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057 逃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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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桓之与司马涓,这就算是定了亲。

    司马涓知道的时候,令人意外的没哭没闹,乖巧地坐在苇席上,回司马夫人说,阿涓明白了。司马夫人没多想,以为多年的管制终于有效,女儿长大了,懂事了。然而,第二天,女儿的贴身侍婢哭着前来禀告,姑娘留下一封书信,离家出走了。

    书信的内容很简单,女儿不孝,不能为司马氏光耀门楣。

    当即,司马府乱作一团。所有人都被派出去寻找司马涓。就连陈府上下都着急得不行,由陈桓之领着,带了一半的府兵四处问询。官衙势力更不必说。

    裴康却很乐观,直言司马涓一个向来有贼心没贼胆的丫头,走不了多远的。他告知陈桓之,多注意几个爱出风头,自以为行侠仗义的人。男女不一定,但是肯定直爽。

    陈初之待在家中没事,便跟着一起去了。

    这样一天下来,长安城被搜寻大半,却依旧没有司马涓的消息。司马夫人痛苦不已,王氏陪在她身边,不停地安慰道,司马涓吉人自有天相,不会出事的。司马夫人哪肯信,自责把司马涓逼得太紧,她不想做的事情不让她做就是了,为何一定要把她置身到家族的荣辱中去。

    王氏叹息,“阿涓她不是小孩子了,总要承担作为世家女的责任,只是她的性子太刚烈了些。”

    “理是这个理。可……”司马夫人抬眸望王氏一眼,抹了抹泪,分外无奈地说道:“若是有得选,谁会愿意那么做呢。阿涓她一直是个心思单纯的孩子,我既希望她能为父母分忧,又不想把一切都告诉她,是我,是我这个做母亲得对不起她。”

    说完,又情难自抑地啼哭起来。

    司马夫人是位强势的母亲,但在失去女儿的时候,不比任何人坚强。

    而王氏被她说得无法反驳。她何尝不如司马涓一般痛恨这世家女的身份,可是,她没有司马涓的勇气和决心,更不会因此就放弃让司马涓嫁给陈桓之。尽管,她不喜欢陈桓之,但站在陈氏主母的身份上,司马氏的女儿是一定要与陈氏结亲的,就算司马涓嫁得不是陈桓之,也会是陈章之,陈建之,甚至是陈冲之,要怪只能怪作为司马涓姨母的她没能生出两个儿子。

    王氏没有办法,抚着司马夫人的背脊,耐心规劝,“你也别太担心了,多少吃点东西,闭目养神会。”

    ……

    一日过后又是一日,仍然没有司马涓的消息。仅仅两天的时间,司马夫人便憔悴得不成样子。司马谆也像老了几岁,不过他没如司马夫人一般表现出来,只除了第一日疯狂找寻外,已经开始如常地处理军务了。司马夫人骂他没有良心,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不疼。

    他却不以为然,“我们在这干着急没有用。阿涓有她自己的想法,也有武艺傍身,一般人欺负不了她的。再说,我不是没有放弃找她吗?倒是你,别阿涓没事,自己先病了。”

    “可……”司马夫人望着他欲言又止。

    他如何会不懂她的想法,轻柔地把她抱进怀里,解释说:“我们已经找了阿涓两天还没找到,说明她是有准备的。若她准备充足,真能躲过全城的搜寻,走了也就走了,就让她去过她想过的生活。但她若是没那个本事,在出城之前被我们找到,回来还是要做她的陈氏夫人的。”

    说着,司马谆引司马夫人到床边,把她按坐下,认真道:“现在,你好好休息才是最重要的。”

    司马夫人躲在他怀里,悲戚地说:“现在是乱世啊……”

    乱世里女子哪有什么自由可言?

    ……

    第五日,有人说在苦窑瞧见了司马涓。苦窑,顾名思义,长安的贫苦之地,亦即所谓的贫民窟。司马涓会去贫民窟,陈初之真是一点也不意外。她稍稍打探,便得知苦窑近日来了位活神仙,不收钱免费为人治病救疾。

    陈初之想,司马涓是想当位大侠吧。

    陈桓之却没好气,颇为凶恶地说道:“自视甚高。”他可一点都不觉得司马涓的行为有意义,不仅没有意义,还十分拖累别人。他已经好几日没合眼了,白天要带人四处探查,夜晚还要勤勉努力。为了她,他不知道荒废了多少时光。

    陈初之闻言笑,“这话你千万别当着阿涓的面说,人家本来就不想嫁给你,再被你一挤兑,更是望而却步了。”

    “不……”陈桓之原本想说不想嫁就不嫁,谁稀罕娶,但是,想到娶她的好处,硬生生地把话憋了回去,颇不情愿地说:“我知道了。”

    话毕,他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望陈初之道:“去把裴康喊上,司马涓不是对他有情吗,应该会听他的话吧?”

    他说这话的时候,竟一点也没察觉四个人之间微妙的感情关系。

    陈初之也是不介意,笑笑说好。

    于是,三个人一同踏上了去往苦窑的路。

    苦窑的环境很差,破旧的茅草房鳞次栉比,随处可见丢弃的废物和发霉的残食。这些东西混合着野猫野狗的粪便发出令人作呕的气味。偶然有一个小男孩不小心撞了过来,黑黝黝的手在陈初之的华裳上留下一块难看的印记。陈桓之瞪着他,正准备开口斥责,却觉得这场景有些熟识。陈桓之犹豫了片刻,自腰间掏出一颗金铢放到小男孩手上。

    小男孩没见过这么多钱,怪异地看了陈桓之一眼,转头一溜烟跑了。

    裴康见状笑,“阿桓,我也很穷的,你要不要也赏我十颗八颗金铢玩玩?不过……”裴康扯扯唇,“你们有没有闻见他身上的药香?”

    陈初之与陈桓之闻言对望了望,急忙跟上小男孩的步伐。

    小男孩一路跑,跑到一间稍整洁的草庐前,身子一闪,钻了进去。里面正坐着一位咳嗽的妇人,妇人见他形色匆匆,笑着说:“你这小子又跑哪去做坏事了?”

    小男孩摇摇头,走近妇人,摊开手,露出金灿灿的钱铢。

    妇人想都没想,扬手就给小男孩一个巴掌,骂道:“你偷了谁家贵人的钱?你怎么好的不学,学坏的!咳咳……”

    妇人骂得激动,声音惊到了不远处的少年医师,医师赶过来,把小男孩护在身后,先是安抚妇人,“虎子娘,你先问清楚了再说啊!”而后,蹲下身,温和地与小男孩说道:“虎子,你和阿兄讲,这钱是哪里来的?”

    被唤作虎子的小男孩捂着脸,伸手往门外一指,指得正是陈初之他们三人的所在。

    医师看得一顿,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冷颤后,急忙低下头,支吾地说着:“虎子娘,虎子应该不是偷的,你别骂他了。我还有事,要外出一趟,你记得把药喝了。”

    说着,他转身就要往另一个方向走。

    裴康及时制止道:“哟,好俊俏的小郎君。你就是那位传闻中的神医?裴某特来求救,望神医可以治好我将一位公子看成姑娘的眼疾。”

    裴康的话无疑是在揭她的老底。她懊恼地转回身,不可置信地说道:“我都躲得这么隐蔽了,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

    “只要你还在长安就能找到。”陈初之莞尔,“苦窑也是长安的辖域,整个长安都归你爹和我爹管。”

    “我就知道必须得离开长安才行。”

    “那你怎么没走?”

    “还不是我家老爹把长安看管得太严,到处张贴我的画像,生怕谁不知道他女儿走丢一样。”

    “女儿?神医哥哥,你是女孩子吗?”突然,一直没说话的虎子惊讶问到。

    虎子他娘听了,急忙捂住虎子的嘴,赔笑,“既然马神医有朋友在,我们母子就先走了。”说完,头也不回地往庐外去。司马涓站在背后,无力地喊着,“虎子娘,你的药……”

    裴康揶揄她,“别喊了,她不吃药死不掉的,倒是你,回去的时候可能会被你爹娘打死。”

    “你就不能当没看见我吗!”司马涓瞪眼。

    “我是无所谓看没看见你,但是你的未婚夫婿可不这么想。”裴康睨了睨陈桓之,一副十分怕他的样子。而陈桓之的神情确实不怎么和善,绷着脸,望司马涓的眼神冷得像是寒冬腊月的冰雪。

    在司马涓的印象里,他不是这样的啊。司马涓奇怪地走上前去,笑着说道:“陈二公子还记得我吗?”

    然而,陈桓之根本没理她,上去一个抬手,直接把她劈晕了过去。

    陈初之看得瞠目结舌,“你……你干嘛呢?”

    “她话有点多。”陈桓之不耐烦地说到。

    裴康朗笑,“主公和司马将军这亲事还真没定错,桓之是能镇住阿涓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