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仙人与凡人略有不同，仙者的孕期比凡人长得多。书诺在冰宫思过五百年，也差不多该到了凡人妊娠的时候了。

    她在这冰宫之中，要为锦年报仇的心也渐渐平息了。她想了很多，想的脑子乱糟糟的，锦年和她……不知怎么的，她竟生出一种锦年本她命中一劫，他的离去，该是注定的的想法。

    她早该知道的……她想起锦年，已没了那深眷的感情了……

    那孩子，是她欠锦年的债么。

    “师傅……”书诺低低的唤了一声，她心中有愧，这种愧疚随着数百年来他每日来冰宫而与日俱增。然而，除了愧疚之外……

    一曲终了，书司浅扶着桐琴上的弦。

    五百年了，从来都是他来此抚琴，她静静地听。

    因为他，五百年来，都没有让她觉得自己被遗弃，没有让她感到过孤寂和难熬。

    书诺凝视着书司浅冷漠的侧脸，她第一次遇见师傅是在什么时候呢……她只记得她睁开眼睛的那一刻……

    “从此以后，你叫书诺，是我书司浅的徒弟。“

    她的记忆，也从那时开始了。

    “师傅……“她开口,声音微颤，却又不知如何说下去了。

    她能从师傅的琴音中感到阵阵的心痛，说不清为什么，但……

    书司浅侧着脸扶着琴弦，未曾看她，只是冷笑了一声，“终于肯和我说话了？”

    “……”五百年多少个日日夜夜，她确实不敢开口说出那句师傅，她只怕她让师傅失望透了，不再管她了。

    听不见她的回答，书司诺脸上浮起自嘲。

    书诺攥着袖口，咬着下唇，跪在地上，“对不起师傅……徒儿知错了……”

    “错？”单指拨弦，桐琴发出的一声脆响，在冰宫显得格外逼迫人心，“错哪了？”

    偷禁果是徒儿错了，私下凡是徒儿错了，和锦年……“

    “说，怎么不说下去了？“书司浅冷哼一声，终于抬头，居高地看着向她。

    ”说啊，你错的只有这些么？！“

    “师傅……“她的眼泪颗颗落下，慢慢地将他的心脏腐蚀。

    “你错不错在偷禁果，错在埋着我！错不错在私下凡，错在不知归！错在不该和那该死的洛锦年有了孩子，错在……“书司诺抿着双唇隐忍地闭了闭眼。

    松开捏着她下额的手伸向她的脖颈，将她贴近自己，伏在她耳边沙哑着说着，“你若是想要三生果，告诉为师啊，你想要什么为师不能给你？你若在仙界待闷了，想下凡看看，为师有千种办法带你下去。你若……不想再过永无止境的仙命，为师可以找个没有人知道的地方啊……和你过平平凡凡正常人的生活……“

    “师傅……你说，什么……“书诺一双噙满泪水的眼睛此时惊讶的瞪着，师傅……

    松开她，书司诺脸上是浓浓的自嘲。仿佛不愿再多看她一眼，拂袖而去。

    书诺，你错在把什么都忘了，却只叫我一人记住。

    你错在明明是你先说的要我，最后还是留下了我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