛谦!

    洛承绞着袖子兀自喃道:“不过在帝都任高位而已,有什么好怕的!”

    洛邕摇头,叹了一口。

    缓步近身,洛邕执起洛凌腕脉一探最后虚实。

    猛然,眉间一怔,

    转而现了然之色。

    “慢!”

    单指迅速击其气穴,身下人动弹不得,洛邕掌中运气,赤色红莲火渐现,聚成雄狮状,

    洛承惊愕,竟是爹的看家本领辟邪火狮!灵尊,玄级。

    “既是这般,留着躯体何用,不如烧的干净!”

    火狮飞掠,携着空气微尘的焦灼,直取洛凌面门,张血盆大口几欲吞没殆尽,

    唰的一抹黑影惊过,聚气作技,化水盾挡了火狮的灼气,顷刻阵阵青烟消散开来。

    果不其然。

    洛邕抚掌,可那人似乎小瞧了辟邪火狮的厉害。

    只见火狮遇水气势渐小,将熄之际却猛然反转,张狂之势更胜初前,黑衣人未料,拈指再作水盾,火狮触之,随即爆裂开来,化密密火网,铺张直下,叫人无所遁形。

    辟邪火狮——避其不意,置之死地而绝路,一击,必中!

    滔天大火,黑衣人瞬间点指少年气穴,运气将其抛至数米开外,逃离火网范围。

    少年猛地睁眼,但见漫天红火唯恐吞了天地,

    “老头!”洛凌嘶声呐喊,茫茫火舌,噬影无踪,化水无痕,哪里还有半□□影?

    “不可能!不可能!”

    火势猛蹿数丈,几欲烧破了天,震得洛承一惊,洛凌,竟还没死!

    “以汝之灵,镇吾之魄,虽不同体,缔生死之约,唤缔结之本命,鲲鹏!”

    似远古诀语,一声暴戾自火中浴血,刺破云端。

    御兽?

    洛邕大惊,难道?

    不由细想,掐指聚灵气,大喝道:“洛沉,洛玢,洛封,盾之莲华,保护少爷!”

    只见,沙烟起,卷重重沙粒积雪,灭了莲火,直攻洛邕盾墙。

    有一鹏鸟,自焦作振翅冲飞,延数米之翅,霎时,风云突变,不见苍穹之色,望其腹项,只觉似无数黄金堆砌,如烈日灼眼。

    金身鲲鹏!

    而金爪下闪烁的银白玄字光环,

    彰显着:灵圣,玄级。

    一股吸力,洛凌飞身立于鲲鹏老头身旁。

    老头一袭黑衣虽被灼了残色,但见神情无恙,只双眸褪去了原来的瞳褐,变得血红。

    地面一片干净,树枝冰晶似化了水滴,滴答,滴答。

    “原来是有高人在此,失敬,失敬!”洛邕抱拳歉道:“我还纳闷‘胎息法’并非本门武功,恐洛凌小侄误了歧途,原来是有高人相授。既是如此,凌儿,为何不早与伯父引见,也免了今日一场无谓干戈!”

    伯父?

    似乎是第一次,他允洛凌称之伯父,自此之前,他只允洛凌尊称其为:洛家主。

    洛,是因为同姓,家主,则彰着身份的云泥之隔。

    洛凌从来都怕,怕对他虔诚的不够彻底,卑微的不够触之尘泥,更怕,一不小心,万劫成灰。

    因为洛家的亲情,只建立在利益的基础之上。

    有用,你便可扶摇直上万里高端,坐拥无边权势,一朝无用,云端跌落千丈,即便碾为泥土,也不会有人瞧你一眼,因为看一眼,都是污了眼睛。

    有利益价值的人尚且如此,何况对一个历久出名的废物!

    废物?

    废物!

    心里似有浓浓恨意升起,无比强烈。

    “先兵后礼难道就是贵庄的待客之道?”寥寥几语,老头负手而立,站在鲲鹏背部,鹏鸟不时振翅,漫天砂砾飞卷袭来。

    周身银白纯元灵气渐显,金鹏爪下玄映似有若无,遮了漫漫沙尘,只一双血眸,于昏暗见得分明。

    洛玢在洛邕耳侧低语,洛邕了然,

    继而复又抱拳谢道:“礼数不周原是洛某的不是。还望阁下不计前嫌,移步洛庄,洛某人必以茶代酒,好好赔谢!”

    “赔谢?洛家主这请君入瓮的算盘也打的着实精了些。”老头回绝笑道,一袭黑衣在鹏鸟庞大金身隐了颜色:“本人平生最厌宾客之事,聒噪!你若真心歉意,我便承你的人情。今日带走洛凌之事,还望家主莫拦莫怪。”

    洛凌一惊,喉间似百味陈杂

    老头转过身来,劲冷的黑衣一如初见颜色,握紧洛凌的手,轻轻颌头。

    宽厚大掌,摩挲着老茧。

    便是这茧掌,给了洛凌人生第一次温情,让他明白,即使无半分血浓于水,也可予以亲情,血脉相连。

    “要洛某赔礼,可以,可带走他,万万不可!”手中焰火初现,淡淡红晕起,三位长老各自聚气,莲火炽烈席卷,隐隐作动,只待蓄势即发。

    “你以为你挡得住?”

    张狂之语似传于天界。

    只见,鹏翅展,遮盖漫天苍穹,飞沙走,无边积雪摇落,铺天盖地,卷起砂砾重重,。

    天地,瞬间失了颜色只余浑浊。

    “竟...竟....竟是神兽!”

    街巷的百姓瘫坐在地。

    灼灼烈日在金身投下巨大阴影,只见,金身鲲鹏,有一人负立,其睥睨之态,恍若世间神邸于人界下的最后一道神谕。

    “速战速决,一挑四!”鲲鹏上,老头伸着一指戏道,

    “狂妄!”

    四头火狮骤然喷袭,

    鹏鸟振翅,滚做点点火球闪烁。

    老头合指掐诀,自是有了前车之鉴,。

    目光所及中空之处,雾气一瞬凝结,化水做挡,莲火小球遇水,骤然爆裂,引数张火网扑绞,却在眨眼瞬间,雾气裂化为片片冰刃,躲过火网大片绞杀,直碎火网结点。

    “哧”冰火交融,三千青烟骤然消散,弥漫开来,留残火星点翩翩坠落,似陨落的星。

    ‘呼’破空之刃绞破火网,从四侧划破风流,淬着未落的点点滚烫,似末路红莲,洒下片片妖色。

    “怎么会这样?”

    洛邕惊怒,似是不信,瞠大的厉眸看着眼前数张火网尽成飞烟,

    而目眦裂处,片片冰刃划裂浑浊,以迅雷之势,直逼心口,清楚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