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再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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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骄阳似火,蓝汀和她的大学同学们已经拖着行李在太阳下行进了一个小时,对长期缺乏日照和运动的蓝汀而言已接近体力的极限。
大三下半学期,大四开学前,学校要求他们必须出去实习,蓝汀汀和同系的几个同学报了这个位于帝都的校企联合培训,为了在毕业后能顺利的找一份工作。当初是说有宿舍的,但理想与现实的差距总是那么的残酷,看到的所谓的宿舍,他们就各自开始找法子,有联系老师要回学校的,有联系亲戚借助的,最后居然只剩下了蓝汀和两个男生,一胖一瘦,一高一矮,蓝汀努力回想了一下还是不认识,倒是胖的内个似乎认识她主动过来搭话。
胖的叫张旭,瘦的叫邢凯,果然不是同班,蓝汀放稳了心也问问他们准备怎样,几乎都是张旭在开口,邢凯只是偶尔说两句,不过可以看出这俩人关系不大一般。
是啊现在剩下的都是没有门路的了,是回学校还是租房子?三个人的话房租似乎能可接受一些,蓝汀一边套话在心里的算盘打的叮当响。
只是现实的残酷程度不是这帮没有社会经验的孩子能预想的,其实张旭和邢凯倒还好,蓝汀一听租金报价顿时就受不了了,因为地段好又交通便利最便宜的一个租金也是3500一个月,导致三个人带着行李就这么折腾了快一下午。走在最前面的蓝汀突然停了下来,这让一直跟在后面的两个人撞上了她的行李箱。
“你怎么突然停了?”胖乎乎的张旭从兜里抽出纸巾擦脑门上细密的汗珠,蓝汀满脸兴奋的说对他们说“等等,去内边”,边指不远处大楼的阴凉处边往那边前进,张旭和邢凯面面相觑不知道蓝汀的意图,但还是跟着她过去了。
蓝汀打了个电话,问了问还有没有空余房子和租金怎么算这一类的,对方沉默了一会给出的报价似乎令她很满意挂了电话,兴冲冲的就开始形容这房子。
中心城区的四合院,旧但是不破,公共浴室,开放厨房,有一只狗和一只猫共同生活,离地铁15分钟,到实习的地方5站,每天早出门半个小时就行。最主要的是房东说咱们每天出钱买菜,让他每天回家都有热乎饭吃,他可以不要房租。
两个人一听不要房租,而且事最多的这姐们似乎挺满意的,张旭就说要不先去看看,万一也没那么差呢,况且四合院还真没住过。于是下午4点几个人拖着行李浩浩荡荡的向着胡同进发了。
本来地铁5站是很快的,但是蓝汀从地铁出来就迷路了,拿着手机导了半天航,七拐八拐居然进了死胡同,眼见走了快20分钟还没找对路,蓝汀在两个人质疑的目光中终于不大情愿的打了电话,说明自己现在的位置——胡同交口一个绿色帆船状酒吧的前面。对方听了听表示不知道在哪,倒是报给了她另一个地点,说在这里等他们。蓝汀挂了电话鼓励似的笑笑,推开了酒吧的大门——对,她是去问路了,好在竖着马尾胡子拉碴的男老板没有他看上去那么不靠谱,只花了五分钟就绕到了那条路上——是了,从空中看直线距离只是两道墙。
一个身穿宽松白t,色彩丰富的及膝短裤,脚蹬一双深蓝色人字拖约莫二十五六男人背靠着墙壁正在玩手机,“灯”蓝汀招呼道,男人哦了一声仍持续刚才的动作没有动,蓝汀向他身后的两人介绍道“他是魔灯,房东的邻居,艺术家。”最后三个字不是夸赞只是解释那条颜色不明的裤子,艺术家嘛穿什么都是有可能的。
蓝汀看魔灯还是没动,顿了顿又想他介绍自己的两位同学“这两个是我大学同学,胖的叫张旭,高的是邢凯。”魔灯呼了一口气,收了手机就往他们这边走,“限时通关游戏,最后一关了”一边接过蓝汀的行李箱和她肩上的背包,“我去你带了多少好东西,这是要露营的节奏啊? 哎你们好”
大概都是男生,又聊起游戏话题一下子就打开了,虽然才初次见面但也没有特别拘谨
“第六关你是怎么过的,我过了齿轮就碰见龙了”
“你走岔路了吧,我打的时候没遇到龙,在齿轮那个地方重击一下能出现隐藏通道的,我就从那里直接爬上去了。”
“最后一关是不是特别难打?”“恩不轻松,我从昨天下午开始通关,总卡住,后来换了台手机总算通关了呢”
“我说,下面怎么走?”他们在后面聊的热火朝天,不认路的蓝汀反倒在前面引路,终于在十字路口蓝汀插话了,“向东”魔灯头也没抬的继续他的聊天,蓝汀叹了口气往他们这边走,“前边带路去”说完就绕到他们后边。
说得太过愉悦,到魔灯那里的时候已经将近五点,“我说,我绕了那么远么?”蓝汀试图从挂在魔灯家院墙上的地图上找出自己刚才的位置,只因为她觉得魔灯也没走对路。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想法,你错了,你会羞愧,但别人也犯了和你一样的错,这种羞愧就会减轻,甚至荡然无存。
魔灯认识蓝汀差不多三年了,虽然不是朝夕相对,但她动什么心思大抵都能猜个八九不离十,但就算他因为聊的太happy绕远路了他也不会承认滴。
“内个我们不是来看房子的么?”在厅里喝水喝了有一会的张旭终于忍不住提醒这两位,这回来都笑半天了,房子还没看呢,邢凯跟他商量了一下还是觉得提醒一下比较好。
“哟,哎,带我们过去吧”蓝汀尴尬的遮掩自己抛到九霄云外的承诺,“时间也不早了我们过去吧,正好也该喂狗了”说完就去厨房拿了一袋狗粮,出来有拉着蓝汀说“木头说你还住原来内屋”,“又让我跟傻蛋睡?不是还有富余的么?”“他把东侧的两间改成工作室了,原来的东西都扔西面了,现在西面能住的只有内间屋子了,现在晚上也凉了有个暖脚的也挺好的”魔灯边走边开导她,蓝汀“讨厌,人家才不要跟傻蛋一起睡呢”
魔灯家是一个四合院的一半,一堵灰墙平分了两个院子,魔灯住右边这部分,有半个主屋和三间厢房,其中一间让他用隔断隔成了淋浴间和厨房,另外两间出租,每个月靠租金过日子。主屋后面就是钱慕白家,背靠背的样式,两家开门方向相反处于两个胡同几乎没有来往。
钱慕白的院子就比魔灯大多了,用魔灯的话说“丫就是一深藏不露的土豪”,一个完整的四合院,主屋和六间厢房,西侧搭了两个南屋,东侧用几块异形石头堆了个苏式盆栽,中间种了棵铁树,院子中央偏西有一个酸枣树,树下是一组石桌石凳,侧面都有雕花十分精致。正中间的院门向院子1.5米处有张大理石影壁,花纹是梅兰竹菊,中间萦绕着福字,样子虽然不受好评但据说不太便宜。
刚打开院门还没进去就听到狗吠声此起彼伏,只见一只黄色土狗巴巴的冲着他们摇尾巴,想是太吵蓝汀冲着前方大喊道“傻蛋,闭嘴”,似是听懂的了声音转为细细的呢喃。
“这都什么狗?”邢凯听见狗吠有些兴奋的问道,可见是喜欢狗的。
“2成这样,也只有哈士奇了。这只叫土豆,中华田园梗。”蓝汀他们把行李放到了主屋的厅里,然后魔灯带着他俩去屋子看看,蓝汀则去私募房间搜罗好东西,土财主总喜欢买些好茶、好酒、进口零食然后放在卧室的柜子里,所以每次过来蓝汀都要先翻箱倒柜一番。
从厨房洗了他的功夫茶具,泡着刚开封不久的毛尖悠悠的喝了起来,香气四溢。一直灰黑色滚圆的猫从树上下来踩着优雅的步子走了进来,一蹿便上了棉麻布垫的木椅——钱慕白的位置。
“我说,这房东是做什么的,家里这么多限量版游戏?”张旭兴冲冲的跑过来在客席上坐下,蓝汀斟了一杯递过去,“土豪级游戏爱好者,你们决定了?”“恩,邢凯挺喜欢的,你跟房东认识?”张旭接过来拿了一会一口闷了,看的蓝汀心里直抽抽,“我们有些经济往来。”“哦~”尾音拖得有点意味深长。
“你喜欢猫?”注意到张旭看着猫的眼神试探的问道。“我总被猫挠。”“只是英短,不喜人,你可以试试布偶很粘人的。”“养这个太娘了。”
正说话间,魔灯和邢凯一起过来了,魔灯嚷嚷着肚子饿了要蓝汀做饭,蓝汀递了杯茶过去,“你不是应该一尽地主之谊么?”魔灯以为能蹭顿饭。
没料到先被蓝汀讹了一顿,顿时有些为难,“也不知是谁说了好几次邀请人家吃饭最后只是空头支票呢。”酸溜溜的口气更是刺激魔灯”
“不用了吧”“登月楼行不行?”邢凯觉得不大适合,却不想魔灯居然答应了。
“恩,走吧”站起来整理下衣服,示意张旭跟上去,“这多不合适啊”张旭一边跟着一边说。“天挺热的,也该给铁公鸡拔拔毛了,只有貔貅才只进不出呢,是吧?”一边走一边抱怨,后面则是对着魔灯问的,“大小姐说的是。”魔灯冷汗,心道自己怎么惹这丫头了。
一顿饭七八个菜,加上喝酒吃了足足两个小时,席间三个男生谈足球居然好不热闹,谈到动画的时候蓝汀也加了进去,这可是他长项呢。几个年轻人一下子就熟稔了。
晚饭后魔灯不停地问她明天吃什么,蓝汀沉吟了一会诧异的问“钱慕白冰箱里除了啤酒和牛排还有别的?”,倒是魔灯很识相的说自己家里有菜和米一会给送过去,看着小妞很满意的点头魔灯觉得自己又被讹诈了,这小骗子演技越来越好了。
9点多回去魔灯给土豆和傻蛋的食盆中倒了狗粮就回去了,蓝汀想了想说今天就这样吧,三个人就陆续开始洗漱。蓝汀住的是西厢第二间,一开门一股狗味扑面而来,被魔灯赶下床锁在门后面的傻蛋四肢摊开趴在地上,蓝汀几步垮了过去先开窗通风,又把床单撤了铺上从慕白柜子里搜刮出来的一套粉色被褥,收拾停当变倒在了床上,想是这一天太累呆了一会居然睡着了。
半夜,开门声和不太利落的脚步声和土豆兴奋的哈赤声从开着的窗户传了进来,惊醒了傻蛋,它的蓝色眼睛在夜幕中发出幽绿的光很是骇人,嗅出空气中主人的味道便又爬了回去。这人安抚了土豆乘着夜色悉悉索索的摸到了客厅,却被地上的行李箱绊了一遭,撞到了椅子,这是个眉清目秀的男人,他坐在地上揉着疼痛的膝盖,因为喝了酒脑袋越发沉了,揉着揉着便睡了过去。
7点的时候蓝汀就被猫踩醒了,这猫对猫饭情有独钟,对能给它做猫饭的厨子则是肆意使用,稍有怠慢便以爪相送。睡眼惺忪的蓝汀揽了个空,想着把猫按倒再续幽梦的念头落了空,挣扎着起来去厕所洗漱准备做饭。一出房门就看见一只男人的鞋,目光顺着遗落的物品一路前行,发现趴在大厅地上半裸的男人。蓝汀抚了抚额,心道这要让同学看见可怎么好,于是很够意思的上前捂着他的嘴摇了他两下,男人有了些反应却不大乐意起,蓝汀站了起来向外走去,对着趴在大厅门外的土豆命令道“叫醒他”,只见土豆高兴地进了大厅,顺从的伸出舌头开始给他擦脸,而她则去了厕所洗漱,等她出来钱慕白已经醒了换了衣服正坐在木椅上品茶,蓝汀昨天连茶具都没收拾。
蓝汀在他旁边落了坐“你又喝酒了?”,空气中还弥漫着宿醉的味道。“最近应酬有些多,你最近不错啊。”慕白熟练地沏了一杯递给蓝汀,“恩”,沉默了半响又说“岚羲要回来了。”,沉吟半响开口问道“她和男朋友处的还好么?”,那声音有些许落寞。“上个月四川地震的时候小唐哥去世了。”手抖了一下茶水顺着桌子流了下来,他的眼中却带着些许不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