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燃头次起早, 现在清晨五点。

    外头天色白花花的，刚降大雪, 大路各地都是积累得厚厚的雪, 床前窗帘子揭了大片，外面景色必露无疑，她瞧了眼，再扭头, 发现他还沉睡着。

    也难怪, 这几天傅家的事儿可能把他压垮坏了。

    陈燃细细摸着他脸颊，脑袋凑过去, 轻轻吻了下。

    接着把傅谌明的手臂拿离，她人再缩着身体慢慢掀开被子下床, 给他盖好被子, 耗时两分钟。

    陈燃穿拖鞋出了卧室, 蹲在地上, 把他的衬衫从盆里拿出来轻轻搓了搓, 油污很快没了。她笑了下, 正想站起来去拿衣架，腹部却横穿过一只结实手臂, 将她轻松地捞了起来：“衣服我来洗。”

    傅谌明把她圈在怀里，导致她双脚悬空不着地，陈燃抱住他手臂, 嘴巴微微弯起来：“我又不是孩子, 干什么这么抱我。”

    “孩子都知道下床前应该先穿衣服。”他把她捞回床上, 拿被子裹住陈燃的身体，他人再进去替她捂捂四肢，“怎么这么凉。”他拧眉。

    陈燃哈哈两声：“早知道刚刚应该先穿衣服。”

    他沉声：“你也知道应该先穿衣服？”

    “……”陈燃朝他咧出上牙，龇牙咧嘴，看起来像是要咬他。傅谌明轻声说：“有胆子咬咬。”

    有种被下了挑战书的感觉。

    陈燃扭头哈唔咬住他脖颈子，下口不轻不重，唇瓣覆在上面，热糟糟的搞得他心神不宁，她舌头忽然伸出了点来，舔了舔。

    “……”

    她还真有胆。

    身体焦躁起来。

    他面不改色：“咬够没有。”

    她摇晃脑袋，没有松口的意思。

    他声音躁哑：“想明天上不了班吗。”

    “……”

    这话好像不是开玩笑的。

    陈燃吧唧声松口，把被子全部裹在自己身上，全方位咕噜地翻滚移动位置，远离了正心燥体热的男人。

    傅谌明视线望过去，瞧着那坨圆滚滚的人，嘴角无声地扯了扯，身体凑过去把她压在下边：“咬得倒起劲。”

    陈燃被逼得脸露出来，正巧对上他的眼睛，她呀了声，男人嘴唇凑下去，狠狠亲上去，胡渣弄得她心痒痒，她双臂搂着男人脖子笑起来：“真的好痒。”

    “我疼呢。”傅谌明把她捞进怀里。

    “你还会疼啊。”陈燃笑眯眯地盯着他。

    “快把肉给咬下来了。”他嘴边噙着极淡的笑意，“能不疼么。”

    “那我再咬咬就不疼了。”

    “有胆子。”他回答。

    “怎么没有。”陈燃眉头得意地挑了挑，拨开被子把他全进来捂身体，“你身体好热，刚刚外面待了这么久还不凉。”

    “我不怕冷。”

    陈燃说：“像暖手袋。”

    “暖手袋？”傅谌明对这比喻有点在意，迟疑几秒，“怎么不说是大棕熊了。”

    “大棕熊啊。”陈燃噗地笑出声，“大棕熊。”

    傅谌明下床，把窗帘拉开了点。陈燃裹着被子下来，凑头瞧着外面白皑皑的一片：“你可能暂时回不去了，今天不是要回部队吗。”

    “没关系，不是太厚。”傅谌明着手轻轻敲了她额头，“换好衣服下床，脚不凉吗。”

    “还好。”陈燃坐床边换上衣服。

    阳台外边有一架子晾着程思来的衣服，甚至是内裤。

    傅谌明眉头都不动一下，手脚利索地全部扯下来，装进垃圾袋里：“你们关系这么好么。”

    “……”陈燃几乎相信那家伙会原地爆炸。

    “这明显不是借住。”傅谌明目光凉凉，盯着地上的黑色垃圾袋，“那家伙是不是喜欢你才这么找借口的。”

    “肯定不是。”陈燃百分百确定，哼声，“而且你不是还有一位未婚妻吗，那位陆小姐，盯着你都快盯出花儿来了。”想起这个她就冒火。

    他顿了下：“没有。”

    “有的，她肯定喜欢你，又不是程思来，程思来那家伙对我没想法。噢，我想起来，我离开军营的那天你还冲她笑……”陈燃似乎想起这件要紧的事情，指着他幼稚地控诉，“我还没找你算账！”

    “抱歉。”傅谌明手指头碰碰嘴角，没忍住笑了下，“你在和路易斯他们告别，我没好意思过去。”

    “那陆鞠娴呢。”

    “我对她没一丁点想法。”傅谌明说，“只是将军命令，我们得护她安全。”

    “噢。”

    “结束了吗。”他问。

    “结束了。”她半信半疑。

    陈燃转身准备走，却被他扯住后领，她悄声问：“还有事儿吗。”

    傅谌明咳了声：“我们现在说说程思来的事。”

    “……不是结束了吗。”

    “我的结束了，你的没有。”傅谌明把她扯进怀里，手指着下边的垃圾袋，“空的时候把他叫过来。”

    陈燃肩头一阵哆嗦：“你要揍他？”

    傅谌明想笑，忍住了：“让他把自己衣服收走。”

    “噢。”她差点吓到。

    傅谌明熬好粥，煮了鸡蛋。

    陈燃把衬衫熨烫好给他：“弄好了。”

    此时傅谌明脱下短袖，蹦张有度的腹部随着呼吸起伏毫无隐瞒地露了出来，野味十足。他把衬衫穿上，着手缓缓扣了几颗纽扣。

    朝她看了眼，拧眉：“把袜子穿上。”

    这么冷的天。

    陈燃这家伙去厨房盛粥，她哼哼两声，不为所动，傅谌明长出口气来，纽扣没整好，着脚去了卧室拿袜子。

    拉开抽屉一瞧，内衣乱糟糟地放在里边。

    另一个抽屉放着乱糟糟的内裤。

    再一个抽屉，是乱糟糟的袜子。

    “……”

    “嗨。”门口的陈燃朝他笑眯眯地招手，“这么喜欢翻我柜子啊。”

    他平日里教导新兵如何把被子叠得方方正正，裤袜也一样，他微微呼出口气来，忍不住笑了下：“新兵都没你这么乱。”

    “单身女人嘛。”陈燃从他背后抱住蹭蹭他，嘀嘀咕咕，“况且我还是忙上忙下的外科医生，哪来那么多闲工夫叠衣服。”

    “我有空帮你整理。”他说。

    陈燃立马抬脚，朝他脸颊上亲了下：“噢，你纽扣怎么还没弄好。”

    陈燃低头帮他全扣上，那条蓝领带吊在她脖子上，与黑发随意交织在一起。

    他的身高占据地理优势，再往下瞅，睡衣里边春光乍泄，身材凸显无疑。男人喉管立马榨干，手掌托住她后脑，紧接着脑袋垂下，在她嘴上死死亲了亲。

    被吻得情迷，她被迫后退几步，却冷不丁地撞上墙壁，傅谌明圈住她腰际隔住冷墙，将她拉近身体紧贴着，舌尖探入牙槽，将内部空气挤压到底，几乎让她没法呼吸。

    “唔……奈哲尔。”她双臂搂着他脖子，双颊绯红一片，眼睛水色似的盯着他瞧，要不是他要回部队，陈燃还真想立马抱紧他滚进床里。

    傅谌明慢慢松开她，搂着她微微叹了气：“怎么办，我今天好像不想出门。”

    陈燃的脸立马滚烫一片。

    最后他还是出了门。

    程思来拎着大包零食进来，准备一天待在她屋子里撸美剧，陈燃瞧着他全身上下光鲜亮丽的打扮，眉头挑了下：“全身上下几万块钱，你还来我家蹭电视剧看，不是说创业吗。”

    “不创了。”程思来果断发言，利索进来换鞋子，“我刚刚去了趟志愿者俱乐部。”

    “去哪儿干什么。”

    “能干什么，我精通八国语言，是时候出国浪浪了。”

    “噢。”

    程思来瞧了眼脚边的垃圾袋：“这里边什么玩意儿。”

    “你的内裤。”

    “哈？”

    她缓缓说：“你的内裤。”

    “这就不够意思了啊。”他正经起来，“咱们好歹也是七八年损友，能不能别这样抛弃我。”

    “我没有抛弃你。”陈燃咳了声，“简单来说，是我男朋友抛弃了你。”这么说也不对，她拧眉，继续，“抛弃了你的内裤。”

    “……”程思来脑子里翻来覆去，想明白了，“怪不得撵我走，他是你男人啊，嘿，不早点说，那家伙什么时候娶你。”

    “看剧去。”陈燃把零食丢在沙发上，瞥着他，“能不说话就别说话。”

    程思来哈声。

    最后他简单收拾东西准备搬家了，临走前程思来叹口气：“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陈燃我看透你了。”

    陈燃忍住没笑：“行行行，那你准备住哪儿啊。”

    “还能住哪儿。”程思来把那小包往肩头轻松一搭，“回我老窝里继续赶稿写研究呗，我呆这里也快腻了，打算和你一样。”

    陈燃瞥着他：“想死吗你，去那么危险的地方。”

    “那你想死啊，去那么危险的地方。”程思来说，“飞过瓦尔达又去阿维迩，你有九条命都不够你这样花的，省省吧你。”

    陈燃笑了下：“我说不过你，你父母那关总过不了。”

    “别乱说啊。”他摆摆手，潇洒开门离开。

    晚上八点半，傅谌明敲门，陈燃去开门看见他，先是笑了下：“我以为你不来了。”

    他笑着摇摇头，手里拎着包东西：“我买了些吃的。”进门拖鞋，肩头落雪化了水，陈燃拿毛巾过来给他擦擦头发：“这么冷的天就不要来了，部队那里不是有很多事儿吗。”

    “我想着你。”傅谌明抓住她，声音轻微，“就来了。”

    陈燃得意地笑两下，给他继续擦头发，发现还是半潮湿状态：“你们野外训练多久了。”

    “半天半天的来，我是赶早溜了。”他把购物袋里的各种糖果面包拿出来，“给你买东西，我发现你这里没什么闲嘴的东西。”

    “呀，你还买了绿植。”

    “摆在电脑旁边吧。”

    “嗯。”陈燃笑起来，“上尉挺体贴人的呀。”

    “也不是谁我都体贴。”傅谌明把她拉入怀里坐着，低低笑了起来，“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