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是我这个缺德的，真是不好意思。”郝宏骏脸色淡淡的，可他当兵久了，再加上现在是村里唯一的警察，只要一板起脸，就多了几分肃萧。

    出门的刘大华立马换了副脸色，赔着笑迎出来。

    “哎哟这不是郝哥吗？什么风把您给刮来了？外头冷，快到屋里来。”

    郝佳站在边儿上，被门板挡住了身体，所以刘大华没看到她。

    郝宏骏点了下头，左手搭在郝佳肩膀上，搂着她往屋里头走的时候，刘大华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了。

    他现在就算再迟钝，都知道郝宏骏是兴师问罪来了。

    刘启勇回来的时候，吓得跟惊弓之鸟一样，脸色惨白惨白的。他.妈一看到就尖叫了声，还以为他被谁该欺负了，非拉着刘启勇要说。

    一开始刘启勇是不肯说的，一边哭一边摇头。

    可他骨子里还是怕他.妈的，在威逼利诱下，总算是把事情经过给说了。

    他这才知道，自家鲁莽冲动的儿子，这回竟然直接把郝宏骏的女儿给推到池塘里去了。

    要知道南方的冬天，虽然并不像北方那样会下雪结冰，可却阴冷刺骨。

    特别是水，能冷到人的骨髓里头去。

    平时冬天都要烧水洗漱，更别说直接把人推到池塘里头去。

    刘大华听说了这个消息后，连刘启勇都顾不上揍，直接冲出家门去打听消息。

    在听说了郝佳没有性命危险后，才松了口气，急匆匆返回家。从扫把上抽了根竹条，拽住刘启勇的领子，就是一顿暴打。把刘启勇打的嗷嗷直哭，他.妈死命护着儿子，就差哭着跪地上了，刘大华这才手下留情。

    这不也才刚停手没多久，刘大华他老婆刚把儿子带回屋里去上药呢，郝宏骏就找上门了。

    “你儿子呢？”

    郝宏骏一进屋，扫了一圈没看到刘大华儿子，很直接就问道。

    刘大华讪讪的笑，“小勇年纪还小，做事情太鲁莽了，这回是他做错了事情，郝哥你别跟他计较。我刚才抽了他一顿，现在还趴床上哭呢。”

    刘大华虽然气刘启勇做事不长脑子，可毕竟还是他爹，就想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因此字里行间都在给儿子推脱责任。

    可这听在郝宏骏耳中，他的脸色就越发难看了。

    “你家小勇年纪小，那么佳佳她年纪就很大了吗？”郝宏骏冷硬道，“我没记错的话，你家小勇今年十四岁了吧，而我们佳佳才十三岁。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个说法？”

    “这——”

    刘大华脸色也拉了下来，觉得郝宏骏这话有点下他的面子。

    他都已经这么好声好气的道歉了，怎么这人还蹬鼻子上脸的，想要他怎么样？

    “你把你儿子叫出来。”

    刘大华磨了磨牙，高声叫刘启勇的名字。

    上头传来个不耐烦的女人声，是刘大华他老婆。

    “干什么啊！没看到小勇都被你打成这样了吗？再大的事情不能等会再说吗？！”

    刘大华扭头看了眼，郝宏骏还搂着郝佳，小声地再跟他说话，根本没想搭理他的模样。

    刘大华憋红了一张脸，刷刷冲上楼，没一会儿，就听到一阵断断续续地哭声，以及一声很响亮的暴喝。

    “小兔崽子你再哭一句试试！信不信我今晚把你捆了丢屋外冻一晚上？！”

    刘启勇一听，吓得立马停下来，抽抽噎噎地好不可怜。

    刘大华一点不心情，三两步走到郝宏骏跟前，把刘启勇丢在他跟前的地上，硬邦邦地说：“你要怎么样，随你！”

    郝宏骏没理他，依旧轻声细语地跟郝佳说：“你想怎么办，爸爸都依你。”

    郝佳摇头，“爸，可以了，我很满意了。”

    她并不想父亲落下个仗势欺人的名头，因此本就不打算让他出面。

    他做到现在这样，郝佳已经很知足了。

    郝宏骏又说，“以后要是还有人欺负你，一定要跟爸爸说。不管那个人在哪，我都会把他抓过来，跟你道歉。当然了，他要是不肯道歉的话，那爸爸只好打到他道歉了。

    听到这话，原本趴在地上吓得不敢动弹的刘启勇，立马站起身，结巴道：“对、对不起。”

    他说话的声音很小，郝佳抬起眼睛看了刘启勇一眼。

    郝宏骏掏了掏耳朵，“小勇啊，你说什么呢？叔叔耳朵不好，没听清。”

    刘大华一脚揣在儿子屁.股上，喝道：“没吃饱饭吗！大声点！”

    刘启勇顿时涨红脸，“郝佳对不起！”

    郝佳收回目光，拽了拽郝宏骏的袖子，“爸，我们回去把，妈该担心我们了。”

    “也对，天色不早了。”

    郝宏骏看向刘大华，“不好意思打扰了，我们这就走。”

    说完领着郝佳走了几步，刚出了门，就在她跟前蹲下来，又将郝佳背了起来。

    两人还未曾走远，就听到身后传来男人的怒喝声。

    郝佳面上虽然不说，但心里头却痛快得很。

    刘启勇，你也有今天。

    父女两人回家，还得路过小厨房。

    厨房的门开着半扇，能看到林秀英忙碌的身影。

    郝宏骏叫了声，“秀英啊，我来吧，你先回厅里头去坐会儿，别累着了。”

    林秀英身子不好，一累就会病倒。

    郝宏骏心疼媳妇儿，不敢叫她过多劳累，平时能自己上手的，就自己干了。

    林秀英转身看到父女两人，嗔道，“你啊，这么大人了，怎么还这么冲动。妈让我弄两个红薯，你来吧。”

    “哎！”

    郝宏骏答应的干脆利落，林秀英一走，他就让郝佳先进厨房，然后反手把门关了，免得冷风灌进来。

    “还是厨房里头暖和。”郝宏骏搓了搓手，蹲在灶膛前暖了会儿手，冲灶台上的两个大红薯扬了扬下巴，“佳佳，想不想吃烤红薯？”

    “啊？”

    郝佳犹豫，“可是红薯不是要放在粥里头煮的吗？”

    家里头穷，平时大都是吃红薯煮粥，管饱耐饥还省钱。

    所以林秀英刚才的意思，是让郝宏骏把红薯削皮切块，丢到锅里头跟粥去煮。

    “没事儿，这有两个呢。还这么大，够吃了。”

    郝宏骏笑着，拿了那个小些的红薯，拨开灶膛里头的柴禾，直接埋到最底下的位置，然后又塞了一捆晒干的甘蔗叶扎成的助燃物，将柴禾摆回原来位置。

    “等着啊，粥煮成了，差不多就熟了。”

    郝宏骏说话的时候，露出一口闪亮的大白牙。快乐的样子，就像是个二十岁的小伙子。

    他将另一个大红薯冲洗干净，老实的去皮切成一寸厚的小块倒入锅中搅了搅，挤到郝佳坐着的凳子上，“过去点，给我腾个位置。”

    小板凳本来就小，郝宏骏身材高大，一坐上来，郝佳就被挤得要掉下去。

    她刚想站起来，把座让给郝宏骏，就被他拉了一把，坐在他腿上。

    “怎么样，现在是不是够坐了？”

    “嗯！”郝佳点点头，眼睛望着里头跳跃的金红色火苗，不知道在想什么。

    郝宏骏瞧瞧灶膛，又看看郝佳，突然瞥见郝佳白皙的脖颈间一根红色的小细绳子，不由得摸了摸。

    这把郝佳吓了一跳。

    “佳佳啊，这是什么？”

    郝宏骏挑着那根红线，把它从衣服里头拉出来，眼睛瞪得老大。

    “你这哪来的？”

    郝佳低头，哽住。

    “我记得，这可是戴在你.妈脖子上的坠子啊。”

    郝宏骏神色严肃，“你是不是偷偷那你.妈的东西了？”

    郝佳用力摇头，“没有。”

    她是真的没有啊。

    上辈子的时候，这个坠子是她十八岁成年的时候，林秀英给她戴上的，说是他们家传女不传男的信物，一直到死的时候，郝佳都没机会给出去。

    这辈子，她照理说她妈还没给她呢，她怎么会有这个东西？

    郝佳自己也迷糊了。

    坠子形似泪珠，玉质透亮，入手温热，还带着郝佳的体温。

    郝宏骏将它从郝佳脖子上摘下来，“这个等会儿我得给你.妈，看看她怎么说。”

    “哎。”

    郝佳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自然顺着郝宏骏。

    父女两人盯着灶膛里头的火苗，一时间都没怎么说话。

    郝宏骏揉了揉郝佳的脑袋，“别多想，你要是真想要，你.妈会给你的。只是不能擅自拿，知道吗？”

    郝佳安静地点头，没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