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太后万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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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纪晓卿的小小报复心并没有得逞,谢清明最后还是侥幸告别了洞房花烛夜独守空房的结局。
因为,纪晓卿她后半夜偷偷溜回去了。
睡着睡着,纪晓卿就被自己堵塞的鼻子给闹醒了。
侧福晋阮烟萝怎么这么香啊?纪晓卿悄咪咪地凑近闻了闻沉沉睡着的阮烟萝,深感自己此举太过猥琐。
纪晓卿啊纪晓卿,看来温香软玉睡旁边,你还真是没这命啊。睡眼惺忪的纪晓卿默默地吐槽了自己,之后蹑手蹑脚退出了阮烟萝的房间后,才敢泪眼朦胧地拿帕子擤出了鼻涕。
没别的,她自小对各色香料都过敏,她受不了这个。
既然如此,又不好叫其他下人发现,纪晓卿也只得回去了。
房门竟然没锁上,困意袭来的纪晓卿心中窃喜:果真是天无绝人之路。
当她踮着脚尖爬轻手轻脚爬回床上的时候,还没来得及长舒一口气,蜡烛就被人点亮了。
“你怎么回来了?”谢清明把手搭在支起的一条腿上,居高临下地望着纪晓卿。
夸下海口的纪晓卿此时感到有点尴尬:“在我的镇宅下,侧福晋已经安睡了。只不过她实在太香了,我有点消受不起,鼻涕眼泪直流,就回来了。”
谢清明嫌弃地扫了一眼又打了个喷嚏的纪晓卿,纳闷:“烟萝有很香吗?”
行了行了,知道你才最了解她香不香了。
纪晓卿虽是想这么挤兑回去,但她现在确实太困需要休息了,干脆小软手一挥,大方表示:“要不这样吧,侧福晋那里到底也需要有个人陪。我回来了,要不你替上?”
谢清明虽是口头对纪晓卿的大度嗤之以鼻,行动上还是诚实地穿起了靴子:“天底下竟有如此大公无私的福晋,我还真是头一回见。好吧,我去看看烟萝。”
当然,纪晓卿没有再应答他,因为她已然沉沉地睡了过去。
再醒来,竟像是不多久以后的事。
纪晓卿感觉自己才没迷瞪几个时辰,就被人给摇醒了。
“哎你干嘛这么早摇我啊,你看外头的天儿都还黑着呢。谢清明,你这走得怕是鸡的时辰吧?”纪晓卿把头扎回了被子里,不愿睁眼。
谢清明锲而不舍:“要睡,路上再睡。”
路上?为什么路上啊?
哎呀,差点就忘大事了,今天一早,可不是得赶紧进宫去拜见太后她老人家和皇上他小老人家嘛。
纪晓卿一记起这茬,整个人赶紧利索地弹了起来。
“哎,你怎么回来了?我睡前好像听你说什么,你去阮烟萝那儿了啊?”纪晓卿看着眼前这位穿着寝衣的报晓者,大惑不解。
“我去了啊,看到烟萝睡得很是酣沉,也就没打扰她,这就回来了。回来发现,你睡得可也不浅,摇了你这好半天,才有点反应。”谢清明开始自行穿衣整理。
“纪晓卿,别说我,说说你。昨儿早些时候还是烟萝妹妹呢,接着回来就成侧福晋了,这会儿干脆直接阮烟萝直呼其名了。你这称呼,变得未免也太快了吧?”谢清明是背对着纪晓卿在穿衣服的,纪晓卿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也能感觉他此刻心情并不坏。
“昨天这不是头一回见面吗,我是虚伪了一点儿。说实在的,我和她不太对盘,路子不对。怎么说呢,命里八字不合吧。不太有缘,不想来虚的了。”纪晓卿也开始穿衣。
“嚯,这大实话也是你好当着夫君的面直接说的?真是好大的胆子。”穿戴停当的谢清明走到桌边,开始沏茶。
“日子还长着呢,妹妹长妹妹短的,我这狐狸尾巴可藏不了这么久,索性就说了呗。你不会难为我的,对不对?”纪晓卿决定勉为其难撒个娇。
“行了行了,要不是我火眼金睛,还真不能发现你是在撒娇呢。这茶,你喝了,醒醒脑子。路上可以睡,到了太后和皇上那里,你要是呵欠连天的,那就是御前失仪,要吃大苦头的。”谢清明招呼她过来喝茶,自己却并没有喝。
“这茶未免也忒苦了吧,难怪你自己不喝。”纪晓卿对谢清明的鸡贼有了更加深刻的认识,打算赶紧放下茶碗。
“全喝了,听话。”谢清明伸出了自己的魔爪。
哟呵,这厮是敢情是想摸头?
“喝喝喝,君子动口不动手。”为了躲避摸头杀,纪晓卿主动选择屈服。
谢清明才不是那吃素的主呢。
他微微一笑,那要摸头的手就给了纪晓卿后脑勺一掌:“想什么好事儿呢你。”
纪晓卿更不是那吃素的主儿。
犯罪分子还敢掩饰作案动机不成?别说犯罪未遂,有这贼心思也不成啊,更何况后头他还挟私报复了呢。
“谢清明,你别躲啊,你有本事不动,让我实践实践我想的好事儿啊。”纪晓卿暴起,准备攻击已然跳开的谢清明。
无奈,门响了。
“爷,福晋,时辰差不多了,咱们是时候动身了。”谢清明的贴身护卫常良适时地救了他的主子。
“小姐,你怎么在这屋啊,我还寻思着去阮烟萝那屋找你去呢。”纪晓卿的贴身丫头春杏惊喜地在门外小声呼唤。
谢清明和纪晓卿对视了一眼后,笑了:“有其主,必有其仆。”
纪晓卿才不理会呢,打开门就大步走了出去。
在进宫的路上,纪晓卿坐在马车里直纳闷:“明明起床那会儿还困着呢,怎么这会儿就精神了呢?”
谢清明不置可否:“睡醒了呗,还能怎样。”
这叫什么糊弄话,还能不能聊天了。
纪晓卿决定不再说话以抵制油嘴滑舌的侵袭。
到了紫禁城,纪晓卿随同谢清明下车步行。
宫禁重重,随着公公的引路,真走到了太后娘娘的寝宫外时,纪晓卿望着那堵威严的照壁,还是起了点紧张的小心思。
纪晓卿想起了第一回见太后娘娘的时候,正要给她奉茶的时候,花盆底的鞋跟突然就断了,茶杯里的茶全溅在了太后裙摆身上。
在很久很久以后,她自然是知道了,是侧福晋阮烟萝做的手脚,但是已经无法弥补了。
太后的脚,被茶水烫伤了,一连静养了数十天。
太后虽然是没有怪罪,但终究是落下了一个不好的第一印象,至此对进宫请安的纪晓卿,态度一直是淡淡的,这也一直是上辈子纪晓卿的一个遗憾和心结。
“别担心,皇额娘是个很慈祥的人,她会喜欢你的。”谢清明注意到了纪晓卿的走神,鼓励性质地用力捏了捏她的手腕。
纪晓卿定了定神,想到:听春杏说,她们一行人出行的时候,侧福晋阮烟萝还睡着呢。鞋子也一直都放在洞房床边的,不会再有闪失的。
这么一想,纪晓卿又坚定地抬起了头:“进吧,别让皇额娘等急了。”
谢清明点点头,领着她走了进去。
“儿子给皇额娘请安,皇额娘吉祥。”谢清明率先给早已端坐在上的太后娘娘跪了下去。
纪晓卿见状,也赶紧乖巧地跟着跪在了他的身边:“晓卿给皇额娘请安,皇额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晓卿是头一遭进宫来请安吧?好,好,快抬起头来给本宫仔细瞧瞧。”太后娘娘和蔼地招呼起来。
“是。”
纪晓卿抬起头来,太后还是她记忆中的那个样子:爽朗,健硕,一笑起来,眼角就游来了生动的鱼儿。
“不错,我儿子是个有福的。”太后显然对纪晓卿很是满意,笑得更爽朗了。
旁边皱得跟个老树皮似得的老嬷嬷是何等机灵的人,见太后开怀,赶紧就命人端上了早就备好的茶水,温和地提醒谢清明和纪晓卿:“王爷,福晋,还不赶紧给太后娘娘奉上子孙茶,让太后娘娘再高兴些。”
“有劳梅姑姑。”谢清明跪着接过茶,就要给太后敬。
“别跪着了,起来给本宫奉茶就是了。”太后娘娘果然心情好,破例示意谢清明和纪晓卿起身敬茶。
这是天大的恩典,自然不能推脱。
谢清明敬了茶后,接下来就轮到纪晓卿了。
“皇额娘请喝茶。”纪晓卿笑盈盈地注视着太后娘娘,正欲走上前甜甜地请茶。
才抬起步子,她的脚间就感到了异样。
不好,还是要摔了!
紧急时刻,纪晓卿不顾一切,尽全力选择了将装满茶水的茶碗向内扣向自己的裙摆。她整个人在被绊倒后,也不可避免地,重重摔在了太后的脚边。
茶碗,到底还是碎了。
一片惊呼四起。
“怎么样?”谢清明第一时间,一个箭步上前扶起了惊魂未定的纪晓卿。
“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给王爷和福晋看座!来人啊,速速去传太医!”太后自然也是受惊了。
纪晓卿见状,赶紧借着谢清明的支撑站了起来,轻松地笑着原地转了几圈,回禀太后:“皇额娘您瞧,我一点事都没有。都是我不好,让皇额娘为我担心了。”
她脚边围绕着的那只油光水滑的小京巴,呜呜叫着摇尾巴,仿佛在赞同她的话。
“太后娘娘您瞧,庆哥儿这个小罪魁祸首,还好意思围着福晋转悠呢。”冷静目睹了事情发生全过程的梅姑姑,走过去一手捞起了那只斜刺里冒出来绊倒了纪晓卿的小京巴,捧到了太后的面前。
太后没正眼看自己的爱狗,显然是生气了:“这没眼力劲的畜生,本宫算是白疼它了。晓卿,这孽畜给你处置了。”
纪晓卿赶紧上去从梅姑姑手中抱过了委屈巴巴的小京巴凑近自己耳朵听了听叫唤,甜甜地跟太后解释道:“皇额娘,庆哥儿这个小可怜,它跟我说它不是有心的,它其实啊,是送好运来的呢。”
太后还是不太高兴:“这怎么说呢?”
“庆哥儿旺旺叫着冲我跑过来啊,其实是专程祝福我和王爷,未来旺事如意,旺事顺心呢。”纪晓卿断然开启了强大的忽悠模式。
太后有了动摇,但还是坚持:“那这狗还害得你摔倒了呢。”
纪晓卿继续替小京巴洗白:“这就是庆哥儿对皇额娘的一片孝心啦。我完全没摔疼,只是扑到了皇额娘的膝下,它这是提前督促媳妇儿,以后要围绕膝下,多来给皇额娘请安,陪伴孝敬皇额娘呢。”
太后显然开心了不少,可又看到了脚边没来得及收拾掉的碎茶碗,仍是有几分不痛快:“但是都是因为庆哥儿,茶碗都碎了,还是不祥,它该罚。”
纪晓卿显然也已经有了九成把握,甜甜地抱着庆哥儿走到太后旁边撒娇:“皇额娘,茶碗碎了,不仅不是不祥,更是大吉呢。”
太后和蔼地拉过了纪晓卿的手,笑眯眯地听她继续胡诌:“那晓卿怎么解释呢?”
纪晓卿看了一眼茶碗,笑着抱着庆哥儿给太后跪下了:“皇额娘碗碎,皇额娘万岁。天意如此,皇额娘万岁万岁万万岁。”
在场的嬷嬷公公们,哪个不是哄太后开心的个中老手,见纪晓卿这一朗声起头,大家俱是喜气洋洋地跪了下去:“天意,太后万岁万岁万万岁。”
太后哈哈大笑,伸手摸了摸纪晓卿的头,接着就把她拉起来了:“哪里就万岁了,这天底下,万岁的只有皇上啊。跪着怪累的,都起来吧。清明啊,你真是好眼力,娶得一手好媳妇儿啊。你家这甜嘴福晋,真能哄本宫开心,本宫简直都要舍不得让你带走了。”
谢清明大义凛然:“皇额娘既是喜欢,晓卿便留宫里陪您就是了。”
太后嗔怪地呸了一声:“说得什么浑话,以后带着晓卿勤来来就是了。对了晓卿,本宫送你一件见面礼,庆哥儿既是你救下的,它就归你了。”
纪晓卿欣喜无比,搂了搂怀里这只在狂舔自己的小京巴:“多谢皇额娘,我很喜欢!”
谢清明瞅着这娘儿俩哭笑不得,开起了玩笑:“皇额娘,你这可偏心啊。其他的妃子福晋来看您,您都赏金赏玉的,到了儿子这儿,怎么就剩一狗了呢。还得费我府上粮食好生伺候着,真是请回了个活祖宗。”
梅姑姑站出来鄙视了谢清明:“王爷,那奴才可要斗胆说您不识货了。庆哥儿啊,特别挑人,平日里哪个妃子福晋想多摸一下,它都要龇牙咧嘴地不乐意呢,这是跟福晋有大缘分呢。太后娘娘的爱宠都送给了福晋,这还不算好东西?”
太后认为梅姑姑说得十分之好,补充道:“就是,这是大缘分呢。金啊玉啊,这有甚稀罕的,你府上不也多得是?再说了,我既是把庆哥儿给晓卿了,自然就是随她怎么养了。你还别说,看庆哥儿对晓卿这殷勤舔手的劲儿,晓卿才是它的活祖宗呢。”
“说什么呢,这么热闹啊?”一个年轻男子的愉悦声音在众人身后响起。
“皇上,你来啦。本宫正在同你九弟还有他家福晋说话呢。”太后见了那年轻男子,慈祥地冲他招手,眼角的两条小鱼更是游得欢快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