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瑶当然是有心的，要知道纪衡人长得帅，秉性又正，这样正派的好男人，以前是他有女朋友，没有办法，结果偏偏他忽然就和那个谈了很多年的女朋友分手了，简直是瞌睡送来枕头，这可不就是自己的机会来了吗？

    要知道她当年上班第一天见到纪衡的时候就喜欢他了，现在他单身一个人正是好机会，所以她也就干脆大大方方的直接问，顾不得害羞那一套了，不然要是叫别人抢在前面占了先机，那还不哭死？

    毕竟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纪衡这个人虽然生性不解风情，但她主动给两个人开个头，到时候电影一看、晚餐一吃、她又和他一样是局里上班的，更有共同语言，这事儿不就水到渠成了吗？

    遂美滋滋的等着纪衡答应。

    “这阵子忙。”没成想纪衡直接说，“你另外找个好朋友去吧，我哪有那功夫。”

    看了她一眼，还说：“晚上风凉，看你穿的什么衣服，卿卿有警服大衣留在这儿，你去借一件穿，再冻着了。”

    最后，没等郑瑶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他拿着资料，就这么一步步，头也不回的走出去了！

    郑瑶直接傻眼！老娘我都给你创造这么好的机会了，你！你就这么走了？这人懂不懂风情啊！真是块木头！

    简直气得吐血。

    其实纪衡根本没她想的那么多呢，只觉得小姑娘约他就是少了个人才找他凑数的，根本没往那些个少女情思上面想，而且现在虽然是夏天，到了晚上还是冷，她穿这么清凉，风一吹着凉了怎么好？

    所以让她去同事那边借件外套，自己就去了法医室了，一进门，就碰见季婕戴着手套，风风火火往外走。

    “怎么了”纪衡随口就问。

    “今天晚上忙，一晚上就送过来三具尸体，我忙不过来，小路在那儿帮我呢。”季婕急急匆匆的说，绕过他去洗手，纪衡一看，就看见她刚锯完骨头，满手的骨头渣子。

    他于是也没管季婕，自己溜达着先进去了。

    就见法医室里亮着灯，解剖台上大概就是下午送来的李甜甜的遗体，路隽就戴着手套在旁边看着，好像在琢磨该从哪里开始下手。

    他只穿了一件烟枪蓝色衬衣，外面套着医用白大褂，两条腿又直又长，纪衡本来为易踪的事吃醋，可这一看，可把他惊得了不得：“你在这干嘛呢？”潜台词就是你丫又不懂，还敢来这儿装逼？

    “季婕忙，我来帮她个忙。”路隽说，大概是察觉到了纪衡脸色不对，就解释说：“别看我这样，法医的课以前也修过的。”

    那尸体大面积都已经开始腐烂了，季婕已经打开了颈部皮肤，把颈部和胸腹腔的肌肉分离了，路隽于是拿了剪刀，一点点剪开气管和食管，把胃打开看了看，又把整个小肠慢慢剪下来，在解剖台上铺开，低头把肠管一点点的剪开。

    他动作竟然还很熟练，直到季婕从外面回来，随口问：“怎么样？”

    “胃里没有溺液，食物已经进入小肠后半段，估计是末次进餐后十小时以内死亡的。”路隽也随口说，“不过已经出现腐化现象了，只能作为参考吧。”

    季婕就点点头。

    最后还是路隽出来和纪衡说死亡时间，根据详细的司法解剖结果，应该是一周以内。

    路隽：“纪衡？怎么了？”

    怎么了？纪衡简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过了一会儿路隽出来，洗完手发现傻大个不在，发现他蹲在警局门口抽烟，不知道在想什么。

    路隽就伸脚踢了他一下：“想什么呢。”

    纪衡：“除了案子还能想什么。”

    他没办法不想，毕竟连续两起极其相似的杀人案，可能就是连续杀人案的开端。

    凶手到底是怎么选择下手对象的，两个受害人之间又有什么联系？还有那首歌，又究竟是什么意思？

    “摇篮曲。”路隽倚着门框，双手抱臂，“徐璐是小学老师，可能上课会给学生放歌听，所以手机里本来就有这首歌倒不奇怪，不过，李甜甜就怪了，为什么她手机里会有这种歌。”

    是凶手故意给她们下载的吗？的确，被害人失踪了三天，凶手拿到她的手机做这件事绰绰有余，这首歌，是不是传达了凶手的某种讯息？

    而且徐璐死前，凶手曾经强迫她给自己……为什么到了李甜甜，身上就完全没有性侵过的痕迹了？凶手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

    “凶手曾经强迫徐璐和自己发生关系，又在每个被害人身边留下那首歌。”纪衡嘴里叼着烟，“那是首摇篮曲，讲的是母与子，难道，他有恋母情节还是什么的？”

    就是说，凶手有心理问题，他对自己的母亲有夹杂着亲情以外的感情，所以到处去寻找落单的女孩子，在她们身上寻找母亲的影子，一方面逼她们和自己发生关系，一方面，又在她们尸体边留下那首象征母亲的摇篮曲——这种变态，纪衡以前还真不是没有见过。

    “有可能。”路隽说，少年对性的好奇和渴望超过很多人的想象，“尤其是父母从小离婚或父亲早逝，母亲一个人带着孩子的，有人会在极端的情况下，对自己的母亲怀有性幻想，长大后就去到处找和母亲长得像的女孩，把她们幻想成她，犯下这一系列的罪行，历史上这种案例也很多，最有名的就是开膛手杰克。”

    所以才会有徐璐身上的痕迹和摇篮曲两种相对矛盾的线索同时出现。

    “他要是在二十一世纪犯的事，未必就抓不住他。”纪衡咬着烟，站起来，又进了警局，打算再去看一遍几个嫌疑人的供词，找有没有符合这个条件的。

    郑瑶第二天想起这件事来，还是气的不轻。

    本来嘛，她计划的好好的，心想只要计划顺利，两个人的关系也就顺水推舟顺理成章了，谁知道纪衡这么不解风情，姑娘自己上门说喜欢你，你还不搭理，这会儿她一边逛街，一边就和朋友在电话里抱怨。

    “不能吧。”朋友听了就笑了，“这么一块木头，你到底看上他什么？”

    郑瑶一边抱怨，一边脸上红了一红，“算了，他本来就是这样的人，我就是喜欢他的正派，哎哟，你可不知道，以前他和那个女朋友谈恋爱的时候，警局里多少警花，多少漂亮的姑娘，他连看都不看一眼的，我就是喜欢他这样！”

    女孩子的喜欢，说起来就叫人觉得暖和和、高高兴兴的。

    两个人一边说着电话，一边慢慢走远了，她这一天倒是没穿那超短裙，只穿了一个白色百褶裙，走路的时候随风摇摆，青春漂亮百合花一般。

    昨天晚上值夜班，今天早晨换班回家休息，路隽昨天在警局看了一天报告，又被季婕抓去打下手，给她白干了一晚上的活儿，累得要命，回家倒头就睡，起床之后天色已经晚了，他起身打开电脑，在那床边坐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伸手过去打开抽屉，拿过来一本杂志打开。

    那是一本运动杂志，封面上印着身材非常健美的一个男模，结实的古铜色肌肉，健美而流畅的线条，只是看了就让人有一种口干舌燥的的感觉。

    路隽：“……”

    他自己都很难说清这种感觉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可能十五六岁，也可能是十八九岁的时候，他念初中的时候身边就有很多男同学开始谈恋爱了，那时候情窦初开，日常谈论的都是女孩子，尤其路隽长相出众、成绩也好，是很受女生瞩目的，很多男生会拿他来开玩笑，但他自己却自始至终对那些女生都没有过什么特殊的感觉，就连有时候身边男生们讨论一些那种话题，心照不宣哄笑的时候，他也总是感觉兴致缺缺的，提不起来什么兴致。

    那之后，他也渐渐发现了自己和其他人的不同，但那时候同性恋还是个非常遥远而隐晦的……近乎妖魔化的概念，所以他也从没和任何人说出口，但即使如此，却很难克制自己对那些能接触到的杂志上、网络上的同性的身体产生遐想……

    到了吃饭时间，路隽却迟迟不来，纪衡左等右等等不到，起身上了楼，去了二楼卧室，敲了敲门没有反应，还以为他在里面出什么事了，赶紧把门打开进去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