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丰源笑着一张脸从小侍从手里结果那两根包裹着的袁大头，一双眼睛已经急得看不清瞳孔了。小侍从淡淡一笑，神情傲慢：“今个儿的《青门怨》胡姐唱的好，二爷心悦赏的，你可小心着你的手莫伸多了引得人笑。”

    李丰源立刻摆摆手，谄笑道：“哪能呢？胡姐可是我们班子里头的海明珠啊，亏我李大头也亏不得胡姐不是？还望小哥能够给点情，免得以后二爷来让底下不知道的犯了规矩。”小侍从含笑点点头，也不说话接过了底下接来的三枚袁大头，掂了掂转身走了。

    等着那人一走李丰源立刻站直了腰身，摩挲着那层红油纸似乎看见了大罗金仙降临一般，然后又转头向身边的小徒弟说道：“胡姐在哪？”小徒弟垂下头说道：“在后楼卸妆呢。”李丰源点点头，拨开红油纸，拿出五枚袁大头后，想了想咬咬牙再拿出三枚，其余的揣进怀里迈着步子走向后楼。

    后楼隔着一座小庭院，里头是连着各种把式吊着嗓子，练身姿的人，见到李丰源都规规矩矩地叫了声班主。李丰源点点头，一张严肃的脸在进入那内阁的时候变成了笑脸，笑语殷殷地向一个坐着正卸妆的女子走去。女子身后的一个丫鬟退了几步。

    “胡姐，您今天唱的可真是好。”李丰源笑着说道，弯腰向前。那位坐在椅子上，一脸花旦妆容的女子轻飘飘斜了个眼过去，冷笑：“怎么，大班主又是有何贵干？”李丰源立刻笑着道：“哪能那，是胡姐您今天唱得好，二爷啊高兴，就派我来送些银钱给胡姐添衣增容。”

    胡媛一边听着，一边将头上的珠花卸下，一张娇媚的脸因着花了妆显得越发美艳动人。胡媛笑容缓了缓道：“什么赏赐？”既然李丰源有意退一步，自己自然也给个面子。李丰源一笑：“您拿起。”说罢，便将那八枚袁大头放到了桌上，胡媛一瞟嘴角笑意和得意之色浓重。轻轻摸了摸银币，道：“那便劳烦班主帮我向二爷谢赏。”能够搭上吴二爷，那绝对是一条吃香喝辣的美梦。如果有机会，她也不会放弃，更何况如今的上海可不是特别太平。

    李丰源笑着说了几句也转身离开了，但是一离开房门笑容便不再，眼神有些阴冷。而房内的胡媛也没了笑容。丫鬟上前，轻轻将一根珠钗拔下，道：“小姐，您不还是不喜欢班主的态度么？”胡媛一笑，摸了摸朱唇白皙的指头上染了些许嫣红，道：“我再不喜欢，也不能妄为。可惜了《青门怨》这剧戏，我倒是好喜欢，若是师傅在怕是要骂死我这个糟蹋了好戏的戏子了。”

    那笑中浮现些许悲凉。

    “那，那等会。。。”丫鬟结巴道。

    胡媛收敛了笑，看着铜镜中那妩媚动人的戏子，眼神阴沉，语气幽幽：“我也要活下去。”

    丫鬟明了意思，不再过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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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班主，那苏小姐来了。”小徒弟拍了拍身上的雨水，向躺着软榻上抽大烟的李丰源说道。李丰源眯了眯眼，将手中的烟斗在桌角磕了磕道：“拿三枚袁大头给她，告诉她以后别来了。”小徒弟一愣：“可是。。。《青门怨》不错呀。”李丰源冷冷一笑：“咱们这庙小，可不敢埋没了这等有才的人。。。不过嘛，以后这《青门怨》就别再多说什么了，该唱的唱。”小徒弟闭上了嘴，知道了师傅想要独吞的意思，领了钱转身走开。

    小徒弟在雨中走着，攥着那三枚袁大头只觉着有些发烫，可是师傅的话也不敢多说。只怕，也见不着那样美丽的女子了。。。长得，可比胡姐好看呐。。。想着，小徒弟觉着自个儿有些荒唐起来，连忙摇摇头跑向后门。

    抬头看去，便是那双白色的细高跟皮鞋，一身淡绿色的绸缎旗袍，绣着好看的白玉兰花，缥缈而妖娆。腰身纤细，身材高挑。纤细玉白的手执着一柄白色的烟笼伞，静静伫立在那。

    宛若，盛开的清荷花。

    小徒弟怔住了，发觉那句话怎么也说不出来了。可是却结结巴巴地还是说了出来，手里头的袁大头也不在自己手里了，抬头看，那抹绿色的窈窕身影已然消失在了朦胧的大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