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落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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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过是去云中阁见了见漠牙,没想到今早的晨练就停了,路上偶然遇到一个龟公,听他说起昨晚出了一件了不得的大事。
大概是倾风苑里的花魁跑了,昨晚闹的轰轰烈烈,阵仗大的不行。
解衣自然是要追问怎么回事,偏偏提起这事儿的那位龟公是个结巴,絮絮叨叨的说了半天,也没能说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饶是解衣,也不能对什么事都极有耐心的,她对那个结巴说道:“我问什么,你答什么,省的吃力好不好?”
结巴点了点头。
“哪个花魁跑了?”
“红,红,红门……”
那位兄弟说话是真的不容易,解衣已经知道是谁了,于是她拍了拍这位兄弟的肩膀,一脸同情的说到:“好了,我知道了,你歇着吧。”
说完解衣就走了,留着那位结巴兄弟在原地,花了好大的功夫指着解衣的背影骂了一句“有,有,有……有病。”
倾风苑里少了一个花魁,跟断了一只臂膀也没什么区别。桂姐为这事儿发了好大的脾气,解衣跑到花魁的房间里找依依,却被小梅姑娘告知依依不在房里,此时大概和琴湘一起在桂姐的房间里挨训。
“跟人私奔的不是落云吗?关依依什么事儿?”
小梅姑娘回答道:“本来跟姐姐没什么关系的,可是依依姐姐和琴湘姐姐用自己的体己给落云姐姐赎了身……就,有点儿关系了。”
赎一个风头正盛的花魁娘子,自然需要大笔的银子,落云虽然是红门主人,赢过不少的银子,但大多都让桂姐收走了,落云又爱喝酒,确实没能攒下什么赎身银子来。
解衣和小梅一块蹲着,守在门口就等依依回来。这期间难免闲聊几句,解衣便让小梅给自己说说是怎么一回事儿。
小梅姑娘是天生的口齿伶俐,听到解衣问起,自然滔滔不绝的跟解衣说起了昨日的见闻。
昨晚上的热闹来的突然,倾风苑里大半夜的忽然来了一个戴蓑笠穿僧袍的小和尚,也是机缘巧合,依依那时候正好就在大堂。
来青楼的和尚实在是罕见,柳依依觉得真是稀罕,卖了他一个薄面亲自上去迎客。
依依若想勾引谁,风情万种自然不在话下,她柔弱无骨的摔在了小和尚的身上,小和尚自然也就顺手扶了她一下。
“小施主莫非是迷了路,走错了地方?”
那和尚摇摇头,对依依回答道:“我找人。”
来倾风苑的男人,多半都是为了找人,柳依依一双白嫩嫩的手臂环在和尚的颈项上,调笑着接口说道:“原来是个不正经的花和尚,也别去找了,不如就随我去了如何?这倾风苑里比我漂亮的姑娘可真不好找。”
那和尚闭着一双眼,脸上带着笑,却极为坚定的摇了摇头,他说道:“我看不见,不知姑娘貌美,实在可惜,但我想找的,只是一位喜欢玩儿骰子的姑娘。”
说到这里,小梅姑娘略停了停,补充道:“我家姑娘虽然是个花魁,也总有人说她浪荡,但真的是个好人,她听到小和尚这样问,便再没对小和尚做什么纠缠,反倒亲自领着小和尚去了红门。”
解衣自然清楚依依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她都能想到依依听完小和尚的话后必然立刻从一滩烂泥转成了一根竹竿的样子,一定要多正经,有多正经。
倾风苑里论起骰子,没人能玩儿的过落云。
那和尚目不能视,手上拿了一根竹竿,在红门背后的熙熙攘攘里显得格外的出尘绝世。
红门后的宾客自发向左右两边分开,不是在和尚面前自惭形秽,是为了给花魁娘子开路,以免花魁和哪个腌臜鬼撞上。
落云本来百无聊赖的打着哈欠,却在见到那个小和尚的第一眼就愣住了神。
小和尚离她越来越近,落云已经站起了身子走到了台子的边缘,她的目光再未从这人身上挪开。
“和尚,你上来。”落云对着台下的人说道。依依也体贴的把人带到了阶梯旁。
和尚在赌桌落坐,脸上始终带着云淡风轻的笑。
“和尚,敢不敢和我赌一局?”
“赌什么?”
“赌我,若我输了,从此你我再无纠葛,但倘若我赢了……”
落云姑娘顿了顿,好半晌后才接着说道:“娶我,从此白首不离。”
满座哗然,红门开张不是第一天,但落云的这个赌注却是第一次许诺下的。
听到这里,解衣插嘴打断道:“和尚既然来寻她,自然不是无意。”
小梅姑娘的故事还没说完,被人打断有些不高兴,便不轻不重的瞪了一眼解衣。
落云输了
这场赌局的最后,那和尚翻出三个六来,落云姑娘的骰子是三个五。这是红门开张后落云第一次输,谁也没想到竟然落云会输在这样简单的一个局里。
落云伏在案上,有气无力,和尚却问她:“这局是输是赢?”
“我输了。”落云闷闷的答到。
和尚闻言笑着摇了摇头,他伸手摸索了阵子,直到摸到自己的骰盅。
和尚在骰子上动了动,竟然将自己的三个六点,生生的翻成了三个一点。
“我输了。”和尚对落云姑娘说道:“我想娶你。”
输了的时候没哭,这会儿落云姑娘倒淌下泪来。
落云是倾风苑里最大的摇钱树,自然不会有轻易放走的道理。依依趁着桂姐还没发现,急急忙忙的把落云跟和尚送了出去。
后来桂姐赶了过来,依依便帮落云赎了身,也不知怎么的琴湘也知道了这件事,琴湘也替落云出了一半赎身的银两。
丢了一个花魁,自然不好拉着另外两个陪葬,但也不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桂姐把依依和琴湘都拉过去,好好的说教了一番。
该是真的恼,不然天都大亮了,怎么还没把人给放回来。
小梅姑娘对解衣说道:“那和尚真是机灵,平白无故的捡了这么漂亮一个媳妇儿。”
解衣随声附和道:“谁说不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