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我为倾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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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

    我被下了“禁足令”,因为刘爸爸嫌我每次出门回来都沾很多脏东西回来,于是我只能重返那扇朝北的窗台上,舔着我为数寥寥的牛奶钙片,打发无聊寂寞的日子,谁叫刚升高二的刘倾倾变得越来越不着家了呢。

    可是凯撒是自由的,它会背着同样不着家的张栩跑到我家三楼窗台下与我“私会”,可是好景不长,凯撒的汪汪的情话遭到了楼底下人的投诉,张栩爸爸家训了凯撒,此后凯撒就不与我相约窗下了,不过还好在最后一次见面我成功的把我最爱的牛奶钙片扔给了凯撒,从此我的钙片量又减少了,不过我可以在每次享受钙片的时候都能幸福的脑补凯撒和我一样在吃钙片的样子。

    之后我的生活也过的不好,好不容易等到刘倾倾“十一”国庆节放了一个星期的假,可是刘倾倾陪我的时间绝对不超过一个小时,她越来越不把她的时间分给我了,我觉得或多或少跟那个赌约有关,不然好不容易的假期刘倾倾不可能全部泡在画室上。

    我牙痒痒的回忆起了田心茗当时不依不饶的嘴脸了。

    田心茗双手抱胸,一副看好戏的样子,说:“既然顾老师都不止一次夸赞你的天赋异禀了,怎么样你也得给我们画室那个第一名吧!”田心茗并非一开始就想要为难刘倾倾的,只不过看到刘倾倾不反抗的样子她就越发的想打压打压刘倾倾,“不然我们打个赌吧!”田心茗只想看看刘倾倾被自己逼到哪一步才会反抗,可是刘倾倾那个一根筋的丫头哪里回想太多,她只会扯着嘴角逞强的说:“什么赌?”

    田心茗来了劲儿,说:“这个赌,其实也是也是为了激励你。”田心茗绕到刘倾倾的背后说,冲着我温柔的笑了笑。我将头狠狠的别了过去,不去看她那张咄咄逼人的、皮笑肉不笑的脸,我怎么一开始还被她的美色迷恋过?真是瞎了我的狗眼了!

    “绘画比赛拿第一吧,不然乖乖离开顾老师的画室,最好也不要让我在其他任何场合看到你画画,好吗?”很显然,田心茗就是想把刘倾倾赶出去。

    刘倾倾已经收拾好了,我想她也不想在那个房间多呆一秒吧,她拉着行李箱,一把抱住我,说:“没问题,我接受你的赌约。如果我拿不到第一名,我从此以后绝对不会再碰画笔!”她重重的打开了房门,以表她的决心,说:“你也快点收拾吧,他们都在大厅等我们呢。”

    一根筋的刘倾倾事后不是没有后悔过,但她说过,不蒸馒头争口气!真不知道她答应了刘倾倾的赌约之后她比赢得了冠军还要扬眉吐气,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可是的确刘倾倾对待画画比以前要认真百倍,以前,说实话,画画完全是因为那是接近张栩的一个手段而已,不认真对待也罢,可是现在不同,画画俨然上升到了尊严层面,她能不认真对待吗?

    这一天,我被关急了,正想着法儿出去私会我的情郎的时候,天无绝狗之路般的门被打开了,是一张熟悉的面孔,可是身为资深脸盲的我来说怎么也想不起来来者何人了,于是我放心的出门了,可是就在下到最后一阶阶梯的时候我鬼斧神差的想起那个看起来道貌岸然的来人是谁了。唉,早知道就不要想起来啊,稀里糊涂的见我的情郎不是很好嘛?不然又要纠结要不要回去听听顾老师与刘爸爸的谈话好刺探军情,好吧,我承认最终我没能抵挡过思恋之苦的困扰——去见了我的情郎!虽然事后感觉挺对不起刘倾倾的,但相信她那么善良应该会理解我的,再说我若真听到了个三三两两的又不能告知刘倾倾,那样我会更难过的,我就是这样安慰自己的。

    那几天刘倾倾不喊我“喵喵”,一见到就喊我什么“树洞”的,对,叫“汪树洞”,我不喜欢这个外号,就故意不理她,越不理她她就越喊得起劲了,“汪树洞”“汪树洞”的,在房子里的大大小小角落回荡起,我被她折磨的不行了,就轻轻的“汪汪”的叫了起来,她一听我终于认可她新起的外号高兴的将我抱起来了,一边喂我吃牛奶钙片一边向我解释我新外号的由来:“我的所有事情你都知道,真像个可以一直给我倾诉的大树洞哇!所以你就是我的‘汪树洞’”,说着她就花痴乱颤的笑着。我表面上很鄙视她,可心里面却十分的心疼她,一个上了高二的花季少女就连一个可以随时随地倾诉的对象的没有,是不是很可怜呢?我将肚皮翻过来任她抚摸,希望我的顺从能让她有一点安慰,虽然我不能与她语言交流,可是她的一切我都懂,我的一切她也十分的在意,我觉得今天的牛奶钙片不仅量多而且味美,我眯着眼睛开心的不去多想什么。

    可是刘倾倾没能陪我多久就背着画板匆匆往画室赶了,接下来的时间又是属于我一个的了。

    夜渐渐地满了,不过我的视线还刚好能落到不远处的保安室,凯撒蹲在张栩爸爸旁边,真像个恪尽职守的威武酷犬啊——请原谅我想把所以帅气的形容词都往凯撒身上套的急切爱慕心情。楼底下正对小区大门有一排年岁渐长的梧桐树,长着被时光渐染的红色繁叶,碎碎的吵闹着似乎想引起我的注意,我舔着脚上一层漂亮整齐的毛,竟舔出一股牛奶钙片的味道,我再也不用害怕刘倾倾克扣我牛奶钙片了!

    城市的初秋并没有什么特色,我竟怀恋起暑假的小山村了,那里的夜晚静谧得让我沉醉,真的是醉了,不然刘倾倾不会大半夜的偷偷跑到草坪上翘着二郎腿数着星星,而我则乖乖的躺在刘倾倾的肚子上,那是我第一次感受到刘倾倾还有这么炽热的体温,她一向体寒的!刘倾倾嘴巴一张一合的说:“喵喵觉得张栩怎么样呢?”我开始还以为她在说梦话呢,可是沉默了好久她又说:“连喵喵也不理我了呢,差评!”

    呃呃呃,要我怎么理她?我无奈的象征意义的轻轻汪了两声。

    “在这里,你可以想叫多大就叫多大哟!”刘倾倾把枕在头下的手腾出来一只抚摸我,语气也是我从来没有听过的静谧,“叫吧,喵喵!”

    她一直鼓励我叫出来,可是住在那个高级住宅区住惯了的我已经快要忘记怎么像一只狗那样撒了欢的狂叫了。

    “像这样。”刘倾倾仰望夜空,语气有点沸腾,“啊——”刘倾倾突然叫了起来。我没有在矜持了,“汪汪”的大叫起来,她也学我汪汪的学我叫。我们一定是喝醉了,所以至今为止我都深信不疑——纯净的谷风能把人灌醉!

    那样的夜晚只适合用来怀恋!

    终于,枫树后面的喧闹声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我竖起耳朵仔细听——是熟悉的声音,天哪,是刘倾倾的声音。我惊恐的张大嘴巴,害怕被刘爸爸听到,费力的将窗户关上后才想起来人类不会有汪星人那么好的听觉,于是放心下来。但是作为一只八卦的汪美人来说,还是有必要下楼打探打探情况。

    可是我有点后悔下楼了,因为梧桐树后面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刘倾倾和张栩。

    张栩面对着刘倾倾站得笔直,有点放不开,又有点硬撑,“你真的喜欢画画吗?”张栩靠在一棵梧桐树上,有气无力、懒懒散散的说,张栩背上背着两块画板,很显然,有一块是刘倾倾的。

    刘倾倾扳动着手指,不知道怎么回话。莹莹躁动的路灯光在刘倾倾脸上跳来跳去,好像在嘲笑刘倾倾拙劣的不知所措。

    “反正不管你喜不喜欢画画,都与我无关。”张栩站立了身体,一副随时要走的样子。

    刘倾倾脸上闪过一丝不健康的绯红,是羞赧还是紧张得发怵,我不清楚。刘倾倾扁了扁嘴,还是不知道说什么,只好说:“把画板给我吧!”张栩没有做太多纠缠就把刘倾倾的画板递给了刘倾倾,打算就这么走开。

    刘倾倾这个大脑短路的大傻瓜,傻乎乎的接过画板,呆若木鸡的站在那里。我躲在黑暗里有点心急,急得我都想伸舌头了。

    “我开始有点喜欢画画了!”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看见刘倾倾一把抓住了就要离开的张栩,我以为她是疯了,要不就那个人根本就不是我认识的刘倾倾!“不过一开始我对画画一点都不感兴趣。”这是刘倾倾的实话,她也曾告诉过我,画画的目的越来越不只是因为张栩了。

    梧桐树下是一排低矮的太阳能路灯,并不是特别亮,而是足以照明的鹅黄色的小暖光,悄悄打在刘倾倾脸上的暖光晕了开来,静谧的像个温柔的小孩,甜甜的,蜜蜜的。如果,不去看张栩那张一直阴郁的脸,他们真像一对背着父母出来约会的小情侣,就像我每次背着刘爸爸和凯撒约会那样。刘倾倾的手还抓在张栩的胳膊上,似乎是忘记了放手,亦或许是渴望了好久才终于迈出了这一步舍不得放手。

    初秋的梧桐还没有经历过什么风吹雨打,那些枫叶还不懂什么叫做凋敝,就让它们先这么神气的在树上招摇一段时间吧!我定了定神,不想注意力被其它东西吸引了过去。

    “如果,你真的喜欢的话,那以后就不要三心二意的对它。”张栩冷冷的说,冷淡的态度和语气迫使刘倾倾放开了手,她已经没有理由一直拽着人家的胳膊了。但是这时候她明显已经缓和了和自己喜欢的人对话的紧张、不适感了,“我知道!”但她又嘴硬的补充了一句:“我没有什么可三心二意的。”

    张栩将背上的画板顺手拿在了手上,一转身正好与刘倾倾双目相对,呃呃呃,我看见了什么,四目而视!不知道是不是灯光效果还是什么,我竟看见了刘倾倾眼睛里闪出熠熠的冷光,是倔强的凌冽,那时候我以为刘倾倾不再喜欢他了呢!我拎着我的小爪子不敢弄出半点声音。

    “心无旁骛的学画不容易,希望你珍惜吧。”不知道为何此刻张栩语气稍有缓和。

    而刘倾倾误以为张栩这句话也是像田心茗她们那样只是为了挖苦她是靠走后门进画室的,不觉脸颊涨红,嗓子沙哑,一脸委屈的说:“我会努力的,希望你不要再看扁我这个靠走后门进来的学生了。”

    “你到底想怎么!”没想到张栩会近乎喊出来的声音冲着刘倾倾,“谁看扁你了?谁敢看扁你?”,张栩语气是满满的嘲弄。

    刘倾倾没有到他们的第一次正正经经的聊天竟然会聊成这种一发不可收拾的模样,不禁心头泛起淡淡的酸楚,她的脸也因为极度的忍耐而变得有些扭曲、狰狞。她一字一顿的说:“张栩,别人说我什么我真的没在乎过,可是我为了你进一个画室,你却这样,从来不看我一眼,从来没有在乎过我的感受。”她在强忍着泪水,我太了解刘倾倾了,她是绝对不会把泪水流在人前的,等她逞强完了,转身才会流出。

    我以为刘倾倾这样的表白绝对会把张栩吓一跳的,哪知道,那张脸还是那副表情,没有惊更没有喜。不过他的声音有些异样,像是抽空了从嗓子里滑出来的一般,他说:“我已经敬告过你了,让你画画的时候不要三心二意,你也答应了。”他紧紧捏住画板的带子,从我这个角度正好能看见张栩因为太用力而挤出来的青筋。

    好吧,人类的世界我不懂。

    张栩望了望再也说不出话的刘倾倾接着说:“如果你并不是真正的爱画画,就不要进来,不要勉强自己。你的爸爸人脉这么广,你做什么不行?”他是言外之意是让她想干嘛就去干嘛只要别在他的世界掺一脚吗?

    刘倾倾被张栩这几句话又打回一开始那个唯唯诺诺的样子,她的自尊心像是蜗牛被触了的角一般缩了回去,半天才发出来声音:“我知道你很爱很爱画画,很爱很爱……我不会再打扰到你的。”一自卑的刘倾倾就喜欢将一句话或一个关键词反复念,一直念到自己都觉得自己恶心为止。她以为她这个样子会让人很厌恶,像田心茗厌恶她靠关系进来画室一样厌恶她,他们全都厌恶她!

    “我的确爱,可是我唯一骄傲的画画就在你进画室不久后,让我不敢再骄傲了。你的不以为然却是我最看重的东西。”张栩说这句话的时候很平静,是不该有的平静。“所以,不要再喜欢我了,我们之间隔了太多东西。”我没想到张栩会说这种话,他到底是在嫌弃自己还是嫌弃刘倾倾哇?我生气得啃着旁边梧桐树的树皮,尽管发出了一些细碎的声音,但貌似刘倾倾他们丝毫没有在意。

    刘倾倾听了这句话,先是楞了一下,她绝对没有想到张栩会跟她说这种话,她没想到他终有一天会把她极力掩饰的感情点破,还那么的□□裸!她以为不点破是还想留恋,反则是想摆脱!越平静越真实,越真实越发自肺腑,越发自肺腑越思量已久。刘倾倾这才发现他们根本在讲两个事情。本来就容易掉线的大脑此刻估计根本没找到人类正常的思考方式。

    ”我明白了,再见!”最后的再见是刘倾倾提出来的,可是说这话的时候她根本就什么都不明白,她哪有剩余的脑容量去理解那么复杂的东西?

    一片飘落的梧桐叶砸到了我的头顶,我吓了一跳,哼,我就说那些嚣张的红叶子不会招摇太久的嘛!黑暗在他们的纠缠中慢慢溢在夜空里,月影斑驳的透过细密的梧桐叶散在刘倾倾支离破碎的小身影上,刘倾倾拎着画板的手很明显已经无力了,我多么想此刻一咕噜跳到刘倾倾的怀里,给她安抚,可是我不能,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我不想让刘倾倾知道我看见她如此难堪的状态。《我和凯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