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第 5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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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人把炕烧得很烫,再热乎乎的铺上铺盖,宫智上了炕就睡得像头小猪,打雷下雨都吵不醒,路隽坐在炕上,试了试:“太热了……老人家好心,可我受不了这么烫的。”

    他向来怕烫,洗澡水的温度都不能太高了。

    纪衡闻言,指了指自己坐的炕头:“这里不热。”

    “是吗。”路隽一听,果然就往那边去,刚坐下就跳起来:“比刚才还烫好不好!”

    “哈哈哈哈哈哈!”纪衡难得摆他一道,笑得要背过气儿去,路隽冷笑:“你耍我?”

    “耍你怎么着?谁规定只许你耍我的?”纪衡叼着烟,低头一脸坏笑的过去,把烟都喷在人家脸上!

    路隽:“……”我心胸宽大,不跟这王八蛋计较。

    这么想着,就坐过去倚在窗边,靠近窗户才觉得凉爽了一点,这是扇非常老式的窗,木头格子的,深夜里,时不时有来往经过的车影透过窗玻璃,倒映在天花板上。

    他一时没再说话,就那么倚着墙,看着深夜里倒映着车影的天花板,好像在出神,那种神色出现在路隽脸上其实是很少见的,所以连纪衡都难得忍不住问了一句:“怎么了?”

    不光是现在……总觉得从今天一进门开始,路隽就和平常有什么不一样似的。

    车影儿随着灯光掠过窗边,晦暗的灯光里那张秀美的脸上的神色却很难形容,有种怀念……和说不出来的伤感和遗憾的感觉

    路隽“嗯?”了一声,笑道:“没什么。”

    纪衡跑了一天,躺下不一会儿就睡了,路隽却玩手机到很晚,结果纪衡睡得不好,做了一晚上的噩梦,路隽半夜起来听得一头汗:……真这么讨厌我啊,连做梦都在骂我。

    纪衡早晨起来,满头大汗、咬牙切齿。

    也不知道最近是撞了什么邪,怎么天天晚上鬼压床,已经做了好几晚那种没法形容的梦了,而且主角还都是路隽!

    顶着两个黑眼圈在炕上抽烟,宫智已经火箭头一样冲进来,叫他去吃早饭,纪衡把烟掐了,摸摸他的头:“你去吧,哥待会儿就去。”

    姥姥家这么多年早饭基本都是这样,小米粥、白煮蛋,配上自己腌的萝卜小咸菜和豆腐乳,看着朴素,吃起来却非常鲜香开胃,纪衡饿了,坐下抓起一个馒头,吃得呼哧呼哧的。

    路隽那儿给宫智讲鬼故事:“说是这个女人自己带着两个儿子住,大儿子十岁了,小儿子还在襁褓里,不会走路,那天晚上,琵琶精就趁着黑摸进来,装成她的模样上了床,把小儿子抱在怀里,又把他的指头一根根掰下来……”边说边拿起萝卜干来嚼:“就像这样,吃得嘎嘣嘎嘣的。”

    “大儿子听见了,就问他娘吃什么吃得那么香,琵琶精随口说在吃萝卜干,还问你要不要吃,大儿子点点头,结果接过来一看,居然是他弟弟的手指头!”

    说着就拿萝卜干逗他:“怎么?吃不吃?”

    宫智:“……”

    纪衡:“你吓唬他干什么。”

    路隽心说你可不用怕,宫家历代就有胆大的基因,吓不着的,果然宫智反而起了好奇,追着问:“之后呢?”

    路隽耸了耸肩:“之后我就不知道了,故事是小时候我姥姥讲给我听的,长大了只记得这些,她过世这么多年,我也不知道该去问谁了。”

    宫智很失望。

    “小时候我一直以为是琵琶精,不过现在想想,她是用方言讲的,所以说不定其实是‘皮扒精’呢。”路隽又笑了,他好久没睡过火炕,也好久没吃过这种早饭了,闻着味道就觉得格外开胃,用勺子挖开一个粥里的煮鸡蛋,那鸡蛋都是溏心,金黄的蛋黄还是流质的,不小心沾在手上,纪衡没注意看了一眼,就见他想了想,伸舌头把手指沾上的糖心舔干净了。

    纪衡:“……”

    这地方简直没法待了!纪衡愤怒的摔了勺子。

    白天去了市局,听言行说已经调查出来了,历然做笔录的时候说案发当天他在外地根本是说谎,刑侦处已经找到了他那时候人在本市的人证。

    “徐璐的日记里写历然约她出去见面,又有人证说历然当时人就在本市,看到他的车去接徐璐,历然还坐过李甜甜负责的航班。”言行说,“又在我们派人去做笔录的时候做过伪证,他要不是心虚,他做伪证干什么?纪哥,抓人吧!”

    还不能轻举妄动,纪衡说,“还有关键的一点对不上。”

    “对啊。”卿卿皱着眉,“如果真是这富二代,为什么他和徐璐案疑凶的血型对不上?那个血迹应该就是凶手留下的啊!”

    易踪:“难道凶手不止一个人?”

    纪衡摇了摇头,如果是这样,那现场肯定会留下第三人的痕迹。

    奇怪了,那个血样是徐璐生前反抗的时候,抓破凶手皮肤留下的皮屑里提取出来的,就算有人在历然杀了人以后又去过现场,那个时候徐璐已经死了,按理说也不可能留下那样的痕迹,也就是说,血迹的的确确是凶手的,但——

    鉴定中心化验的结果肯定是不会错的,也就是说现场的血真的不是历然的,为什么?为什么历然明明是凶手,血型却对不上?

    路隽看着纪衡眉头皱成几根缝儿,一下午抽了四条烟。

    晚上照旧去姥姥家吃饭,不过纪衡也没什么胃口,吃完饭宫智早早睡了,他们就两个人待在炕上,纪衡看着窗外夜景,心里烦的要命,路隽则没心没肺多了,只低着头玩游戏。

    他想不明白,只是当时对历然的血样化验单纯的出错了吗?还是,想到这儿,他眸色一动,忍不住去看路隽。

    还是路隽私底下做了什么?……

    “你一直看着我的脸,想什么呢。” 路隽问。

    纪衡脸色一红:“谁看你了。”

    “还不是在想历然和犯人那个血样对比。”他看着窗外,“不知道是不是单纯的鉴定中心工作出错了,可能再检查一遍为好。”

    忽然发觉路隽的表情,一皱眉,警觉的问:“你笑什么?”

    路隽淡淡的笑了笑:“这么长时间了,你难道真一点感觉没有?”

    纪衡皱起眉:“什么感觉?”

    “不觉得……你身边有点不对劲?”路隽说。

    “什么意思?”

    “你觉得,是郑函负责那次血样对比的时候出错了?”

    “这不是废话吗。”纪衡想也没想就说,这要是真的郑函这小子粗心弄错了,往小了说也是个大过,往大了说,人家鉴定中心马上就能让他收拾东西滚蛋。

    “你真的从没想过,不是他粗心,而是他故意的?”路隽问,“故意造假化验结果,为了帮历然洗脱嫌疑?”

    纪衡一听:“你的意思是郑函成心的?他疯了?!”

    路隽竖起一根手指嘘了一声,示意他安静,别吵着宫智睡觉。

    纪衡好不容易才压低声音:“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路隽笑容淡淡的。“你又不是他,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

    “我和郑函一个学校毕业的,这么多年了,我知道他的为人,我就敢给他打这个包票!”

    “是吗,你也别太武断,且往后看吧。”路隽淡淡一笑,躺下好像要睡了,纪衡沉默,半晌冷冷的说:“你不用说了,不可能的事就是不可能,不论如何,我信他。”

    “知人知面不知心,你怎么就保证自己能把人看透了?”路隽裹着被子翻了个身,一笑,他们两个这时候距离是很近的,窗户边车影的光透进来,看得纪衡呼吸停了一下:“如果你真这么觉得,那就派人盯着,把两份血样当场再化验一遍吧。”

    过了几天,检查结果出来了。

    纪衡无论如何没想到。结果果然像路隽说的一样。

    历然的血型是ab型,他的血样和徐璐指甲里提取的血液组织吻合,这起案子的凶手,就是他。

    但这也同时说明,郑函那份报告错了。

    现在不比几十年前,各个方面的技术都很落后,对血型的化验错漏很多,才多有冤假错案发生,这又是出了杀人案,本来检测就该谨慎又谨慎,所以郑函这次的失误,恐怕没那么简单了。

    当天警局上头就有意思下来,先把人留在鉴定中心不让出去,准备接受正式的讯问了,虽然这家鉴定中心是私立的,但到底事情严重,如果郑函真是单纯的粗心还好说,最严重也无非被开除,如果是故意……。

    纪衡还去鉴定中心看过他几次,谁也不知道他们在里面说了些什么,出来的时候神色难辨,路隽实在看不下去他这么窝囊的样子:“事到如今你还觉得他不是故意的?”

    纪衡说:“这事儿……我已经问郑函了,他说是不小心,还问我是不是疑心他,我怎么可能疑心他,毕竟这么多年的兄弟,就算真有什么,说开了就好了。”

    路隽讽刺的说:“那你们说开了?”

    纪衡闭着嘴,一声没吭。

    路隽冷笑了一声:“是啊,你肯定是不会怀疑他的,让我猜猜他怎么说的?说是我骗了你,说我花言巧语,故意让你怀疑这么多年的兄弟了是不是?你心里肯定也信了,对吧,毕竟被我这种人渣骗,总比被十几年的朋友背叛心里好受的多,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