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戌时三刻，天地都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加之今夜细雨绵绵，簌簌的落雨声听在人耳中总有种说不出的烦闷感。家中的主子们都已经休息了，还有用功的少爷小姐们亦在挑灯苦读。余留下一批守夜的下人们在这暮春的夜晚昏昏欲睡。

    纪府正院的长寿居灯火通明，纪老太爷纪昀儒连同纪老太太陆氏端坐在正房上方的两把太师椅上，纪大老爷纪明辉坐在纪老太爷下首，一脸的严肃。

    “明辉啊，过几天就是你进京考绩的时间了，在你去京城之前为父仍有些不放心，遂今晚叫你过来说说话，”纪老太爷喝了口茶慢声说道，“你如今也已三十又六了，在这湖州知州任上也已待了三年了，为父仍记得三年前你被圣上任命为家乡官时的场景，现为父只想问问你，对于这次考绩你有几成把握？”

    “儿子不才，在任上虽说不上使阖州百姓家家都富足安逸，但确实比之三年前要好得多。现在的湖州便是那些极为贫穷而吃不上饭的人家已是很少了，更遑论卖儿卖女的现象，在这三年里也基本被理清了。现在的人伢子与丫头、小厮们签的都是活契，也是严格依照了圣上的旨意行事。虽然这三年来我确实是政绩平平，但好在为人勤奋，做官清廉，亦处在湖州这等富庶之地为官，同僚与百姓都肯信任我，是以这次考绩定不会太差。”纪大老爷谦虚又恭敬地说道。

    “如果真是这样，那也是不错的了。毕竟你为官的年数也不多，在前几任上都是磨砺自己的，为官之道相信为父不用与你多说，然你去京城时切要记得，天子脚下小心行事方是王道，不可恣意妄为啊！要谨记，忍字头上一把刀啊！”纪老太爷唏嘘着说道。

    “儿子省的。”

    “辉儿啊，娘也不嘱托你什么了，该说的你爹都说了，现下你正处在考绩的敏感时期，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你自己心里该是有把秤啊…”纪老太太感叹道，“别的娘不想多说，然这个作风问题上却是要谨慎啊，你该是记得前几年登州知州考绩时的事情吧，别因着个女人而坏了自己的名声啊，你要记得，你还有一大家子人要照顾呢！”

    “是，儿子会记得娘的嘱咐的。”纪大老爷顺从地答道，“只是有一事儿子要与娘说一声。”

    “何事啊？”纪老太太慈祥得问道。

    “也是与这考绩一事有关，儿子想着这次考绩去京城待的时间比较长，加上儿子在外为官，云儿也许久未曾回去了，儿子便想着带她和几个孩子一起上京，娘以为如何呢？”

    “也好，你们成亲至今也快有二十年了，这期间云儿也随着你东奔西走的，没有时间回趟娘家，正好这次遇上你考绩，带上孩子们一起去趟外祖家吧！”纪老太太明理地道，“好了，时间也不早了，你早些回去歇着吧！听说云儿这几天身子有些不爽快，你回去好好看看她，该吃的药督促她喝下去，别还跟个孩子一样闻到药味就要哭鼻子，哈哈……”

    “是，那儿子先行告退。爹，娘，你们早些休息吧！”说完，纪大老爷便迈步退出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