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天。

    灰白色的天空压抑的有些沉重，那些缓缓浮动的细碎的云絮有条不紊的蔓延着。

    而凝雪斋外侍候的仆人们的心情则比前者阴暗了许多。

    少主子前些时日带回来的孩子一夜之间竟杀尽了这院子里所有的人，君家的三少爷也被其重伤至今未醒。

    越想就越觉得瘆的慌。

    这人的命在那小怪物手里就像是脆生生的萝卜，说不定哪个眨眼的功夫就成了刀下亡魂都不自知。

    站在最前面的衣着考究的主侍，擦了擦头上不断冒出的冷汗，艰难的咽了口水，身体不由其控制般瑟缩的向后退了退。

    那扇紧紧闭着的门像是传说话本里妖怪漆黑的洞穴，给人一种直面死亡的恐惧和崩溃，谁都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黏腻的汗顺着众人的脊背滚落着，阴冷的风不恰时机的拂过暴露在空气里的皮肤，细密的鸡皮疙瘩争先恐后的冒出来，那种冰火两重天的折磨实在不怎么好受。

    ……

    “吱呀——”

    突兀的开门声在这极度寂静和恐惧的庭院里显得有些毛骨悚然。

    像是沉睡的恶魔睁开双眼凝视着面前瑟瑟发抖的食物。

    主侍的腿如筛子一般抖着，冰冷的那个小怪物的眼神，即便低着头也能感受到那种临近死神的阴暗气息。

    曼宁站在门槛内，未发一言。

    主侍的喉咙艰难的滚动了下，稍微敛了下快要崩溃的情绪。

    “何…何…”大颗的汗珠顺着脸颊砸落在地上，他深吸了口气，预备着君无殇吩咐的话。

    “何…”

    “当——”

    曼宁反手拿着“绝情”撞了下旁边的金属挂物，远山如黛的眉微微蹙起。她精致的小脸上有些不耐，天生凉薄的唇紧紧抿着，泛着苍白的色彩。

    “告诉君无殇，我愿他为我师。”她丢下这一句话，转过身去，“你们从哪来回哪去。想必跟着你们那小心翼翼的主子学的，窝窝囊囊的样子看着就心烦。”

    话毕，她不愿多待的甩上门。

    众人面面相窥，想着刚才那小怪物的最后一句话，心里有些后怕。总觉得她想说的事“窝窝囊囊的样子看着就想杀死。”

    主持声音尚且颤抖的“咳”的一声，擦了擦面上的冷汗，对着后面的奴仆说“赶紧散了吧，紫荆跟我去回禀少主子。”

    ……

    而另一边。

    君无殇漫不经心的刻着手里的木雕，精致的匕首在他的指间轻巧的穿梭。眼见着最后一步就要刻好，偏偏手一偏花了那木雕的眼睛。长长的疤痕从灵活的眉眼蜿蜒而下延至嘴边。

    原本是容颜姣好的女子雕刻这一瞬成了令人生怖的恶鬼模样。

    跪在不远处的凝雪斋主侍，也不敢多言。

    这两位，少主子和那被捡回来的小怪物，在沉默的时候那种摄人心魄的压迫感算得上如出一辙。

    单就这方面端端的相似得十成十。

    “你说，她摔了门，就说了这么一句屈就为徒的话。胆大妄为的丫头。什么时候，君无殇这名字也让人如此轻视了。”君无殇用着匕首的柄端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桌面，手里雕了许久的小人霎时化为碎末在他指缝间散落。

    “还不如不救她，恩将仇报的小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