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线昏暗的酒吧, 周星域坐在高脚凳上, 一只腿支着，另一只向前伸长，他头微低，轻拨着吉他弦。

    是林宥嘉的《背影》。

    那首歌她听过一两次，播放列表里随即切换到的歌，年份不算新, 因为不算是林宥嘉的大热曲目, 她对歌词不是很熟悉。

    【你头发上淡淡青草香气

    变成了风才能和我相遇。

    你的目光蒸发成云。

    再下成雨我才能够靠近。】

    周星域的手指修长, 骨节分明，扫着琴弦的时候，光是注意他手上的动作就极为赏心悦目。

    更别提他的歌声极为悦耳。

    和他平日里说话时的清亮嗓音不同，他唱歌时的声音富有磁性, 低低沉沉的，将歌声背后隐藏的故事隐隐道来, 每句话的尾音被他磨出了一点嘶哑声。

    再加上《背影》又是一首很深情的歌曲, 周星域演唱时眼神一直落在琴弦上, 碎发不听话的落下来，盖住了他的眼角。

    他整个人是寂静而深沉的。

    她从未想过他会像今天这样，将隐晦的情绪全然沉淀在眼底, 旁若无人地低声浅唱一首情歌给她听。

    姜千予发现，当她离周星域的距离越来越近的时候, 她就愈加发现她不了解这个男人, 简直是一人千面。

    温柔的他, 张扬的他，浮夸的他，寂静的他。

    【感谢我不可以住进你的眼睛

    所以才能拥抱你的背影。】

    当他唱到那句点题的歌词时，周星域忽然抬起头，迅速搜索到姜千予的眼睛，然后毫不犹豫地与之对视。

    好像在告诉她，我这首歌是唱给你听的。

    起起伏伏的情绪与道不尽的心事，都被揉进他的歌声里了。

    姜千予侧过头，轻轻闭上眼睛。

    她不由地将手轻轻捂住心脏的位置，因为那边跳得很快。

    有什么情绪堆积在心底深处太久，就快要溢出来了。

    ……

    周星域在唱完歌时，终于缓慢地抬起头，然后十分准确地直接找到她的眼睛，朝她扬唇笑了一下。

    他把吉他放好，款款向姜千予走来，大方地坐下。

    歌唱完了，他又恢复成平日云淡风轻的模样，笑着问：“怎么样，我唱的比郑泽磊那家伙好多了吧？”

    郑泽磊瞪他一眼。

    在姜千予眼里，周遭的一切忽然皆化成了无形，她点头答道：“好听。”

    周星域对她的答复很满意，得意地看了郑泽磊一眼，然后凑近去，贴近她的耳蜗说：“既然这样，给我个奖励如何。”

    他说话时吐出的气息扫在姜千予的耳垂上，温温热热的，姜千予的耳垂一下红了，她下意识地用手指捏住耳垂，避过对方的眼神，然后问：“什么奖励？”

    “我想想。”

    周星域刚刚挪开的脸又想姜千予靠近了一点，他的眼中带有审视的意味，姜千予只觉得他的五官在自己的眼前不停被放大，两个人距离近到鼻尖差点儿就要碰上。

    姜千予刚要躲开，下一秒周星域就移开脸，朝她灿烂一笑。

    “陪我过平安夜。”

    他笑意满满地说。

    *

    周星域把地点选在了游乐园，听他说平安夜那天游乐园会有圣诞灯会，四处张灯结彩，节日气氛十分浓烈。

    距离姜千予上一次去游乐园已经过了七八年，她对游乐场的印象很模糊，只记得上一次去的时候那里游乐设备还不是很多，以亲子项目为主。

    姜千予是一个没有节日魂的人。

    她从前从未庆祝过圣诞节，每年十二月的尾巴，学校里有很多少女都在雀跃地等待平安夜的来临，有的还把圣诞节当成了情人节在准备，巧克力手工品准备了一大堆，她对此没什么兴趣。

    但在周星域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她几乎是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她当时也没多想，反正她初试考完之后也没什么事儿，周星域邀她一起去玩，她完全没理由拒绝。

    再说这个人，总能用各种理由让你被他牵着鼻子走，与其惺惺作态，还不如大大方方的地答应。

    直到回到家后，她收到了一条来自闺蜜宁梓的节日祝福，两人聊起这件事儿，她才发现有点不对。

    宁梓是她的发小，也是她唯一称得上是知心好友的存在。

    宁梓其实是帝都人，从小就跟着父母来南城扎根，当时儿化音说得贼溜的小姑娘，现如今也操着一口吴侬软语，幸好宁梓身高不是很高，和身材高挑的姜千予比起来，俨然更像一个标标准准的江南姑娘。

    南城最好的学校就那么几个，所以从小学开始，两个人就一直在一个学校就读，小学初中还都在同一个班，说来也是缘分。对于从小对情感嫉妒缺乏的姜千予，宁梓是一个非常特殊的存在，俩人在某种程度上也算同病相怜，就这样性格不同的两个小姑娘，要好得比情侣更亲密。

    直到高二下学期读到一半，宁梓突然她爸被带回了帝都。

    小姑娘当时天天哭着喊着要回南城，唯一好朋友也走了的姜千予其实也很难过，只能装冷静安慰她，宁梓信誓旦旦到时候一定要回到南城读大学。

    结果阴差阳错，她去了南城隔壁的邵城读大学，与临大失之交臂。

    不过宁梓的男朋友倒是考到了南城来，这四年来，小姑娘隔三差五地就跑到南城来看姜千予，虽然姜千予心里清楚，这个重色轻友的女人大多数时候都是为了来看男朋友。

    宁梓是个很注重仪式感的人，准确来说，任何节日她都不甘心平淡地度过。

    这不，时钟没敲过十二点，这还没到圣诞节呢，宁梓的祝福信息就透过微信早早地专递到了姜千予那里。

    【我的千千宝宝，祝你平安夜快乐！虽然我知道你不过圣诞节，但是姐妹我还是要送上祝福。祝你考研顺利，早日找到男朋友~来自最爱你的宁梓小朋友。】

    姜千予嘴角浮现一丝笑意。

    她想了想，回：【不瞒你说，今年我会过平安夜。】

    宁梓那边立刻发了一个无比震惊的猫头表情：【和sei！！！男的女的！】

    姜千予想起自己还没和宁梓提过周星域，一时半会儿也不好解释，只能说：【打工认识的朋友，男生。】

    宁梓一脸发了十排成堆的感叹号。

    姜千予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来自发小的震惊。

    宁梓：【天哪，wuli千千宝宝是突然开窍了吗，竟然会和男生出去约会。你肯定是谈恋爱了对不对！你等着，我下下周就过来看看那个不可思议的男子是什么来头！】

    姜千予很无语地回：【只是出去玩而已，别想太多。】

    宁梓小朋友从小就脑回路和正常人不太一样，别看她长了一张人畜无害的软妹脸，实则内心是小恶魔属性，她有时说的话，真是让人难以吐槽。

    谁知，下一秒，宁梓靠一句话就完全说服了她。

    【哪个普通朋友会邀请你单独去约会的，他绝对是想追你好吗。】

    但姜千予给她的话划了重点，差点没把”约会“这俩字加粗放大。

    约会。

    追你。

    她和周星域……吗？

    宁梓一言惊醒梦中人，姜千予才意识到，周星域的这个让她陪自己出去玩的提议，实则是一种邀约。

    一般什么人会成对的去游乐园。

    情侣，和即将成为情侣的暧昧对象。

    姜千予和周星域绝对不是前者，但是不是后者，她现在也说不清楚。

    人际关系是很奇怪的，大多数时候没有所谓明确的分界线，往前一步也许就是另一种关系。

    这是有生之年，姜千予第一次和男生约会，这样想起来，一种奇异的心情逐渐在感官里蔓延。

    她开始在网上有意地搜寻关于南城游乐园的资料，得知这个灯会似乎很盛大，百度搜出来第一条就是游乐园官网上那条加粗的宣传语——

    “这个冬季，期待与你共度浪漫。”

    共度浪漫。

    这四个字分量未免有点太重了。

    姜千予开始思索周星域的这个行为是不是在和她暗示些什么，他是不是事先就知道这个灯会是为情侣准备的，亦或是他只是想找个姑娘陪自己过圣诞。

    脑子里堆满了这种杂七杂八的念想，她就这么翻来覆去都睡不着了。

    *

    姜千予生怕吴曼萍找她茬，和周星域商量好了，直接晚餐时间在餐厅见。

    周星域订了一家南城市中心的西餐厅，据说平安夜套餐里有圣诞火鸡，姜千予从来没吃过火鸡，他就带她感受一下。

    这种从装修到服务生的素质皆能提现格调的西餐厅只接受客人正装入席，姜千予从衣柜里翻了好久，才翻出了一条纯白色的过膝裙，是个名牌，这是吴曼萍在她二十岁生日给她的礼物，她一共没穿过几次。

    姜千予比起前几年又瘦了一些，腰间一点赘肉都没有，一身白裙掐地腰线窈窕诱人。

    她担心吴曼萍看见自己穿了这条金贵的白裙又会敏感起来，就套了一件过膝的羽绒服，把里面的裙子盖得严严实实才敢出门。

    姜千予下半身只穿了肉色的丝袜，走在十二月的街上，她觉得双腿在发抖。

    等她缓慢地走到餐厅时，周星域已经到了有一会儿了，周星域把车停在餐厅门口，坐在车上等姜千予。

    他从后视镜看见迎面走来的小姑娘，套着一件很厚的羽绒服，下半身却只穿了丝袜，笑了笑，打开车门，回过身与姜千予打招呼。

    周星域今天身着一袭深蓝色的西装，修身的款，把他的身形包裹得挺拔欣长。骚气如他，还不忘在袖口上别一颗金属的袖扣，藏在西装底下若隐若现泛着光。

    他走上前，伸出手，带着诙谐的口吻模仿欧美电影里的男子说：“你好美丽的小姐，我带你进餐厅。”

    姜千予愣了一下，没有搭上他的手，直接走向了大门。

    一进门，服务生立刻殷勤地上前，一口一声地喊着“周先生”。

    当服务生将他们领到座位上之后，立即递过了菜单，他们被安排的座位据说是整个餐厅最安静不受打扰的位置，从窗边往外看，可以看见波光粼粼的嘉玉湖。

    不一会儿，一个穿西装戴着金丝边儿眼镜的中年男人走上前，与他们问好：“你好，我是这间餐厅的侍酒师dean，请问您今天有饮酒的需要吗？如果有的话，我可以给您提供一些建议。”

    周星域随即与dean聊起了天，包括葡萄酒的产地与年份，以及餐厅私藏酒单，一大堆专业术语又夹着英文，姜千予一时听得迷迷糊糊。

    但她觉得dean浑身上下都充满着知性男子的风范，与周星域夸夸其谈时，仿佛他不是这间餐厅的侍者，而是这间餐厅好客的主人。

    怎么说呢，就是非常有气质，与普通的服务生完全不一样。

    周星域因为之后还有后续活动，点了两杯红葡萄酒，姜千予通过单词勉强辨认出来他点的酒产地是法国。

    这是姜千予第一次对侍酒师这个职业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她似乎从出生就与酒结下了不解之缘，姜晋维是从事红酒行业的，从小就言传身教地教她不少葡萄酒知识，带姜千予参观酿酒厂与酒庄，他当时大概对自己抱着女承父业的期望。

    后来因为吴曼萍不喜欢，姜晋维也就作罢了。俩人离婚之后，姜千予能接触到酒，尤其是葡萄酒的机会就越来越少。

    周星域见姜千予不说话，笑问：“怎么了，刚刚看那个男人看呆了的样子，难道他比我帅？”

    姜千予摇头：“不是，只是有点儿好奇。”

    周星域问：“他们不是普通的服务生，是专供酒水这一块儿的，大多都有留学背景，这个dean应该是这间餐厅的酒水经理，所以眼界和一般的服务生完全不一样。”

    姜千予点头，没有多说，但周星域看得出来，她对这样的职业是充满向往的。

    ……

    俩人这顿饭从四点多开始吃到了近七点，周星域抬手一看手表，游乐园亮灯的时间到了，赶紧买了单，拉着姜千予出了餐厅大门。

    姜千予其实不是很急，吴曼萍今天公司有酒会，不到凌晨是不会回来的，她晚一点回去也没事儿。

    “得快一点了。”周星域把外套披上，见姜千予羽绒服的拉链没拉到顶，拉到胸口的位置，侧过身，轻轻拍了她一下，“把拉链拉到顶，晚上了天凉。”

    他的语气很柔，用这个口气说话的周星域，让姜千予无法拒绝。她低下头，把拉链拉紧。

    周星域很满意地笑了笑：“走吧，先带你去买裤子。”

    姜千予有点不解：“买裤子干嘛？”

    但她下一秒就意识到了周星域八成是怕她冷，她刚刚走过来的时候双腿是发抖的，他一定注意到了。

    姜千予觉得在男人里面，周星域的细心程度绝对是名列前茅的，很多事情与细节他不明显表露出来，但他绝对是心里有数的。

    谁知，周星域下一秒和她说：“一会儿要坐过山车，我怕你走光啊。”

    姜千予：……

    行吧，算他狠。

    姜千予在商场随便走进去一家店，很快速随意地挑了一条加绒的紧身裤，等她试完出来，周星域已经买好单了。

    比起和她争为什么他抢着买单这个问题，她其实更好奇为什么周星域一看就知道她会要下这条裤子。

    像个读心者似的，她的心中所想，他似乎都一清二楚。

    *

    平安夜的南城游乐场人自然比往日还多，但是在姜千予的预计范围之内，还不到水泄不通的程度。

    也许是小朋友需遵循十点钟就睡觉的好习惯，游客中情侣占大多数，很多一看就是热恋期的情侣，手挽着手，勾肩搭背的样子十分亲密。

    游乐园四处都挂满了圣诞装饰，五颜六色的圣诞彩灯，巨大的麋鹿、圣诞树与圣诞老人，漆黑的天空仿佛被渲染成了彩色。

    风一吹，姜千予的头发四处纷飞，她从胳膊上拽下一根皮筋儿，给自己绑了个松松垮垮的马尾辫。

    周星域见小姑娘纤细白皙的脖颈露在外面，笑着伸出手，把羽绒服的帽子重重地给姜千予盖上。

    周星域道：“脖子也别冻到了。”

    姜千予眼睛都被帽子遮住了，只能把帽子摘下来一半，瞪着周星域：“你这样戴我看不见。”

    周星域笑了笑，嘴角扬起一个微小的弧度，接着说：“你一会儿要玩什么，我陪你玩啊。”

    姜千予心中无语，明明主动提出来游乐场的人是他，现在到他口中，竟然变成他来陪自己玩游戏。

    她在心中轻哼一声，指了指面前最高的过山车道：“就坐那个吧。”

    周星域没拒绝，跟上她的脚步。

    结果俩人到了过山车的排队栏门口才发现，大冬天的人家不开门，想想也是，冷风一吹，直接把人吹得都风中凌乱了，坐完能不能活着走下过山车还是个疑问。

    同理，很多刺激项目都是关闭的，姜千予想坐的跳楼机、过山车高空弹射等项目都不对外开放。

    姜千予有些无奈：“周星域，我觉得这个门票一点也不值。”

    周星域笑着说：“我也没想到，不过那边不是有好多项目还是开的吗，疯狂的杯子、旋转木马什么的。”

    姜千予一听，全是些低龄项目，她毫无兴趣，只能顺着这条道一直走下去。所幸一路上各色的灯光都很漂亮，缓步走在这条充满童话色彩的小街，姜千予觉得还是有那么一点儿浪漫的。

    就像他宣传语里标榜的那样。

    走到路的尽头，是一座巨大的摩天轮，也就是南城游乐园的标志性建筑。

    周星域朝摩天轮指了指：“这个坐吗？”

    姜千予想了想，觉得至少要玩到什么才算是只会票价吧，点点头答应了。

    结果摩天轮的队伍人异常地多，都是一对儿一对儿的，姜千予站在他们之中，忍受某些情侣之间的亲密动作长达一个多小时。

    等终于坐上属于他们的那节座舱，姜千予一坐下就长吁一口气，终于排到了。

    摩天轮在缓缓启动，本来是和姜千予一个水平线的人事物，开始以一种奇异的角度越变越小，地上的游客变得像蚂蚁一样，五颜六色的圣诞彩灯化成了一个个小点，只有远处高耸的伟业大楼，依然雄伟壮观。

    南城的夜色是柔美却灿烂的，这个历史悠久的江南城市，如今已经蜕变成西方摩登与东方古典的完美融合，新旧城区相连接，在土地上拼成了最辉煌的一片南城版图。

    姜千予入神地看着南城的景色，耳边忽然听见了周星域的声音，像从远处传来的一样，似乎带着点儿回声。

    他缓慢地说道：“你看，在高空俯视景色，一切人事物都会变得如此得微不足道。所以人活着，自己开心最重要，把握住当下，追求梦想，其余的都不是事儿。”

    姜千予知道周星域这番话是特意在劝自己，这段时间她过得不开心，他心里都有数，又不好明说，怕她脾气倔又听不进去。

    姜千予没有回答，只是安静地看着窗外的景色，觉得时间仿佛停滞了一般。

    周星域见她静默无声，又问她：“你有没有听过摩天轮的传说？”

    姜千予回过头，摇头表示没有。

    她的回答也在周星域的预料范围之内，他笑着解释：“这你都不知道？扣扣空间的老梗了，他们说，如果情侣一起坐摩天轮的话，最后会分手。”

    还没等姜千予发表什么想法，他又接着说下去：“但是如果他们在摩天轮的最高点接吻，这个魔咒就会被破除，这对情侣就会永永远远，快快乐乐地生活下去。”

    他这段话配合这个节点，说得十分暧昧，而且他们所在的座舱，马上就要到达顶点了。

    而此时周星域半倾身，离她贴得很近，姜千予才发觉他刚刚都一直站在自己身后，贴着自己耳朵说的话。

    她回过头，两人之间只差了几寸的距离，近得她甚至能数清楚周星域睫毛的根数，周星域只要再凑近一点儿，他们的嘴唇就要贴上了。

    她不知道周星域下一步要做什么，只觉得他的气息离自己越来越近。

    他的眼神带着灼热的光，此时向自己步步紧逼，带着浓烈的男性气息，姜千予心跳变得越来越快，仿佛要涌上喉咙。

    姜千予退无可退，只能低声叫了声周星域的名字，声音乍一听带着点儿愠气，还有那么点无可奈何：“周星域！”

    摩天轮此时正到达了顶点。

    狭小空间里的两个人，四目相对，咫尺远近。

    周星域却突然朝姜千予恍然一笑，一把往后退了一步，故作诙谐地说：“我随便说说的。”

    姜千予下一秒就要打人了，周星域赶紧补了句：“这个真的是我好久之前在空间里看到的，但是我们不会受诅咒啊，我们又不是情侣。”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仿佛在安慰她，可姜千予分辨不出他是因为他们俩之间不是情侣关系而庆幸，还是再隐隐地传递给她什么信息。

    现在他说的每句话，姜千予都觉得异常在意。

    远方的景色忽然变得模糊，摩天轮好像真的有一种魔力，把周遭的事物全部转为泡沫，只剩下狭小空间中的两个人。

    周星域就在此时，以认真的口味对姜千予说：

    “许个愿吧，姜千予。”

    姜千予回过头，迷茫地看着他。

    “许个愿啊，我帮你实现。”

    周星域笑着望她，然后垂眸，伸出手，迅速握住了她的手掌，姜千予没有反应过来，下一秒她的手心已经贴近他的胸口了，他的西装不是很厚，她甚至可以感觉到他心跳的速度。

    他的声音似乎比从前更为低沉，极为柔和，不夹杂一丝戏谑，真诚地对她说：

    “因为摩天轮，是离星星最近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