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觥筹交错

    陈兆熙回到家中，马上给长期驻扎在自己家楼下的狗仔，著名的“张三大爷”发了个微信：今晚拍到什么绝对不能发，不然你连自己怎么被整死的都不知道。

    “张三大爷”秒回了：懂。

    陈兆熙刷了刷朋友圈，她也没仔细看，一口气点了十几个赞，她像个木偶一样坐在沙发上，心里是深深的疲倦和无力。她打算洗个澡，看会儿电视剧就睡了，可是看完了一会儿电视，陈兆熙实在觉得没什么可看的节目，她忍不住点开了王者荣耀。

    玩了一个多小时后，顾晓晨给她发来了一条微信：

    你不会又玩了一天的王者荣耀吧。。。

    陈兆熙倍感尴尬，她知道自己在游戏上浪费了太多时间，但是她自己又忍不住。

    她回复道：没啊，刚刚开始玩。

    顾晓晨：来一起玩。

    陈兆熙想想还是算了，毕竟她也不想让别人知道她天天玩游戏。

    陈兆熙回复道：不玩啦，一天只玩一局。

    顾晓晨沉默了一会儿，回复道：哪天叫我。

    陈兆熙回：好。

    顾晓晨回了一个：明天见。

    陈兆熙也是纳闷，拍《盐店街》的时候，她和顾晓晨两人在剧组里几乎毫无交流，她主动找过顾晓晨聊天，结果他一副高冷的样子。

    “看不懂呐！”陈兆熙咕哝着，又去洗了个脸，随便在脸上涂了点东西就爬上床了。

    第二天陈兆熙也醒得早，七点不到就睁眼，今天上午就要开始拍杂志，可能会拍整整一天，为了拍杂志，她昨天下午就没喝水了，怕水肿上镜难看。早上，她煮了一个鸡蛋，喝了一杯咖啡，又吃了几颗草莓，便开始练瑜伽。

    九点，叶甜打电话，告诉她助理们已经在楼下了。陈兆熙就下楼了。一进车门，陈兆熙就听见amy和coco打趣道：“甜姐今天又可以见到她男神了。”

    陈兆熙也噗嗤一笑，她素来和工作室的妹子们都打成一片，她不要求助理们对她毕恭毕敬，平时大家可以随便，但是一旦涉及工作，她说的话所有人都要认真对待，吩咐的事情所有人都不能当成儿戏。amy是梁静仪一手带起来的人，coco和自己倒是更为亲密，陈兆熙的私人事情一般都是coco来打理。

    顾晓晨团队向来到得早，这次也不例外。陈兆熙一行人进去后，顾晓晨果然就坐在房间里面。amy和coco两人不断发出怪笑，还冲着叶甜挤眉弄眼，陈兆熙也不想让别人觉得自己的助理见识短，瞪了一眼，说道：“几岁了？还像中学生一样起哄？”

    两个妹子一下子不说话了，顾晓晨抬眼看到了陈兆熙，他微微一笑，眼神里都是憔悴。

    陈兆熙忍不住问了句：“晨哥怎么这几天没见，憔悴了这么多？拍夜戏了？”

    顾晓晨点点头，说道：“熬了好几夜。”

    顾晓晨助理阿呆在旁边插嘴，“我们晨哥肠胃炎又犯了。”

    阿呆和陈兆熙在剧组里的时候关系还不错，陈兆熙开玩笑问她：“阿呆，你怎么照顾你家艺人的。都这样了，还不跟剧组请假？还拍夜戏？”

    阿呆向来伶牙俐齿、心有七巧，她立马还嘴说道：“怎么？熙熙姐这么关心我家老板，那要不要来做老板娘啊？”

    陈兆熙忽然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只能干笑着，她看见顾晓晨直视着自己的双眼，他平静深邃的眼眸里无怒无喜，没有一丝情绪。陈兆熙每多打量他一次，就会发现他比上一次更加好看了。有人说顾晓晨长得像谢子楠，她曾经不以为然，今天才发现的确如此。两人气质浑然不同，但是眉眼有些类似，可惜的是，对于顾晓晨来说，未来触手可及，而谢子楠却再也没有机会了。想到这里，陈兆熙黯然低头，也许顾晓晨看她若有所思，说道：“时间到了，我们进去和摄影师谈谈今天的方案吗？”

    陈兆熙问道：“你的胃病不要紧吧？”

    顾晓晨这时才勉强笑了笑，说道：“习惯了。”

    按照之前和杂志商议的结果，这次陈顾二人的合拍将会是双刊封面，毕竟是当红的一线小生小花旦，如果二人合作也只能得到一期封面，那就显得二人逼格不够了。在电视剧中，陈顾二人玩够了民国的复古造型，这次都倾向于尝试现代造型。在摄影师的指导下，二人两期封面一封走日系性冷淡风，一期走运动风。陈兆熙看了看拍出来的效果，感觉很不错，一回头看见顾晓晨的助理们围上来给他递药，连叶甜也凑了上去，顾晓晨的手扶在椅子上，周围的工作人员都在夸赞顾晓晨敬业。

    amy在一旁说道：“如果本来就align好了要拍杂志，带病工作也不算什么敬业吧。是不是装的？这还真是要成为影帝的节奏啊。”

    “不要随便评论别人的所作所为。”陈兆熙说道，“这不是静仪最重要的人生准则吗？你怎么连你老板的最基本的话都没听进去？”

    amy马上话锋一转，说道：“我们中午买点奶茶和点心请大家吃。”

    陈兆熙点了点头。中午吃完饭，陈兆熙和顾晓晨二人一起接受杂志的访问，顾晓晨看起来好了不少，脸上有了一丝血色。采访很快就过去了，混了这么多年，做过大大小小的采访，有些问题可能在粉丝看来有新意，但是对于陈兆熙来说，不过都是一个套路：标准答案变一变，再添加一些新梗。顾晓晨倒不是这样，当杂志问他喜欢什么样的女生时，他竟然还认真地想了想，说道：“如果我可以选择，我不会喜欢剧中女主的。”

    陈兆熙并不吃惊，仔细地听着，毕竟那是她塑造的角色。

    顾晓晨说道：“我会比较喜欢性格温和一点的，希望她既有女孩的俏皮可爱，又有女人的成熟妩媚。”

    采访的人一下子来了兴趣，问陈兆熙：“那你会爱上剧中的男主角吗？”

    陈兆熙笑道：“林静渊不就是个18k纯渣男吗？顾老师演得很好。”

    顾晓晨也笑了起来，“我们俩这算是亲手拆cp吗？”二人相视一笑。

    下午，陈顾一行人乘车去户外拍摄。二月的北京依然很冷，陈兆熙打着哆嗦。摄影师的要求很高，一个pose不断调整，陈兆熙感觉自己活活被冻僵了。顾晓晨戏谑道：“我之前知道你肢体不协调，没想到你这也太僵硬了。你这样还打什么游戏啊？明天的王者荣耀明星邀请赛直接认输吧。”

    陈兆熙摇了摇头，“冻的。”二人肢体接触，陈兆熙忽然感到顾晓晨四肢发烫，正在纳闷顾晓晨竟然不冷，她伸手摸了摸顾晓晨的额头，额头发烫。

    陈兆熙正准备招呼人来照顾顾晓晨，顾晓晨拉住了她的手，摇了摇头，对她嘘了一声，说道：“别折腾了，赶紧拍完，大家都可以回去了。”

    陈兆熙见顾晓晨本来就胃疼，现在还发着烧穿着单薄的衣服受着寒风吹，隐隐有些担心，说道：“你明天请假吧，别工作了。”

    顾晓晨惨白的脸上流露出一丝笑意，说道：“你这是不是要认输的节奏？”

    陈兆熙撇撇嘴。

    过了一个多小时，终于拍好了，最后一个pose陈兆熙和顾晓晨二人都是坐在地上的。陈兆熙起身，穿上羽绒服正准备走过去看拍出来的照片，她正想着，应该和顾晓晨一起去看的。她转身，见顾晓晨挣扎着站起身，她正要伸手扶他，他高大的身子却软了下来，一下子栽倒在陈兆熙怀中，陈兆熙还穿着恨天高，她根本来不及用力，就被顾晓晨倒下的身子带着失去了平衡。

    “诶——”

    “快来人啊！”现场乱作一团。

    陈兆熙隐隐觉得脚疼，其他倒是没有什么。女明星最怕的就是穿着高跟鞋摔倒，被大家扶起来后，她还来不及看顾晓晨怎么样了，只看见顾晓晨被里三层外三层地包围着，里面的人手忙脚乱地搀扶着顾晓晨走了出去，外面的人手忙脚乱地拍着小视频，工作人员一边喊着“不要拍照”，一边叫来了救护车。

    摄影师叹了口气，“还好是拍完了，这些当红明星也是不容易，工作强度太高了。”

    叶甜张望了一下，说道：“没我们什么事了，回家吧。”

    陈兆熙脱了高跟鞋，不是很放心，想跟着顾晓晨他们出去。

    叶甜说道：“熙姐，回去吧。这么多人，你出去怕是更加热闹了。再说了，你晚上还要去起哥的生日趴呢。”

    陈兆熙想想也是，她耳根子一向挺软的，说道：“好吧，那我们回去。”

    陈起是中生代男演员的中流砥柱，他和妻子吴思思在圈内为人豪爽，交友甚广。吴思思比陈兆熙只大两岁，陈起之前有个女儿，几年前离婚娶了吴思思。这对夫妻一直以来也是占据娱乐头条，霸屏微博热搜的。陈兆熙之前和陈起合作过一部电影，虽然陈兆熙在那部电影里面只是客串，短短几天，陈起像个哥哥一样在剧组里照顾她，之后二人变成了朋友。吴思思也经常邀请陈兆熙去二人家里玩。

    下午陈兆熙回家没休息多久就换了衣服，带着红酒去了陈起家。陈起家里很热闹，陈兆熙见到了不少导演，还有自己当年电影学院的老师刘媛。刘媛和她五年没见了，一见面就亲热地拉起了陈兆熙的手，说道：“兆熙，这几年总是在电视上看到你，你却也不来看看老师。”

    陈兆熙笑道：“是想去看老师，但是也怕给老师添麻烦。”

    “你们班就你和蜜儿混出来了，俩人儿也都不容易。”刘媛说道，“其实我当年最看好杨佳，她是观众们喜欢看的那种脸。对了？你有杨佳的消息吗？好像上学时你俩关系最好来着？”

    陈兆熙愣住了，杨佳是她上大学时最好的朋友，虽然陈兆熙在学校的时间不多，但是每次在学校必定要和杨佳腻在一起，两个人像连体人一般。赵一木从美国回国后，只要来北京，就一定要带陈兆熙下馆子，陈兆熙一定会带着杨佳，久而久之，两人情愫渐生，谈起了恋爱。杨佳大二时接拍了一部古装偶像剧，大火了起来。那个时候，一切都是美好的梦幻的无忧无虑的，陈兆熙还幻想过杨佳毕业就可以和赵一木结婚，而自己，也会成为谢子楠的新娘。只可惜，没过多久，她的世界都崩塌了，曾经所有对美好生活的向往，都成为了泡影。那个时候，她自顾不暇，迷迷糊糊的，每天和谢子楠躲着所有人。当陈兆熙知道杨佳出了严重的车祸，她急忙赶去医院看她时，杨佳的床位已经空了。直到毕业，陈兆熙都没有再见到过杨佳。有人说她休学了，有人说她退学了。有人说她拍戏撞见了不干净的东西，也有人说她嫁了一个新加坡富商。

    等到毕业后一年多，陈兆熙从谢子楠的事情中走出来时，她再也联系不上杨佳了。她去问赵一木，赵一木每次听到杨佳的名字都阴沉着脸，陈兆熙对赵一木的二世祖作风也很了解。她明显感觉杨佳是赵一木心头的刺，她也不敢拔。她后来问妈妈，陈莞如告诉女儿自己也摸不着头脑，那段时间赵一木总是和他爸爸赵小鹏吵架，后来一个人跑到美国去了。陈兆熙只能偷偷让人去找杨佳，还去了杨佳的湖北老家，但是依然打听不到杨佳的下落，有几次她派出去的人还被杨佳卖馄饨的妈妈赶了出来。陈兆熙去问辅导员时，辅导员告诉她：“你不知道？这件事情我还想问你呢？”

    陈兆熙疑惑道：“问我？”陈兆熙一头雾水。

    听见刘媛提起杨佳，陈兆熙想起这段往事，叹了口气，说道：“杨佳出了车祸后，我们再也没联系过了。”

    刘媛说道：“唉，真可惜这小姑娘。谁让她惹了不该惹的人呢？”

    陈兆熙的神经紧张起来，问道：“什么不该惹的人？”

    刘媛说道：“你不知道？杨佳可是连学籍都被直接退了的，说句难听的话，直接被赶出了学校。她不是休学，是退学，这退学手续还不是自己办的，你说奇怪不？唉，这事我也不好跟你搬弄是非，毕竟你也比较熟悉那个圈子吧。”

    陈兆熙背后直冒冷汗，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刚好看见陈蜜儿向他们走来，一丝恰到好处的微笑浮现在陈蜜儿清秀的脸上，“老师好，兆熙你好。”

    刘媛揶揄道：“刚刚还说起了你们班呢。哎哟你们两个，一个脸变小了，一个鼻子变小了。”陈蜜儿听完僵硬地笑了笑，开玩笑说道：“老师，你可千万别把我们以前的照片卖给狗仔。给你点封口费怎么样？”

    刘媛举起了杯子，说道：“来吧，为我们长久的师生情干杯。”

    陈兆熙和陈蜜儿两人也举起了杯子。

    刘媛也没再说什么，跑到另一边和其他人讲话了。陈兆熙和陈蜜儿也没什么好说的，起身也要走，被陈蜜儿拉住，她对陈兆熙说道：“你知道刘梦彤也在吗？她刚刚好像有话跟你说，我陪你一起过去吧。”

    陈兆熙估计陈蜜儿不安好心，但是也懒得说些什么，她们俩手挽着手一起去了。两人又漂亮又当红，还这么亲热地走在一起，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陈兆熙看见刘梦彤一个人坐着喝酒，心情不佳，犹豫着是否上前打招呼。

    刘梦彤已经看见了她和陈蜜儿，笑着说道：“蜜儿啊，这不就是我们的大明星陈兆熙吗？”

    陈兆熙笑了笑，说道：“梦彤姐说笑了，您是前辈，我可不敢造次。”

    陈蜜儿说道：“梦彤姐姐，你有什么话想要跟兆熙呢？我都把她给你找来了。”

    刘梦彤说道：“没什么，我只是听说这位大明星要上李导的新戏了，非常好奇。”

    陈兆熙见她俩一唱一和，显然是计划好的，她觉得无聊，转身便要走。

    刘梦彤拉住她，笑着说：“诶，别急啊！你也别太得意，这一切都还没定呢。你当年在学校就仗着自己家世好欺负我们蜜儿，现在还要仗着家世好抢戏，但是你别忘了，我们的演艺圈可是北京人说了算的，你算什么？”

    陈蜜儿赶紧拉住了刘梦彤，刘梦彤见陈蜜儿眼神也没继续说下去了。

    陈兆熙真心觉得无聊，马上离开，来到了客厅。一群人听着陈起的女儿陈诗琪弹钢琴，陈兆熙正认真听着，吴思思走到她身边，吴思思说道：“网上总是风言风语，大家好像巴不得我和诗琪关系不好，其实我俩关系可好了。”

    陈兆熙笑道：“您现在可是事业顺利，家庭美满。可能大家都羡慕吧。”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吴思思突然问道：“今天晓晨怎么了？”

    陈兆熙说道：“思思姐你怎么知道这件事？”

    吴思思说道：“唉，都上热搜了！”

    陈兆熙下午就没刷过微博了，说道：“今天我和晓晨拍杂志来着，他最近可能比较辛苦吧。”

    吴思思仿佛很好奇，她正准备对这个问题继续发问。这时，陈诗琪一首曲子弹完，走了过来，踮起脚亲了亲吴思思的脸，“谢谢妈妈。”小姑娘落落大方，聪明伶俐，可讨人喜欢了。但是她看起来很怕陈兆熙，陈兆熙站在旁边向她伸手想要抱她，她就怯怯地躲在吴思思的怀里。

    吴思思笑着说：“孩子比较害羞，兆熙你别见怪。”

    陈兆熙把手伸回来，说道：“怎么会？”

    她晚饭也没怎么吃，其实在座的人都没怎么吃。大家坐在桌边拍了一组合照，陈兆熙忽然想到顾晓晨，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如果他下午没晕倒，不知道会不会来陈起的生日趴。晚饭后的活动，她更加觉得没意思，陈起和陈诗琪一起弹起了钢琴。寰宇影业的老板刘锦添要让一个小女演员跳芭蕾，陈兆熙倍感尴尬，如果是以前她可能会跳出来阻止，但现在的她不会了。如果她阻止了，刘锦添可能会恨自己损了自己的面子，这小演员可能还会恨她挡了自己一飞冲天的路。

    陈兆熙向吴思思告辞，“思思姐，我先走了，你跟起哥说一声。”

    吴思思笑道：“怎么也不多玩会儿？谢谢你过来，我和你起哥都很开心。”

    陈兆熙笑道：“我明天还有工作，不能耽搁了，先走了。谢谢你们的款待，下次再聚。”

    吴思思笑道：“那就下次吧，这边客人比较多，我就不送了。”

    陈兆熙笑着说：“留步吧，留步吧。不打扰你了。”

    陈兆熙出了门，觉得今晚脸上的肌肉因为假笑太多而酸痛不已。现在叫司机来，怕是还要等上半个小时，她叫门卫给她叫一辆出租车过来。她忽然就想去医院看看顾晓晨，她有点担心，毕竟顾晓晨也关心过她，自己这时如果毫无反应，也是说不过去的事情。

    她打了阿呆的电话，询问到了顾晓晨协和医院的床位，马上就上了出租车去医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