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务员也说：“这个牛排是我们店里的特色，浇的白兰地柠檬汁。”

    路隽点点头，纪衡在那儿耐着性子等了半天，听到最后他连蔬菜沙拉里的沙拉酱都要和人啰嗦上半天，实在忍不住了：“你能不能快点？”

    路隽没说什么，倒是那服务生看了他一眼，目光居然还略带鄙夷：“先生，您要是等不及的话，对面就是麦当劳。”意思就是你饿了的话去对面买俩汉堡填填肚子啊，我们这儿点餐就是不能急！

    纪衡都被气得差点厥过去。

    路隽看他这样就微笑着说：“吃这个配什么酱是很重要的，你稍有点耐心嘛。”

    他那个笑实在是非常好看的，换做任何人，恐怕都不会拒绝他提出来的任何要求吧，纪衡手里拿着烟就没再说什么，一言不发的继续在那儿等。

    不过看他等不及了，路隽也没再耽误，很快就点了牛排套餐和餐前酒，那餐厅上餐倒很快，很快就端上来煎的牛排，果然浇了柠檬汁白兰地，盛在骨瓷小碟里肉香四溢、滋滋作响。

    路隽说：“我想你吃不惯这个，给你点的很熟。”

    纪衡笨手笨脚的切牛肉，装着波澜不惊的嗯了一声。

    “附近邻居说，最后一次看到徐璐是案发前一天晚上，但刚才问餐单的时候我问了服务生，说从没见过照片上这个姑娘，我估计，可能要另外找线索了。”

    路隽拿着刀叉，慢慢切着牛排，他很显然是出入惯了这种高级场所的，用起刀叉动作娴熟而优美，和纪衡这种糙汉完全就是两个世界。

    纪衡叼着根黄瓜条，本来一晚上客流量这么大，他也没大指望着店员能记住：“那监控呢？

    “你说呢？”路隽也只能一笑，纪衡心知肚明，没再说话。

    “三起案件有什么相同点？”他用手敲了敲桌子，“徐璐是小学老师，李甜甜是空乘，郑瑶的朋友是自己开服装店的，除了相同的性别、年纪，三个人看起来毫无交集，毕业的学校不一样，也没有共同的朋友，这都是刑侦处已经查出来的，如果说凶手只是以年轻女孩为目标，这范围就太大了，她们三人之肯定有一个共同点，是警方一直忽视的。”

    没错，这三人在冥冥之中，一定存在某种联系。

    “可能是三个人常去同一个地方，可能是三个人都有共同的爱好，比如，同一家理发店，同一家医院，甚至喜欢同一个明星。”路隽接着切他的面包，沾着酥皮蛤蜊的浓汤，漫不经心的吃，“我在日本的时候遇过一个案子，被害人彼此之间毫无交集，后来才发现她们都去过同一家医院，就是医生杀的人，就在我常去的那家整形外科医院楼下……”

    纪衡的关注点特别清奇，整形外科？“我说呢，老子就知道你这脸果然整过！”

    路隽面色黑如锅底：“日本的整形外科是骨科，老子只是肩膀疼，去看过医生……”

    纪衡：“……”

    路隽没理他，继续说：“本来还可以从被害人失踪的地点和尸体发现地推断凶手的生活区域，可是……”

    纪衡心说不错，按理说，系列犯罪的发生往往围绕着凶手的主要活动地带，然后慢慢向外扩张，所以从前有个办法，就是找出前几起案件的发生地点，圈出一个圆心，圆心里就是凶手主要活动地带，但……

    “这次的几起案子，尸体被发现的地点分别在市中心和市南，相互之间隔得很远，可能是凶手故意换了抛尸地点，企图扰乱我们的办案思路，所以你这种办法风险就比较大。”

    他自己已经开始用“我们”了，只是自己还没有察觉。

    fbi行为分析科曾经根据犯罪现场行为和犯罪人的生活方式，将谋杀案分为有组织力和无组织力两种，有组织力者，往往会选择远离自己生活工作的区域作案，无组织力的则在自己能够掌控的区域作案，也就是居住和生活地附近，但这几起案子的抛尸地点相互距离非常远，这种划分区域的方法，显然也不会很有用。

    “或者。”路隽用小刀切他的面包：“会不会后面的几起是模仿犯作案？就是有这种人，他们处于盲目崇拜的心理，往往喜欢模仿连续杀人案，并从中得到快感。”

    毕竟，从第二起案子开始，凶手杀人的手法和凶器就都有了微妙的不同。

    纪衡：“这几起案子的舆论保护的很好，具体细节并没泄露出去，根本有谁知道？我看，还是继续调查被害人的交际圈里有没有什么幼年丧父、和母亲关系密切、性情自卑的男性，圈出来重点调查。”

    路隽若有所思，幼年丧父、和母亲关系密切、而且性情自卑不敢主动和女□□往，这就符合了那个恋母而犯下凶杀案的男性凶手的形象。

    忽然就听纪衡说：“等等。”

    “？”

    “说起来，为什么从第二起案子开始，被害人会失踪那么长时间？”纪衡皱起眉，“直到三四天以后，尸体才被发现。”

    路隽立刻明白了他这句话的意思：要知道第一个被害人徐璐是当天失踪，第二天就被发现遇害了，但为什么第二个第三个都是失踪一段时间才被发现的，为什么……凶手没有立刻杀人？

    他出于什么目的把她们暂时囚禁了起来，又最后把她们杀死弃尸？

    更重要的是，为什么这个时间——有长有短？

    这可能就是这个案子的关键！

    因为，可能正是在这段失踪的时间内，被害人做了什么，惹怒了凶手，才会导致被杀！

    路隽眉毛一挑。

    纪衡想到这一点就坐不住了，给谭彻发了好几条语音，正好两个人也吃完了，就站起来准备走，结果路隽今天是犯太岁倒霉透了，刚起身手机忽然亮了，有条新消息，是他用的一款购物app：“尊敬的客户您好，您于5月12日购买的***□□，有人向您求助！”

    接着就是问题：“用着怎么样，震动幅度大吗，会漏电吗？”

    路隽的脸上有一瞬间都是做不出来表情的，立刻转头去看纪衡，纪衡2.0的视力，别提看得多清楚了，这时候脸色也很诡异，恨不得自己没看见！

    路隽只觉得五雷轰顶！

    肯定又是路柠那个神经病！又拿他的某宝账号买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卧槽这要怎么和纪衡解释？说他虽然喜欢男人但是可从没买那种情趣□□啊？说那其实是我弟弟买的你别误会？你弟弟也是你一家人啊听起来还不是一样神经病？！而且纪衡本来路隽说的什么他都不信，就算解释了有什么用，他一个字也不会信的！

    看纪衡那样子，已经认定他是个表面高冷，私底下却偷偷买情趣用品的——路隽五内郁结七窍流血，恨不得这就把倒霉弟弟抓过来往死里抽！！

    回到车上，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就很奇怪，这顿饭吃完是纪衡坚持结的账，路隽也不敢说什么，后来纪衡把车子停到家附近一个大型超市的地下停车场，去买些晚上做饭的材料，路隽还想买点生活用品。

    到了卖场，他一个牌子一个牌子看过去，来回比较，再往前走是卖内衣袜子的，标签上都贴着男模特，一个个身材健美，只穿着内裤，露出来荷尔蒙满溢的胸大肌，路隽把手臂压在车把上，盯着标签研究了一会儿，纪衡那火就压不住了：“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

    说着扯下来几双袜子，看也不看往购物车里一丢，命令说：“走。”

    路隽：“……？？”

    买完生活用品，就去果蔬和肉食区买晚上吃的菜，自己很少来这种地方，看什么都新鲜，纪衡买了满满一车，大包小包拎着在停车场转了半天才找着自己的车，去开了后备箱把大包小包往里头塞。

    路隽先上了车，坐在副驾驶上接电话，他这阵子在警局，去诊所的时间就不多了，好几个长期跟着他的病人找不到他，他先打了几个电话和人约好看病时间，又点开微信慢慢的看。

    纪衡弄完后备箱、回来坐到驾驶座上，就看路隽坐在那儿低头看手机，他今天也就穿了个最普通的白衬衣，低垂着头的姿态非常优美，象牙白的衣领折起来，衬着颈项柔和如白玉。

    纪衡的手还放在方向盘上，看过去眼神就有点挪不动了，半晌才要掩饰什么似的，急匆匆的把头扭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