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点的时候天还是灰蒙蒙的，肖航躺在床上瞪着天花板，一时也不知道自己在发什么呆。房间里静得有些压抑，从凌晨三点到现在，他还是一点睡意也没有。看了眼隔壁床睡得舒坦的他爹，肖航想了想要不要去叫他起床。

    得了吧，出去透透气算了。

    酒店就在公路旁，说是酒店其实也就是个招待所。两个红色的led“住宿”灯在楼顶一闪一闪地，门口写着“特价199”的红色卡纸有点泛白，粘好的四个角现在只剩下一个粘在玻璃上垂死挣扎。肖航看了看前台趴在那睡觉的服务员，把卡纸扯了下来丢到了旁边的垃圾桶里。这个点路上还没什么人，偶尔几辆车急速开过，呛了他一嘴巴灰。他对着车屁股骂了几句，又被自己的傻逼行为逗乐了。

    唉还真有点不习惯。

    拐角处有个卖煎饼的，肖航随手指了一个，蹲在马路牙子上啃，直到把最后一丝肉松都倒完还是没想出点哲学来。他把袋子揉成团扔桶里，四处望了望。

    草，没记路。

    掏出手机看，还好电量充足，他把酒店地址输进去，几秒后手机就自动导航了。

    肖航看了眼，左转右转原地转了几圈终于找对了方向，煎饼的大妈一直在那笑，肖航过去又买了杯豆浆。

    “正在重新规划……”

    导航自带音效，在这安静的路上显得格外刺耳。肖航皱眉调了静音，喝几口豆浆看几眼手机，埋着头往前走。

    越走却越觉得不对头，不仅人流越来越少，地点似乎也越偏僻。天空逐渐有光射入，但他所处的地方还保持着夜晚的昏暗。

    肖航停下来又转了几圈，和导航瞪了大半天确定确认没走错方向才又重新迈脚。不远处有点吵，凭借多年经验，他知道前面在发生什么。心里更加烦躁，顺着导航加快了步子只想快点离开这破地方。

    等到看见前面一群人堵在路口，肖航啧了声，心说墨菲他老人家的定律真他妈是真理，烦什么来什么。

    也许是那一声不耐烦太大声，也可能是路灯下的影子拉得太长，一群人齐刷刷地往回看。一，二，三，四，五，数了一下，五朵向日葵。

    肖航默默给他们拍个序，靠在墙边喝他的豆浆。几多向日葵你看我我看你，先是一愣，几秒后凶神恶煞地盯着他看，见肖航就站在那正眼都没看他们，转眼变得很愤怒。

    最黄的那朵朝旁边抬下巴，肖航扫了眼，看到最矮的那个朝他走过来。

    “见义勇为？回去把眼屎擦干净看清哥几个是谁？”那人走到他面前抬起头凶道，丝毫没有因为身高问题有一点泄气。

    肖航个儿高腿长，斜靠在墙上叼着个杯子，偏偏还不理他光看着手机，拽了吧唧的看着就讨打。

    矮向日葵骂了句草，一抬手就朝肖航脸上打。肖航朝旁边闪头，一手抓住那人手往旁边用力一掰，就听见向日葵“嘶”地一声叫起来。

    “正在重新规划路线……”不小心碰到手机又自动播报语音。

    肖航看了看前面，心说他妈的这条路还非走不可了？

    矮个子向日葵挣脱不开，立马上另一只手，眼看要打到鼻子，肖航把他往前面推，走近一步抬脚踢过去，又顺势抓了他肩膀往旁边甩，动作利落漂亮，整朵向日葵算是折了。

    “好狗不挡道。”肖航道了句。

    对面几个大声骂了句，怒气冲冲地跑过来，二话不说就开打。肖航把手机揣口袋里，见几个晃眼的黄毛冲过来，烦躁值终于达到了顶峰。

    按理说，五打一是很有优势的，四个方向一围就是瓮中捉鳖了，但不巧，他们碰上的是前三中扛把子。肖航心里暴躁，戾气止不住地往外涌，左一拳右一脚地朝人用力砸，像是要把这份莫名其妙的怒火都发泄出来。

    没多久几个人就嗷嗷地一个接一个倒下，肖航嘴边挨了一拳，一动嘴不小心扯到就顿痛，几朵残花败柳哆哆嗦嗦地站起来，偏偏还眼神凶狠，肖航朝前走一步，那几个人立刻戒备地往后退。

    “……你他妈的给我等着！”头发最黄的那个喊道。肖航不屑地朝他们抬了抬下巴，双手插在兜里。

    “行，等着再被我打一顿。”说着就朝他们走过去。

    那几个见势不对，赶紧跑了，边跑还边回头喊，肖航隐隐约约就听到个名字。听上去和他的名字还挺像。

    打了一架心情畅快不少，肖航往前走几步停下来，突然倒着走了几步，把自己喝完的豆浆杯捡起来。

    穿过那条小道，街上的场景渐渐熟悉。天空已经变成金黄色的了，圆球隔着云层发着光，肖航看着憋的慌，恨不得拿个吸尘器把那云层吸个干净。

    走到路口突然一辆摩托车呼啸而过，短短几秒钟，两个人打了个照面。肖航看着那人，红色的头发迎着风立起来，戴着个黑色的铆钉口罩，只露出两只眼睛扫了自己两眼，又加大了马力朝前飞驰。他突然想起刚刚的几朵向日葵，刚消下去的骚动又浮起来。

    红太阳配向日葵。

    操了，这鬼地方怕不是葬爱家族大本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