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 1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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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南肖是沈辞的二叔,也是沈铭的父亲。沈辞的父亲去世后,沈家和集团的事情全是沈南肖在当家做主。这是个什么样的人?一个二流商人,看沈家今天的破败就能看出来这是个什么角色了。在外人眼中,沈南肖对自己大哥的遗孤还是厚待的,相比较于沈家其他亲戚,他至少明面上挑不出错来。
如今沈辞那视频流了出去,圈子里传得到处都是,沈家人这回脸上是真的挂不住了,这已经是当众扇着他们的脸玩了。
沈家人全都知道这事是谁做的,但赵闻境那就是疯子,谁也拿他无奈何。当日赵闻境和沈家人商量的时候,只说是自己弟弟喜欢沈辞,想同他交个朋友,沈家人当时迫切需要想他伸手拉一把自己,这才顺水推舟了一把,赵闻境的钱给的到位,忙也确实帮了。如今发生这种事情,沈家人想说句什么都说不出来出。
这圈子里很多人玩得变态,这事大家都知道,但赵闻境瞧着衣冠楚楚的,谁知道背地里竟是也有这种嗜好。
其实当时的交易是默认的,私下里赵闻境干什么沈家人都能装作不知道,但是如今视频传得到处都是,沈南肖就是再想装死,那也装不下去了。
沈南肖此时打电话给赵见深,说的就是沈辞的事情,正好过两日是沈家一个长辈的寿辰,他的意思是提醒沈辞回去一趟,在家宴上露个脸。
沈南肖与赵见深说话的语气还是正常的,只是心里到底怎么想的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事情闹成这样,沈家人的脸上其实是相当难看的。
平息流言的最好的方法,无非是证明沈辞并非是谁的情人,沈辞依旧是沈家大少,沈家家业的继承人。赵见深是这样想的,他和沈辞说了这事。
沈辞听完后没说什么,同意了。正好他也有些事情要处理,换个地方很多事情会方便许多。
赵见深看着吃着东西的沈辞,问了他一件事,“沈辞,你觉得你二叔对你怎么样?”
“还好。”至少明面上还好。
其实说这些也没意义了,因为沈南肖活不了多久了。沈辞记得,上一世他的确在这个时间回过一趟沈家,但不是参加什么长辈的寿辰,而是参加沈南肖的葬礼。沈南肖死了,一天夜里失足从楼梯口摔落,当场死亡,似乎就是这一阵子的事情,沈辞对具体的时间点记得不是很清楚,毕竟对于他而言,这是十年前发生的事情了,而且那一阵子还发生了不少的事情,上一世他一直待在赵家,知道消息的时候,沈南肖已经死了。
沈辞算着时间,从脸上却是完全看不出来他在想什么。他又看向赵见深,视线最终落在赵见深额头上的伤口处,他盯着那伤口看了一会儿,眼睛忽然暗了下。
沈辞两日后回了沈家。
赵见深派人把网上的视频处理了。视频早就流开了,即便现在处理干净了,但人的记忆不会被删除,但他还是派人把视频处理了。赵闻境自从那一日后就没有再联系过他,赵见深想到赵闻境额头青筋就直跳,赵闻境从头到尾没干一件人事,他有时候是真想弄死赵闻境,但他不能真弄死赵闻境,那是他哥。
客厅中,赵见深坐在沙发上。
自从沈辞回到沈家后,赵见深忽然觉得这屋子有些冷清。其实沈辞是个很安静的人,很少说话,更多的时候就是一个人安静地待着做着自己的事情,可赵见深看着沈辞的时候,他心中有种很安稳的感觉。人心是很奇怪的东西,七宗罪中有一件是贪婪,人心就是很贪婪的东西,赵见深最一开始也不过只是想看着沈辞,后来他希望沈辞也能够看见他,然后他希望沈辞能够依赖他,欲`望与日俱增,到如今,他竟是连沈辞喜欢他都无法满足了,他希望沈辞能够爱他。
他压抑地活了二十多年,赵父让他做什么他就去做什么,后来是赵闻境说什么他做什么,他原以为这人生也就这样了,可沈辞出现了,那是一束光,是个意外,带来了不可自抑、愈演愈烈、一整颗心都在燃烧的情感,一切都变了。
赵见深坐在沙发中想了很久,终于他从兜里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出去。
……赵闻境对赵见深近日来的变化是有所察觉的,助理将资料递给他的时候,他翻了两眼,正好孟娴也在,他随手将资料递给了她,“看看他在干什么。”
孟娴翻看了一会儿,忽然就没说话。
赵家人对于赵闻境和赵见深两兄弟的评价一直是两个极端,赵闻境从某种意义而言是个天之骄子,他是个真正的天才,一流的商业头脑,一流的商业直觉,商场如战场,赵闻境的出场甚至可以用横空出世来形容,他所受的教育、他的见识、他的胆识还有商业天赋成就了他。相比较之下,赵见深要不起眼许多,在赵家人眼中,说废物或许有些难听,但的确是指望不上他,几乎所有人都是这样觉得的。
除了赵闻境。赵闻境从来不觉得自己这个弟弟是个废物,相反,他其实很早就感觉出来,他这个弟弟是个相当聪明的人,只是很少愿意去做些什么。一个废物不可能在这么短时间内缓解沈家的危机,也不可能将自己负责的公司事务打理的滴水不漏。很多的事情,赵见深是不愿意去做,而不是他做不到,这是个欲`望很低的人,或许和家庭环境也有原因,赵见深的性格更像是母亲薛平,薛平出身书香世家,修养极好,几乎称得上是个与世无争的人。
如今赵见深开始做这些他从前不会做的事情,无疑是为了沈辞。
赵闻境望着桌子上的那堆资料,没有说话,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孟娴在一旁,似乎想劝又不知道从何劝起,她对赵见深了解不深,但是她了解自己的丈夫。
另一头。
赵见深还没睡,凌晨时分外面下起了雨,电视预告明晚有台风,沈姐昨天下午将所有的窗户都用胶带加固了,还将院子里能搬的花草都搬进了屋子,刚一弄完,外面就下起了暴雨。沈辞自从回去后便一直没什么消息,赵见深这一阵子确实是很忙,各种事情都堆在了一起,他空下来会给沈辞打电话,但是没怎么见过面。
电闪雷鸣的,雨一阵阵打在玻璃上,赵见深的手机响了起来。
赵见深随意地掏出手机看了眼,下一刻他就盯着屏幕上“沈辞”两个字顿住了,这还是沈辞第一次主动给他打电话。
沈家。
沈辞站在窗前,外面全是暴雨。他也是刚刚处理完了手头的事情,一直到这个点才空了下来,觉得累了便睡了,结果做了个梦,又猝然醒了过来。他回到沈家后,沈南肖露过一次面,但没有说什么。沈辞很清楚这些人背地里在做什么、想什么,一览无余其实是件无趣的事情。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觉得手头这些事情没什么意思,这些事情他早就做过一遍,上一世他设局弄死了赵闻境,当时是痛快的,但也许是过去太久了,如今想起来也没什么太大的感觉。
什么事情做第二遍而且能够预料到结局,都会显得有些无趣。
沈辞其实并没有事情找赵见深,他只是今夜看着外面电闪雷鸣的,忽然想到了自己刚刚做的那个梦。他梦见了些上一世的事情,都是些零星的片段,他梦见了赵见深临死前的场景,他记得那一阵子好像也是一直下这种暴雨,医院消毒水的气味闷在房间中,因为他的喜怒无常,下属很少说话,到处都是潮湿且灰蒙蒙的,时不时有医生的脚步声在走廊里由远及近地响起来。
他从梦中猝然醒了过来,站在窗前看着自己的倒影,错位的记忆回来了,终于,他掏出手机给赵见深拨了个电话。
赵见深几乎是立刻就接了起来。沈辞听见手机那头传来熟悉的声音。
“沈辞?”
沈辞听见那熟悉声音的一瞬间反而不知道说什么了,他下意识地就沉默了一会儿。
赵见深很快就发现对面没有声音,但是他能听见很轻的呼吸声,他声音放温和了些,“怎么了?为什么这么晚还没睡?”
沈辞看着窗外,听着耳边的声音,过了很久,他才低声道:“赵见深,我想你了。”他的声线一向有些清冷,说什么都好像不带感情,赵见深很熟悉这种少年一样清清冷冷的嗓音。
沈辞说的是:“我想你了。”赵见深听着手机对面那一句话,一下子没了声音,他似乎是顿住了。
两人聊了一会儿,对话好像也没什么特殊的,沈辞本就是话不多的人,很快就没了话题,又是深夜,大概十多分钟后便挂了电话。沈辞没觉得有什么。
挂完电话后,沈辞又在窗前站了一会儿,屋子里开着昏暗的落地灯,窗外灰蒙蒙的,风卷着暴雨打在窗户上,雨滑过玻璃的形成的画面有些扭曲狰狞,好像是有个拼命想进来的鬼面用力拍着玻璃。
空旷的楼梯和客厅都静悄悄的,四处一片黑暗。
沈辞站在窗前看了许久,忽然,房间中那盏落地灯忽然黑了下去,整栋别墅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光,也没有一个人影。
大约半个小时后,沈辞还没找到停电的原因,手机也快没电了,他正想着今夜先算了,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沈辞看了眼屏幕上的“赵见深”三个字,随手接了起来,听了大概十几秒之后,沈辞忽然就定住了脚步。
沈辞本来正在上楼,他忽然就径自就走到了四楼梯口,直接一把拉开了窗帘往外看去。
暴雨中,一辆车停在了别墅外,车灯照穿了雨幕,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车前,沈辞看着车灯映出的那个身影,似乎一瞬间怔住了。
手机没电自动关机了,沈辞耳边所有的声音都瞬间消失,他站在四楼,透过满是狰狞雨痕的玻璃定定地看着那个暴雨中熟悉的身影,莫名就转不开眼睛了。
车灯是这夜里唯一的光,那个身影逆着光站在暴雨中。
门铃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