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索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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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流集位于瞿塘峡的西南岸,是过往船只商旅落脚歇息,补充食物的地方,久而久之,日渐繁荣,竟成了个镇子,镇上多是酒肆饭庄,为过往商客提供食宿便利。

    镇子中俱是乌黑的竹屋,唯一一座青砖独楼位于镇子中心,是沿江两岸闻名的饭庄,正当正午,饭庄内人声鼎沸,店小二看到门口来客三人,一个病恹恹的书生,一个琉璃灯似的美人,各立两边,中间是一位金色锦衣的少爷,看他背后的重剑便知是藏剑山庄的弟子,那身锦衣比普通藏剑弟子的衣服不同,要更精美华丽一些,店小二心想来贵客了,忙不迭的躬身殷勤招呼。

    “还算能入眼”叶岑风看着雅间里的装饰,嫌弃的撇嘴,雅间位于二楼靠窗的最好位置,临窗便可将江流集尽收眼底。

    那店小二是个有眼力的,尽捡着店里最贵的菜、最好的酒满满上了一桌,藏剑少爷才满意的点点头。

    洛玉食素,只挑可口的吃几样,也吃不太多,奚浅墨常日病着,胃口不佳,吃了几口便倚在窗边坐着了。

    窗前可以看到码头上来往的人流,商贾平民,侠士浪人,穿梭如织。

    奚浅墨依在窗边,轻啄着茶水,一脸的倦容,他突然咦了一声,扶着窗棂缓缓站了起来。

    洛玉抬头发现他盯着码头上,像是发现了什么。洛玉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看到人头攒动,不知道有甚稀奇的竟引他如此惊讶。

    奚浅墨目光闪动,一向惨白的面容上激动得泛了红,他翻身跃上窗棂,留下一句:“若三日后未见我回来,你们便驶船离去吧!”。话音未落便跳下楼,往码头方向疾驰而去。

    洛玉向码头看了看,未发现什么异样,难道奚浅墨在人流中发现了他要寻之人?

    叶岑风才放下筷子凑到窗前:“发生什么事了?”

    一眨眼的功夫奚浅墨不见了踪影,房间里剩下叶岑风和洛玉两个人,洛玉的尴尬感又回来了。

    叶岑风酒足饭饱的靠在椅背上,眯着眼睛一脸满足,突然目光一凛,抄起桌边立着的重剑,向饭庄外走去:“走!找尸人去。”

    洛玉忙跟着出了饭庄,追上去道:“我自己去,不用你帮我……”

    叶岑风懵的站住,洛玉一时间没收住步子,险些撞到他的背上。

    叶岑风回过头挑着眉笑着说:“上次是谁被尸人追着躲到水里的?”

    洛玉被他问得无言以对,只能快步跟上去。

    少顷,他二人出了镇子,沿着山势一路向东,狭窄的山路沿着悬崖边延伸,悬崖下面是滚滚长江。

    洛玉探出身子,往悬崖下望望,江水奔腾,煞是惊人。

    山里鲜有路人,只有鸟兽鸣叫,崖下传来江水轰鸣声,这弯曲山路似乎永远没有尽头。

    “这是要去哪?”洛玉往前赶了几步,与叶岑风并肩行进。

    “找一座桥。”叶岑风将洛玉拉到路的里面,自己沿着崖边走。

    洛玉感到手臂上传来的稳稳力道,一时间无语,腹诽着,这人似乎总是把自己看得太弱了。

    叶岑风继续说:“这江流集附近的东山聚集着一群山贼,西山是一方寺院,要找人烟稀少的地方只有到江对岸去。到了,应该就是这。”

    说是座桥,其实是两条绳索铺了些木板,木板稀稀疏疏,从缝隙看下去,万丈之下是涛涛江水,桥身摇摇晃晃,来股风也能荡上一阵。

    洛玉咽了下口水,不敢再看。

    叶岑风似乎毫不畏惧,试着往前走了几步,那绳索吱吱呀呀的响。洛玉想叫他等等自己,站在原地,怎么也说不出口。

    叶岑风只往前走了一小段又折返回来了,洛玉悄悄松了口气。

    “咱俩来打个赌吧。”不知叶岑风又起了什么歪心思。

    洛玉隐隐觉得不安:“怎么赌?”

    “赌谁的轻功好,谁先到达桥尽头谁就赢,怎么样?”

    洛玉觉得这似乎又是叶岑风的圈套,不过看着叶岑风身后的重剑,那重剑沉的很,他背着重剑就算轻功了得也难以施展,料想自己并不是失了十分胜算,便问:“赌什么?“

    叶岑风嘿嘿一笑:“我赢了,你亲我一口。你赢了,我就亲你一口。很公平吧!”

    洛玉似乎早料到他的下流行径,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发怒,只是瞪了叶岑风一眼,然后小心翼翼的踩上木板向对岸走去,不再搭理。

    “不说话就是默认啦。”说完,叶岑风像离弦的箭一样窜了出去。

    洛玉看着他的脚尖轻点绳索,身轻如燕,索桥只是轻微震颤,只三四步便已到一射之外。

    只凭单单细绳助力,在奔腾江水的万丈高空之上,叶岑风如履平地,眼看行程已走了一半,已到桥中部了。

    洛玉低头看了眼下方的江流,一咬牙,也提气施展轻功向对岸驰去。

    五毒教的轻功化蝶,人如蝶般轻盈灵动,半悬于空中,如脚踏紫云,漂浮而动。

    洛玉施展着化蝶一眨眼便追上了叶岑风,叶岑风扭头看到洛玉飘在空中,如腾云驾雾一般,着实吃了一惊,心想这五毒教的功夫果然诡异。

    桥头就在前方几步,洛玉虽然没应下赌约,心里还是在意输赢的,不由得暗自较了劲,向着桥头急速而驰。

    叶岑风离桥头还有数丈,眼看洛玉就要取胜,叶岑风突然收住步伐,稍作停顿,洛玉正回头看他,见他停下来,以为他要放弃,刚一闪神的功夫,叶岑风突然到了洛玉眼前。

    洛玉瞪大眼睛,完全没有看出他是如何运功的,只是前一眼他还在丈外,下一眼却到了面前,还未等洛玉反应过来,叶岑风身形又一闪,已然到了崖边。

    而洛玉离桥头只剩一步的距离,只一步之遥,洛玉却已是输了。

    叶岑风笑嘻嘻的看着呆在桥上的洛玉:“我赢了,来,让我亲一口。”

    说着拉起洛玉的手,把洛玉往怀里一拽,洛玉往前急赶了几步顺势被拽进了叶岑风怀里。

    身后是悬崖,崖下是呼啸的江水,洛玉不敢用力挣扎,只是用双臂使劲挣了挣,自然是挣不开。

    叶岑风将洛玉困在怀里,脸凑上去,洛玉吓得闭上眼睛,等了一会,却只感到叶岑风用额头轻轻碰了下自己的额头,便放开了。

    “走了!”

    洛玉还楞在原地,他这是什么意思?又被耍了。

    江北岸的山势更加险峻,古木密布参天,少有人迹,洛玉在无心岭中练就了一身穿越山林的本事,可是那位藏剑少爷哪进过这险恶深山,柔软精致的锦衣早被荆棘割了好些口子,平时挥起来如风君子般的细剑也只能用来砍拦路的树枝了。

    洛玉看着落入如此狼狈境地的叶岑风,并无恼怒不满,仍旧不停的为自己砍去横在前面的枝杈。

    洛玉叫住他,在附近找了棵最高的树,脚尖点地,飞身上了树梢,轻踩碧枝立在树顶上。

    叶岑风不知他意欲何为,但也飞身上了树,站在他身边。

    洛玉环顾四周,这里刚好地势较高,可将连绵群山看个大概。

    “你在看什么?”

    “看瘴气。”

    叶岑风只看到山叠翠,云生处,薄雾缭绕,一派锦绣景色,哪里有什么瘴气。

    “蛊池处毒虫丛生自然就会有瘴气,只是常人看不出,只有熟识蛊术之人方看得到。”

    洛玉边四处瞭望边解释道。

    看了一会,他指着西北方的一处山坳说道:“在那!”

    说着踏着树枝,在树尖上施展轻功,如踩水而行,树梢翻动,枝叶摇曳,似风吹过,行过处有浪散开。

    山间荡起一阵沙沙声,惊起一群栖息的鸟儿,呼啦啦飞过,围着山谷盘旋。

    叶岑风晃了下心神,赶忙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