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章五十六 春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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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石泉不说话,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寇珩觉得多半就是自己想的那样。

    “你……”这下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寇珩不禁后悔起来,应该换个问题。

    沈石泉看着自家大夫走上草丛,青丝掩映下的眼眸低垂,直觉他不太高兴,便压下内心的忐忑,试探地问到:“令尊是否名为‘湘’?”

    “是的。”寇珩疑惑,沈石泉为什么知道他父亲的名字?

    等了半晌,见寇珩还是愣愣的,沈石泉惴惴不安地拿出了试卷。

    寇珩的脸色一瞬间变得很精彩。

    “我本来……翻你的医书……”沈石泉斟酌着字句,生怕唤起恋人的童年阴影,“我无意中……人各有所长……胜败乃兵家常事……”

    寇珩捂脸。

    伏在草茎上的萤火虫被惊醒,慢悠悠地从草丛里飞出来,提起黄色的小灯笼,围着黑衣黑发的万花大夫打了个旋儿。

    沈石泉不知怎的,看到这一幕情不自禁地笑了,安慰的话也说不下去。

    “我还以为你看了《千金要方》……”寇珩自言自语。

    “什么?”沈石泉反而不明白了。

    “没什么,”寇珩哭笑不得,“只是一张试卷,你竟然从下午藏到了这个时候 。”而且还这么开心。

    “我怕你见了,”沈石泉轻声道,“想到难过的事。”

    “难过的事?”

    “挨骂?”沈石泉猜测。

    寇珩牵着他边走边地说:“七艺里我天工学得最差,我爹娘都知道。”语毕微不可闻地叹气。

    “万花的课业很难?”原来他心里十全十美的寇珩还有这么不擅长的东西。

    “大概也不是……”寇珩无奈地承认,“我爹早已打算让我入颜先生门下。我对天工不上心,偏偏天工最难。”

    沈石泉低头掩饰笑意。连飞落到他的鬓发上的萤火虫也没有驱走。

    寇珩看他一眼,接着说到:“这还不是最惨的,最惨的是机括测试。我抽到了组合铁颅,没想到刚刚交上去就爆炸了。主持考校的师兄说我戏弄他,要我把我爹请来。”

    沈石泉双肩轻颤,头埋得更低。

    寇珩感慨地说:“吓得我爹以为我要被赶出万花谷,还动了贿赂谷主和工圣师父的念头。可怜爹他一世为官清廉,差点因为我晚节不保。”

    沈石泉及时控制住了自己,冷静地问:“后来你并未离开万花?”

    “多亏了淳明师兄,”寇珩微笑,“他是工圣师父的爱徒。他向工圣求情,让我参加下一年的考校。第二年我考过了。”

    沈石泉点头,“想必淳明师兄天工很好。”

    寇珩有些不甘心地撇嘴:“不止天工,他门门功课都极好,连脾气也好。他是我们花谷的传奇。”

    沈石泉想起周淳明的形容气度,抚着寇珩的胳膊说:“既有天赋又勤奋,确实令人羡慕。”

    寇珩便轻轻把沈石泉搂进怀里,“石泉不是这样的人吗?”又伸手去碰他的头发,上面的小灯笼终于飞走了。

    沈石泉摇了摇头,“如说天赋异禀,第一应该是肖师弟;如说勤奋,还应是洛风师兄,雨卓承师弟他们。”

    寇珩闻言低笑。

    沈石泉有些不好意思地回抱住他。

    “你之前以为我看了《千金要方》里的什么?”沈石泉这会儿想起了寇珩未说完的话。

    “……”怎么忽然问这个。

    “阿珩?”沈石泉见他不说话,倒是更好奇了。

    “你真想知道?”寇珩不笑了,但是眉眼还是弯弯的。

    沈石泉再度点头。

    寇珩低头在他耳边说到:“房中补益。”

    话音刚落,这四个字就像燎原的火星,纯阳道长脸庞瞬间红透。

    见到意料之中的情形出现,寇珩又笑起来。

    “沈道长,”寇珩故意添了一句,“我虽然天工不好,可是医书都学得很用心,道长要不要考校一番?”

    沈石泉已经羞窘得连双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他哪次戏弄这个人不是反被戏弄?为什么要一试再试?

    寇珩笑够了,静静地看着他。

    沈石泉脸上热度稍褪,才终于敢直面心上人。

    万花大夫的额饰,在周围飞来飞去的萤光中映出了柔和的光晕,衬得他面容温柔似水,望着自己的眼眸蕴藏无限的深情。

    沈石泉忽然意识到,他曾苦苦求而不得的,万花大夫的心,终于彻底属于他了。

    沈石泉吻上来时,寇珩还有些惊讶。下意识地稳住纯阳道长的身形之后,寇珩含笑接受了他的亲昵。沈石泉薄薄的嘴唇带着潮气,不知是酒水还是晚露,寇珩伸出舌尖舔了舔。沈石泉搂他的手臂一僵,却没有抗拒,反而微启紧闭的双唇。寇珩覆住他的后颈,轻轻撬开齿列,一点点品尝起他的唇舌。

    沈石泉似乎对这温和至极的动作也应接不暇,随着交吻呼吸越来越混沌,到最后只是无力地攀着他的肩膀。

    寇珩松开相依的唇齿。沈石泉轻喘着,双唇红润,本该是无欲无情的双眼带着不易察觉的情动。

    “能与君相识,是我此生之幸,”寇珩在他耳边轻吻道。

    沈石泉感到从他遇见寇珩开始,就在心中生长的无处着落的思念,如同纤细的红丝,已经完全纠缠进他的骨肉里。唯有他的心上人用一生才能疏解。于是他转头,再次印上了寇珩的唇。

    寇珩笑着眨眨眼,把他横抱了起来。

    …………

    幔帐下垂,掩去满床的春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