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通过郝佳这段时间辛勤的播种，原先空荡荡的黑土地上, 多出了许多块郁郁葱葱的小田地, 尤其以当初最先种植下的红薯跟玉米最为瞩目。

    指头粗的枝条上长出了嫩绿色的苞谷，每一根苞谷大约有三根手指粗细, 还在很明显的生长中。地上红薯长出来的叶片，已大过了巴掌, 依照以往的经验来说，当叶片变成深绿色的时候, 埋在土壤里头的红薯已经是成熟能吃了，郝佳对四季不明的玉坠空间还有些拿不准，干脆拿了锄头, 直接刨了两根出来。

    刚从地里头刨出来的红薯，呈现两头尖，中间圆润饱.满的橄榄形，表层光滑，没有丝毫的坑坑洼洼。个头远比郝佳见过的红薯要大的多，甚至需要两只手才能够合握住。

    除此之外, 更为引人注目的是它的色泽。鲜红的如同红宝石, 拍开表层那片薄薄的土壤后，更加的让人移不开眼神。

    如果不是郝佳确定自己拿来的种子，跟家里头用的是同一品种, 都要怀疑是不是用了新型的品种, 才会种出这样与众不同的红薯来。

    凑近了闻, 郝佳甚至能够透过土腥味, 闻到红薯独有的甜香，这让她对空间里种出来的红薯口味感到了好奇。

    郝佳很快从空间里头出来，手里还特意挑了几个，个头不太大的红薯拿下楼，藏到了厨房隔壁的杂物间。出来的时候，正好撞上了郝宏骏，他见郝佳从里头出来还有点奇怪。

    “去里头找什么？”

    “看看家里头还有没番薯，本来想着明天要是出去卖，顺带蒸一些一起。”

    郝宏骏想了下：“家里头是没有，不过你爷爷家刚前两天刚收了一批，要不要去他那里收一点？”

    正好就家里头没有多余的鸡蛋，郝佳本也打算去郝志国以及大伯三叔家看看，她把这事给郝宏骏一提，他才拍了一下脑袋，手从兜里摸出一叠零钞，抽了一张五元钱递给郝佳。

    “这是借你的本钱，要还的哦。”郝宏骏拍了一下郝佳的肩膀，催促她，“要去快点去吧，再晚点你爷爷奶奶都要上.床休息了。”

    郝佳应了，先跑去了郝志国家。老人家吃得早，休息的也早，差不多晚上八点多的时候就已经泡脚准备回屋歇息。郝佳踩在七点的时间到，正好在厅里头看到披着外套，坐在小板凳上泡脚的郝志国夫妻。

    “孩儿你咋来了？天黑小心摔着。”乡间的小道上没有灯，只有从各家各户透出来的微弱灯光照亮着黑漆漆的小道，如果是怕黑的人晚上走着，恐怕还会吓得不轻。

    郝佳替他们加了一壶刚烧出来的热水，坐在边上问：“爷爷，你是不是刚收了一批番薯？能不能卖几斤给我？”

    郝志国一听，吹胡子瞪眼道：“你想吃找我要就行了，什么卖不卖的，你再说我就生气了！”

    “不是我吃爷爷你别生气，听我慢慢跟你说。”郝佳按住有点激动的郝志国，在他背上顺了好几下，“是这样的，明天你去卖甘蔗的时候，我也想弄一些东西去卖，你卖生红薯，我卖蒸熟的，来逛集市的有的饿了，会买些吃。这用来卖的，我总不能让你白送我吧。而且，我也不会收呀！”

    解释清楚缘由，郝志国也不激动了，但还是不太乐意，“你卖那个能卖多少，几斤我给你就是了。大不了，等你爸那批收起来的时候，还过来。”

    步是让了，但怎么说都是不肯收钱。郝佳只能把郝宏骏给她的五块钱拿出来，摊开给郝志国看，“爷爷你看，这是我爸借我的本钱。我跟他打保证了，说一定会把本钱赚回来还给他，到时候过年了给他们买礼物。你要是这样，那就不是我赚的了，还是我爸赚的，爷爷这是我头回做生意，你就答应我嘛好不好？”

    郝志国被本来就疼爱小辈，又被郝佳这么抱着手臂摇了半天，说什么也没法摇头说不，只能很无奈地说：“那就一斤五……四毛吧，你要多少？”

    一斤五毛是郝志国卖给别人的市场价，但是对于总共只有五块钱本钱的郝佳来说，他理所当然降低价钱给她。

    而郝佳也知道，对于固执的郝志国来说，能狗做到这份上，已经很难为他了，也不再跟老人纠缠这一毛钱的差价，欢欢喜喜地去贮藏室挑了五斤的形状统一，光滑好看的红薯。又将郝志国家多余的十来个鸡蛋也收走了，顺道去了三叔郝志远家。

    从郝佳重生醒来以后，三叔郝志远的家只在门口打过招呼，还没正儿八经的踏进去过。头一个原因，是因为郝佳不喜欢她这个好赌的三叔，第二个原因，就是跟郝佳关系好的那个堂姐，在县里头念中专，平时住在家里并不回来，只剩下一个关系不亲不疏的堂兄，以前小时候还会跟着他爬树摸鱼，长大了些就有了疏离感，并不怎么走动。

    郝佳才在三叔家门口站定，就被抽着一根烟，从外头走进来的三叔郝宏远瞅见，远远叫了她一声，“佳佳啊，站在门口干什么，门不是开着吗？”

    “你哥还在吃饭呢，你要也去吃一点啊。”郝志远伸出手要去招郝佳进屋，指着边上亮着光的窗户，“走走走去吃点，别跟叔客气！”

    郝志远一身浓重烟酒味，面上透着掩不住的喜气，这样的表情，郝佳太熟悉了。一看就知道他肯定是刚赢了一笔钱，心情愉悦。要是输了钱，他可就不是现在这幅和蔼面容了。

    郝佳可是见过喝醉酒，加上输了钱的郝志远，是怎么把刚上初一，还没长开身形、瘦瘦小小的堂兄按头往水缸里头淹的。那一幕，郝佳想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此刻看到郝志远，不免有些疏离。

    不过喜上眉梢的郝志远没感觉，两人一进屋，就看到三婶怀里抱着装满衣服的脸盆走出来。她先看到走在前头的郝志远，脸色猛然一变，“你还知道有个家要……”

    “有小孩在这，你乱说什么劲！”郝宏远很不高兴，侧身露出还在身后的郝佳，“佳佳，你快去吃点。”

    张雪迎见到郝佳，没说完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了，硬生生咽了下去，露出勉强的笑来，“佳佳，你哥还在吃饭，你也去吃点吧，刚炒出锅的炒饭，香着呢。”

    郝佳也深知长辈的夫妻矛盾不便给其他人听到，虽没想吃饭，但还是熟练地去了厨房。果然看到堂哥郝远波背对着门口方向，埋头吃饭。听见脚步声，头也没抬喊道：“帮我把酱油拿过来。”

    看到递来酱油的手过于陌生，郝远波才难得的抬头看了眼，见是郝佳，还吃了一惊，“哟，你怎么来了？郝亭她这周可不回来。”

    郝亭就是以前跟郝佳关系还不错的堂姐，在郝佳上初中之前，他们几个同辈的小孩关系都挺不错。直到后来长大了，纷纷离开了清水村，不常回家后，关系才慢慢的淡了不少。

    “我不是来找郝亭姐的，本来是找三婶有事要说，但是……”

    “我妈她刚出去，说要洗衣服，你没看到吗？”郝佳话还没说完，就被郝远波抢断。

    “看是看见了，但是碰见三叔了。”

    郝远波吃饭的手一听，瞪大了眼睛说：“我爸回来了？”看到郝佳点头，他叫了一声，从椅子上跳起来，没头苍蝇似的碎碎念道，“这下惨了，我妈肯定要跟他告状，不行，我不能待着。郝佳，你就跟我妈说我想起来课本落同学家了，我现在去拿啊！”

    还不等郝佳回应，郝远波就推开厨房小后门，头也不回地穿过小树林，没几下就跑得看不见人影了。

    坐在厨房里的郝佳，都能够听到从前厅传来的吵闹声，还有东西摔在地上的声音。一声高呼过后，总算安静下来。没多久郝宏远来到厨房，刚才一脸愉悦的脸上此刻布满阴沉，“郝远波呢？”

    郝佳回他：“堂哥说他作业本落同学那去拿了。”

    “哼！小兔崽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翘课跑去打游戏还被逮回来了，现在看到我就跑。今晚回来，看我不打折了他的狗腿！”郝宏远边说边往外走，距离压根阻挡不住他的怒喝，“你看看你整天都是怎么管儿子的，天天都在家里，也看不住人……”

    坐在厨房里的郝佳开始琢磨起来，她是不是不应该留在这里，以免双方都尴尬。眼见着他们吵起来没完没了的样子，郝佳还是决定从厨房后门先行离开，去找郝云的父亲，四叔郝宏宇。他们的家是距离郝志国最远的，但去郝佳的家却是最近，这也是为什么郝云总往郝佳跑的原因。

    跟总是不太平的郝宏远家相比，小叔郝郝宏宇家里就要显得安静许多。从走进院门开始，就静悄悄的，要不是开着一盏灯，郝佳几乎会以为家里头没人。

    “郝云？叔？给我开个门。”

    几乎是下一刻，窗户被从里推开，郝云探出一张脸，看到郝佳飞快地说：“等我下，这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