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来都是自己派人送信或者亲自去贝克街找福尔摩斯请他出来查案。今天, 自己什么都还没干, 他就在这个不应该出现的时间段，出现在苏格兰场，出现在自己面前。

    雷斯垂德深感意外，可他同样明白, 伴随着福尔摩斯出现的一定不是什么好事情。

    不等他站起身来迎接，福尔摩斯已经快步走到他的办公桌前面把信递给他说:“最近两天有没有死人的案子？”不能确定他的作案时间，只能从最近查起。

    雷斯垂德不知道信的内容, 接过后先回答了他的问题:“没有啊, 这两天风平浪静的。我和其他人出去巡逻的时候，街上的醉汉都少了不少。”如果有什么棘手的案件解决不了，雷斯垂德早就去贝克街找他了。哪里还等得到福尔摩斯自动送上门来要求查案子。

    事情比他们之前想象的还要复杂，雷斯垂德这里没有任何有用的消息。也就是说，他们现在连死者是谁, 她在哪被杀害都不知道。

    福尔摩斯没有着急，选择在桌子旁找了个位置坐下, 华生落座在他身边。他们都没有再问些什么，把时间留给了看信的雷斯垂德。

    因为平常办案的习惯是要快, 抓紧每一分每一秒，所以雷斯垂德看信的速度特别快。只是还敌不过他脾气来的怪查阅完毕之后。

    他愤怒的连同信纸一起拍在办公桌上对着已经坐好的两人说道：“这个人未免太自负了些吧，他写这信就是笃定我们抓不到他不知道他是谁咯。气焰嚣张到他亲妈都不一定认识。不过我们没有收到报案，到底是他把尸体藏匿了, 还是本身是有人在恶作剧。”

    愤怒发骂了两句之后, 雷斯垂德也给出了他冷静的分析

    。他说死人就死人吗, 给个羽毛做什么，好歹给点有用的信息啊。实在不行，告诉我们去哪里找尸体也可以啊。

    福尔摩斯可以忍受他忽然的情绪激动的提高音量，却不能忍受雷斯垂德破坏可能为杀人凶手留下的罪证。那封被他的大手掌压住的信，就是那人对自己的杀人事实供认不讳的正剧。

    福尔摩斯伸出手抬起雷斯垂德的手臂，另一只手把信拿回到自己的面前。仿佛没事人一样，对他说:“我和华生也有考虑过这点，宁可信有不可信其无。如果信里的事件发生的可能是千分之一的话，我们也要杜绝这一点点的可能性。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信里写的是真的，而我们忽略了这封信。那么下次再收到的时候可能是另外一位无辜的人遭遇不幸。”写信人写的有模有样的，由不得他们不信。

    “他做了一定的功课，甚至写出了福尔摩斯的全名。一般来说，大家只知道他是福尔摩斯侦探，并不了解他的全名到底是什么。”华生觉得对方要是真有心恶作剧，直接写个大侦探福尔摩斯收就好了。浪费时间写了这么多，只是一种满足自己强迫症的仪式感。

    不论是恶作剧也好，真人真事也罢。他都已经踩在自己头上了，还要自己笑着说你好吗，“哪怕他只是在恶作剧我们，也要把他找出来。他以为这样引我上钩，就可以随意撤退吗？骗人，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啊，完全无从下手。没有方向，怎么着手调查。”雷斯垂德说出了他们目前现在面临的困境，不是查不查的问题，是从哪里开始查。

    不能因为没有方向头绪就什么都不做。福尔摩斯选择来警局不单单是想借助雷斯垂德身后的警力，更在意的是他手中可以查到的情报。“既然没有人报案死人了，那近期有没有失踪的案件。年龄在二十到四十岁的女性。”

    “从失踪者的报案来查不失为一种方向。可问题在于这两天的案子我都经手了，都是些小事件，也没有人来报案女性失踪者。”雷斯垂德鼓励了福尔摩斯的想法，但遗憾的是，这个方法行不通。

    “如果连雷斯垂德这里都找不到任何有用的消息，那么出了苏格兰场我们还能怎么去找这个投递人。无需邮票，没有盖邮戳。不知道他投递的时间，想找目击者都难。”华生忍不住皱眉，假如连福尔摩斯都找不到被害人的信息的话，那么他们就只能止步不前了。

    “并非没有解决的方法，只是这种方法需要投入大量的人力。最笨的方法也是最直接的方法，也是我们目前唯一能使用的办法。雷斯垂德我知道你手里肯定有伦敦城里所有独居女性的住址信息，把它们分成几份，派人去住的地方实地考察排除她们已经遇害的可能。”大工程之所以被称为大工程，就是一两个人搞不定的事情。

    “方法好是好，可实施起来难度很大。先不说对方是否已经杀人了，就算他杀了人，我也无法动用这么多警力满世界找人。或许，我们是不是可以等有人来报案再实施下一步的行动？”雷斯垂德不是不相信这封信的真实度，但出动大量警力造成居民的恐慌，是他担不起的责任。

    他的话很不像是一个专业的警察说出来的，以往要福尔摩斯查案的时候也没有顾及过他有多困难。现在福尔摩斯主动找他帮忙了，他倒是找各种理由推辞。

    当官就是限制多多，既怕得罪人，又想贪功劳。

    “那好啊，我们一起等。等到他十天之约过去，逍遥法外的离开伦敦之后。我们再着手调查一下凶手到底是谁，到那时候造成的社会恐慌怕不是更严重。”等待绝对不是一件难事，死的也不是他的谁。只要不动他的人，他也可以冷漠无情到看到谁死也无所谓。

    “福尔摩斯你这不是为难我吗，你知道的，我的能力有限限制也很多。”雷斯垂德不是不想拿出资料派遣手下的人大肆搜查。问题关键在于，大肆人力，得到的结果不尽人意。他的官，也到头了。

    福尔摩斯不是不懂别人的苦衷，他不是傻子，但也不会任由自己被无视。接着咄咄逼人的说道:“那你的意思是，信既然寄到我这里就是我的事情。我一人解决就好，你置身事外的看热闹。”

    就在雷斯垂德陷入了两难的局面不知道怎么应对的时候，门口传来了一声敲门的声响，他深感救星到来，说了一句请进。

    雷斯垂德祈祷上帝能在百忙之中派个人帮忙压制一下福尔摩斯的怒气。也让他有个克星，不至于这么咄咄逼人。

    上帝可能真的听见了他的求助，应声推开门进来的不是他手下的警员，而是姗姗来迟的宋可可。

    为了应对案件的突发情况以及不时会去到一些比较脏泥泞的道路，宋可可特意去裁缝店依照身高体重为自己定制了几套方便跟随福尔摩斯查案的时候可以穿的男装。

    之所以穿男装一是为了方便行事，二是她的身材本就瘦瘦小小，穿上男装再带上一个猎鹿帽。远远看起来，她就像是一个未成年的男孩子。

    这样极大程度的让她以后跟着福尔摩斯一起办案的时候，接受的异样眼光也少些。不让福尔摩斯陷入带个异国女人一起破案的风波之中。

    宋可可刚走进来的时候，雷斯垂德还没有辨认出她的身份，只以为她是前来报案的知情者，激动的从位置上站起来说道:“不用大费周章的找了，我看这个小哥就是来报案的。”

    福尔摩斯微微回头一看，立即神色突变，把对雷斯垂德见死不救的愤怒，转移到宋可可的不请自来。只是那语气责骂居少，关心则乱，“你怎么会来？”问完之后，他立即把注意力转移到华生的身上，除了他，福尔摩斯想不到还有谁能提前通知她。

    “不用这么看着我，是我让可可来的。我不觉得应该瞒着她，而她要不要来也是她的决定。”华生并没有否认自己做过的事情，还一副我做了我有理的样子回望福尔摩斯。

    比起福尔摩斯的不开心，雷斯垂德倒是欣喜的招呼宋可可说道:“可可小姐能来，真的是蓬荜生辉啊。怪我眼神不好，还把你认错了。不过，你穿着西服长裤意外的合身啊。”如果说之前两次见面的女装是东方的美丽，那这次就是西方的帅气。

    即使有两个人都主动搭话了，宋可可还是先回答了福尔摩斯的问题。她走过去推了推对方的椅子以示不满的说道:“不要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好不好，我又不是来搞破坏的，我是来帮你们忙的。”

    “穿的不伦不类的来帮忙，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雇用的人是童工。”宋可可自以为轻便的服装，福尔摩斯半点都看不上，觉得她就像是偷穿了大人衣服的小孩子。

    “童工就童工啊，你没少干这事吧。贝克街小分队。”宋可可口中的贝克街小分队，是福尔摩斯经常雇佣来帮忙查探消息跟踪的孩子们。他们因为是孩子，所以不会被人注意，行事也会方便的多。价钱便宜不说，且心思单纯不会多想。

    “我雇用童工又怎么样，犯法吗，那你让雷斯垂德抓我去坐牢啊。还有，他们本就是无家可归的孤儿，我给他们的酬劳，足够他们过好一天的生活。如果我不用他们帮忙，他们就要在鞋厂擦皮鞋擦到深夜也不一定能赚多少钱。虽然我雇用童工，可也征求他们的意见，不是强迫。他们很乐意帮我的忙。”宋可可只是一句，福尔摩斯就回了一大堆给她。

    被回复的宋可可显然不知道他这么认真对自己解释的原因是什么？自己不过是随口一提，他怎么就忽然认真起来了。

    真心喜欢一个人的时候，自然不希望她会对你有任何的误解。

    “我知道，知道了，你付给他们相应的酬劳，他们帮忙也是应该的。既然雷斯垂德警长不方便帮忙的话，我们可以把独居女性的住址以及身份信息摘抄下来，以便于发散到其他人的手上。至于能帮我们去确认住户是否在家的人，不一定要警察。孩子们也可以啊，我们可以付给他们酬劳，让他们挨家挨户去敲门。”宋可可说了她是来帮忙的就是来帮忙的。

    “福尔摩斯，你觉得呢，可可的方法可行吗？”宋可可毕竟是自己喊来的人，现在她来出谋划策了，华生肯定要帮忙力挺的。

    福尔摩斯没有对她的提议有任何的赞美之言，只是那微微翘起的嘴角已经把他的心情展露无疑。他看着雷斯垂德说:“如果我们的警长先生不介意把信息外露给我们这些外人的话，我相信这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雷斯垂德才不做出点贡献，他可能会被福尔摩斯拉进今后不要再交往的黑名单之中。

    几人一起抄写地址姓名，很快就把那些单身独居的女子的住址收录在纸条上。其实这种女士在卷宗上并不算多，几十个人多找些流浪的孩子多给些酬劳，一定会有所进展。

    查完地址之后，福尔摩斯也没有马上安心，他先是召集贝克街小分队的带头孩子维金斯把要办的事情交代好之后，多付了他一倍的价格，让他们不要贪玩。接着，又没有闲着的按照记下的信纸跟着一起去找。

    宋可可当然像个跟屁虫一样跟在他的左右。她还是很有个人远见的，大是大非面前，儿女情长先抛之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