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十六章 两情若是久长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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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光着柳,雪影藏梅,桃李蓁蓁。
夜间,月色满床,一夜同榻,十分缱绻。
翌朝清晨,书房,絮萍素手轻翘,墨已好。
绍鼎眉眼舒展,手操不律,口传细吟。
絮萍委委至旁,拨动琴弦。微风习习,花香沁脑;琴声四起,缥缈宜人。
四目相对时,俊逸神飞,雪之肌肤,红云点点。
俄而,絮萍佗佗至绍鼎旁,闲坐窗前,蹙眉亟之,神情惨淡,满怀心事。
绍鼎观之,于是立身,且抚其肩,道:“殊桂,怎么了,有心事?”
絮萍含羞整鬟,摇头不语,一脸欲言又止,复又暗自叹息。
绍鼎敛眉视之,含笑不语。
良久,绍鼎轻拥着絮萍,一脸不舍:“殊桂,明日一早,我就要离去了。”
絮萍呼吸一紧,咬唇道:“这么快?”
绍鼎点头,轻声道:“此次离开,怕是有一段时间不能来了”,遂在絮萍眸上落下一吻,“殊桂,万自珍重。”
俄顷,絮萍面露啼痕,背面垂泪:“那……绍鼎,何时归来?”
绍鼎背立不语,絮萍起身,泪眼婆娑:“可,可有大致时日?”
绍鼎叹了口气,缓道:“两年,亦或者更久,也说不定。”
絮萍紧咬珠唇,酸楚涌上心头,不觉魂已离舍,流荡空际时,生出一脸幽怨。
良久之后,絮萍轻声道:“那……小冥该怎么办?”
绍鼎答道:“有皓然在,小冥自是不用我操心”,“况且,我已同小冥说了此事,小冥她也同意了。”
二人目光忽然对上,絮萍目光慌乱,如怨如慕,更添了几分不知所措。
绍鼎一脸恋恋不舍,欲言又止,又见絮萍别过身去,微微叹息后,转身离去。
夜深,寒风透窗,絮萍立于窗下。
往事难堪,前途难测,伴随着离忧,齐涌心头。不觉凄然肠断:“这一场离别,可有归期?”
五更风起,絮萍在书房窗下徘徊。绍鼎忽而推门,拥住絮萍,絮萍眼泪夺眶而已,忍不住失声痛哭。
绍鼎见絮萍双目红肿,定是一夜未合眼,不觉面露心疼之色,遂牵着絮萍走进书房。
略久,絮萍一双泪眼:“绍鼎,可否带上殊桂?”
绍鼎面露难色,轻轻摇头:“殊桂,路途遥远艰辛,你……”
絮萍含泪摇头,神色坚定:“绍鼎在何地,殊桂就在何地。”
绍鼎微微一怔,长叹了一口气。
絮萍忽而俯身,一字一句:“殊桂自愿跟在绍鼎身边”,顿了顿,幽幽道,“哪怕是,为奴为婢,殊桂也心甘情愿……”
绍鼎扶起絮萍,良久敛眉不语,双眉隐现一丝喜气,又闪过一丝复杂之色。
絮萍见状,忙痴痴道:“若非绍鼎相救,殊桂汔死……”言至此,双目通红,哽咽不断,垂泪不止。
绍鼎微微摇头,缓缓道:“殊桂,我只是恰巧路经此地,救你也不过举手之劳,你不必放在心上。”
絮萍摇头,泪眼汪汪:“绍鼎救命之恩,已经难以报答……”
良久,泣不成声:“四年来,若非……若非绍鼎庇护,殊桂又……又如何能提提度日?”
语罢,行礼:“绍鼎于殊桂而言,早已胜过了至亲!”
绍鼎叹息道:“殊桂,你……”
絮萍面露啼痕,幽怨道:“莫非,绍鼎……绍鼎是嫌弃殊桂已……”
绍鼎制止,遂单手捧其颊,将絮萍搂入怀中,难掩心疼之色,遂轻声斥责:“不许胡说!”
良久,绍鼎复又追问道:“殊桂,你当真,考虑清楚了?”
絮萍点头,注视着绍鼎,一脸慎重:“殊桂,绝不后悔!”
绍鼎缓缓闭上双眼,不禁慨然长叹,转念道:“也罢了。”
絮萍闻言颇喜,含泪点头。
片刻后,绍鼎道:“小云就留在在此地”,顿了顿,小声问道,“若是你住不惯,我便差人送你回来,可好?”
絮萍心头一窒,面前浮现一丝苦笑,遂低回久之,微微点头。
不觉以至分别之际,小云泪流满脸,跪在絮萍跟前,哭哭啼啼:“娘子……奴婢,奴婢舍不得娘子……”
絮萍亦是泪眼朦胧,忙扶起小云,轻声安慰。
小云摇头,泣不成声:“娘子,这一次分别,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着了。”
絮萍擒着泪,摇头:“别这么说,以后,还是会再见面的。”
小云不停抹泪:“奴婢不在身边,谁来伺候娘子”,忽而抓住絮萍双手,一脸渴求,“娘子,你跟郎君说,让奴婢也跟着您吧……”
絮萍一脸为难,轻轻抽出双手:“过些日子,等过些日子,我再让绍鼎来接你,啊。”
五月初二,一路舟车劳顿,总算到了成德。
马车刚停下,随行的奴婢缓缓拉开轿帘,一大群人奴婢立于府门,齐声道:“欢迎大人回来。”
絮萍抚上胸口,缓缓走出轿,微微打量,心惊不已:“这府邸好生气派,比起长安的宰相府,还要豪华诸多……”
不禁暗自揣摩:“绍鼎,他到底是何许人也?”
絮萍心下难免有些忐忑不安。
绍鼎见状,自然牵着絮萍,微微一笑:“愣着干嘛,已经到家了。”
絮萍一愣,禁不住泪眼模糊,任由绍鼎牵着,迷迷糊糊入了府。
进了府,堂内的摆设,极其简单,悬挂大理石挂屏四幅,颇有自然之趣。屋内置石凳,是署夏纳凉之佳处。
晚上,纱帐之中,香焚兰麝。
絮萍芙蓉秀面,荡漾着春风,眼中含情脉脉。又见绍鼎注视自己,忍不住掩袂羞涩。
这方,绍鼎速速吃下一杯酒。春色横眉,芳心荡漾,遂脱去絮萍衣裳,并肩叠股,饮酒调笑,云雨一回。
翌朝清晨,絮萍环顾四周,心下一悸,遂轻声问道:“绍鼎人呢?”
伺候的奴婢,头也不抬:“奴婢不知。”
梳洗罢,用过饭,絮萍缓缓走出小院。
遂朝南而出,是一个正方庭园,至小轩,四周植美人蕉,修青竹。
停留片刻,絮萍又朝北走去,只见山峦若屏,竹木苍翠之下显得古朴。
不觉至此地,已有半月之久。除去刚到王府那日后,絮萍再不曾见到绍鼎。
絮萍了无生趣,遂整日双眉不展,脸带愁容,闷闷不快。
话又说回来,絮萍对这里又不熟悉,奴婢们也对她很冷淡。
现如今,小云又不在身边,没了贴心说话以及出主意的人,絮萍越发不适。
这日,絮萍独身走至小亭,瞬间恍然置身观山老林,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凉意,不禁吸了口气,抱紧自己……
遂苦笑一声:“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这一坐,就有两个时辰。
絮萍忽而起身,眼前一黑,身子微微有些不稳,忽而被一双手稳稳托住。
絮萍心头一喜,连忙扭头,却不是绍鼎,一脸失望。
那双手的主人,却是一脸惊诧,连忙道:“娘子,您可还认得在下?”
絮萍仔细打量一番后,一脸不确定,试探道:“你,你是,那日之人?”
那人连忙点头,笑容满面:“正是小人。”
絮萍放下警戒,遂遂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那人苦笑一声,缓缓道:“在下家道中落后,父母相继离世。在下无以为生,好在年幼时家父曾定了一门亲事,在下一路寻来,却不料被赶出门……”
絮萍一脸心疼,幽幽叹了口气。
那人又道:“前几日,正赶上府上召工,在下有幸成了府上花匠。”
絮萍点头:“原来如此。”
花匠一脸了然:“原来,娘子就是大人的未婚妻。”
絮萍又惊又喜,良久,身音颤抖到:“未……未婚妻?”
花匠笑呵呵道:“娘子,您就别故意捉弄小人了,这府上早都传开了,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啊。”
絮萍神色恍惚,心怦怦跳个不停,面上如火烤般滚烫。
花匠却自顾自道:“娘子,您可真是好命啊……”
语罢,忽而靠近絮萍,一脸奇异:“娘子,大人不仅是副节度使”,顿了顿,“还统领着军队,且还是首府镇州大都督府左司马!”
絮萍脸色微变,身体颤抖,心中复杂,说不出是惊是喜还是忧。
这时,絮萍突然被人迎面拥住,贴近耳畔,轻声呢喃:“殊桂,可想绍鼎?”
絮萍粉面一红,忍不住喜笑颜开:“绍鼎,你回来了。”
又见绍鼎一脸疲惫,絮萍心疼道:“一路辛苦了。”
绍鼎摇头,牵着絮萍:“我饿了,絮萍陪我用饭。”
途中,绍鼎忽而一脸不快,冷冷道:“殊桂,我见你方才跟府中花匠,相谈甚欢?”
絮萍一愣,低声道:“绍鼎这是什么话”,复又见绍鼎一脸嫉妒之色,絮萍抿嘴一笑,遂道,“那花匠是个故人,所以多说了几句。”
见绍鼎一脸疑惑,絮萍又道:“绍鼎,你可还记得小冥喝醉那日,就是他送我们俩回府的。”
绍鼎面不改色,轻声道:“以后,少跟不认识的人交谈,记下了吗?”
絮萍含笑点头,一脸乖巧:“是!”
绍鼎面上虽微微一笑,心中却暗自思忖揣摩,复而一丝冷笑浮面。
用过饭后,絮萍一脸幽怨:“怎么刚回来,又要走了?”
绍鼎一脸无奈,亲了亲絮萍的脸颊:“听话,等忙完这一阵子,再好好陪你。”
这时,有下人来报:“大人,该出发了。”
绍鼎点头,复注视着絮萍:“照顾好自己。”
遂令奴婢,伺候絮萍回房歇息。
待絮萍离开后,绍鼎淡淡:“怎么这么急?
下人忙答道:“何家娘子已经到了府上,老爷让郎君速速回府。”
绍鼎嘴角扬起,一脸柔情,遂登马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