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 1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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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辞在赵见深出门后,坐在客厅里思索了一会儿,他倒是没有太怀疑赵见深的说辞,上一世他没少见薛宁给赵家兄弟招事。

    沈辞并没有多想。

    赵见深离开了赵家后,随便找了家商店买了只手机,把电话卡插了进去。他给薛宁打了个电话。他找到薛宁时,薛宁正躺在会所的房间中呼呼大睡,大咧咧地瘫了一摊,赵见深看了他两眼,离开的时候。

    赵见深一个人在机场坐了一个多小时,九点左右登机。

    赵闻镜开完会后,打开手机,收到了妻子发的信息,微微一皱眉。当地时间下午四点半左右,赵闻镜出了分公司大门,回到了家,却发现院子里很安静,保姆与管家都不在前院,他往屋子里走。

    客厅里没有人,他往楼梯上走,却忽然听见厨房有动静,他停住了脚步。回身往下走,就在这时,他身后不知何时冒出个身影。赵闻境似乎是察觉到什么,回过头去,下一刻赵见深冲上来直接揪着他衣领对着他的脸一拳狠狠砸了下去。

    砰一声响,赵闻境猝不及防,挨了结结实实的一拳,直接退了两步,嘴里一片血腥味,还没来得及说话,赵见深一声不吭地绷着脸,又一拳冲着赵闻境的脸狠狠砸了下去,赵闻境终于反应过来,伸手去挡,“赵见深你疯了?!”

    赵见深一句话都没说,伸手就去抓赵闻境的衣领,抬手又是一拳,他脸上的青筋全在跳。

    赵闻境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我说你疯了?!”

    “沈辞那录像怎么回事?”赵见深盯着他,自己的话都没说完,又一拳直接砸了下去,袖子往上翻,手臂上的青筋全绽了出去,显然是彻底忍无可忍。

    赵闻境听见赵见深的话先是微微一顿,见赵见深确实玩真的,他也没再客气,一脚踹了过去,两人直接缠斗在一起,客厅里全是剧烈打斗的声响,东西摔了一地。

    孟娴站在书房里很久,听着楼下客厅里传来的各种动静,心惊肉跳的。赵见深一进来就和她说今天这事她别管,让她坐在了这书房中,她以为是两兄弟闹了矛盾,想单独聊会儿,可如今这隔着隔音墙都能听见楼下的动静,可见两人之间是打起来了,而且打得实在厉害。她怀着孕也不敢下去,一双眼不停地看着墙上的钟表,一旁的保姆不停地安慰着她,她却是连坐都坐不下来,这是出什么事了?

    大约过了一个多小时,楼下的动静才终于慢慢地歇了。孟娴实在是坐不住了,立刻推开门下楼,刚一走到楼梯,她就惊着了。

    “闻境!”

    客厅里到处都是一片狼藉,赵闻境站在那儿,他抬手擦了把鼻子底下的血,一看手上的血,面上倒是瞧不出什么,眼神有些阴。见孟娴下楼,他抬手用力扯了下西装领带,侧过头脸的时候随口吐了口血沫子。孟娴见他伤成这样子,心疼得不行,立刻要去喊家庭医生过来,被赵闻境拦住了。赵闻境收拾着领子,站了半晌,忽然猛的一脚踹开了本来在餐厅椅子,直直朝着赵见深而去,赵见深直接抬腿一脚踹开,金属椅子被踹到了墙上,滚到了墙角又弹回来,哐当两声巨响,在空旷的屋子里回荡不息,颇为渗人。

    连孟娴都吓着了,她又看向一旁的赵见深。

    赵见深也好不到哪里去,衣服全都皱了起来,额头上有血一股股往下流,瞧着骇人无比,他用舌头缓缓顶了下脸上的淤血,一个“操”字在看见孟娴的时候收了回去。

    孟娴知道两人打得厉害,但没想到怎么打成这样了,这两兄弟之间虽说时有矛盾,但从没这样过。她当即不顾赵闻境的阻拦要保姆去喊医生过来,却被赵见深拦住了,“不用,嫂子,事说完了,我今天还有别的事,我先走了。”他对孟娴的语气倒是很客气,抬手用外套随手擦了下额头血,临走的时候,他回头看了眼同样赵闻境,显然兄弟俩刚刚就已经吵过了,赵见深低声道:“你再动他一下试试,”

    孟娴被他的语气和神色惊了,赵闻境闻声却直接笑了声,也不知道是在笑什么。有种。确实有种。

    孟娴是完全不知道这两兄弟今日在吵什么,能吵到了这份上,一时她竟是不敢说话。显然两兄弟见她下楼后都控制了些,否则估计还要打。孟娴和赵闻境是青梅竹马,也一直都认识赵见深,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赵见深这副满脸是血不要命的模样。

    孟娴下意识问看向赵闻境,低声道:“闻境?这怎么了?”她这看得心惊胆战的。

    赵见深擦着额头上的血离开了。

    孟娴看赵见深那血,“闻境,我看见深伤得也不轻,就这么走了,他……”

    赵闻境打断了孟娴的话,“别管他!”他抬手抹了把脖颈处,领带全散了,他感觉到刺痛低头一看,果然一手的血,他怒极反笑了声,“行!真行!为了个男的不要命了,要弄死我呢。”他直接扯下了西装的领带,“行!以后谁也别管他!看他要干什么!”

    孟娴看着赵闻境,一时竟是不出声敢劝。她好些年没见过赵闻境发过这种火。

    这……这到底是怎么了?怎么闹成这样?

    *

    赵见深登机回国之前,他在机场大厅里,这血有些止不住,他在那儿坐着,脸色有些骇人。

    忽然才想到今晚应该回不去,于是捞出手机给沈辞打电话,他打给了沈姐。

    此时国内已经是晚上七点。沈姐接了电话,上了楼,推开了书房,正在看书的沈辞回过头来,沈姐打心眼里觉得这孩子漂亮,坐在那儿跟一副画似的,她低声道:“二少的电话。”

    沈辞闻声立刻放下了书。

    他走到窗边接过手机,“赵见深。”

    赵见深一听见他的声音,半晌都没说话,终于,他放轻了声音,问道:“晚饭吃了吗?”

    “还没有。”沈辞说着话,下意识看了眼墙上的钟表,“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有点事耽搁了,可能要凌晨到,你先吃东西,吃完了早点睡。”

    沈辞忽然就没说话。

    赵见深道:“怎么了?”他以为沈辞有些不高兴,声音放得更轻了。

    “你在哪儿?”

    赵见深看了眼大厅,半晌才道:“我可能要迟点回去。”说着话,他又擦了把脸上的血,“你先睡,我今晚应该回不去了。”

    沈辞道:“你什么时候到家?”

    “怎么着也要凌晨三四点。”

    挂了电话后,沈辞站在屋子里捏着手机看向窗外,雾一样的夜色,他陷入了非常短暂的沉思。沈姐道:“沈少爷,下楼吃点东西吧。”

    沈辞没有应声。

    赵见深回到家已经是深夜了,伤口也处理过了,赵闻境当时一椅子砸他头上了,他登机前怕今天赶不回来,撑着没去医院,自己随便找东西处理了下,一下子飞机,他去了趟医院,到家已经快凌晨五点多了。他走过院子的时候,安妮坐起来瞧了他一眼,又睡倒了。

    赵见深走进了屋子,他也是又累又倦,脱了外套正打算往沙发上一扔,下一刻,灯亮了起来,他捏着外套的手一顿,抬头看去,二楼的栏杆前,沈辞套着件灰色的羊绒衫,一双眼正望着他。

    赵见深保持着那个动作僵住了,脸上渐渐起了些变化,“怎么还不睡?”

    沈辞撑着栏杆,低声道:“在等你。”他下了楼,很明显是一夜没睡。

    他站在赵见深的面前,看清了他额头还有手臂上的伤,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你受伤了?”

    赵见深摇摇头,“没事。”他不太想和沈辞说这些,他一天一夜没合眼,也没吃东西,在沈辞过来查看他的伤势的时候,他伸出手将人一把搂到了怀中,压在了怀中。他忽然想抱着沈辞。

    沈辞有些没想到,却没有动,任由赵见深抱着。

    赵见深手按着他的背,低下头的时候,他闻见了沈辞身上的味道,很清冽的味道,干净极了,他忽然有种宽慰的感觉,也不怎么觉得疲倦了,一点点摸着沈辞的脑袋,莫名又升上来一些不知从何而来的心酸,他是真的心疼沈辞,过了许久,他才低声道:“怎么不睡啊?困不困?”

    “不困。”

    赵见深觉得沈辞真的是惜字如金,他摸着沈辞的头发,想到他在等自己回来,不知道为什么就笑了下,“好,我记住了,我以后一定按时回来。”

    沈辞被赵见深在他怀中,没有说话,这一瞬间,他莫名就能感觉到赵见深很需要他,他也不会安慰人,也不怎么会说话,手极轻地放在赵见深受伤的地方,一点点地查看,动作很轻。许久才道:“疼不疼?”

    赵见深看他那副认真的样子,笑了出来,将人一下子抱得更紧,“没事。”

    沈辞在赵见深终于松开他的时候,抬手小心地摸着赵见深额头上的伤,这下他看清楚了,终于他低身道:“谁弄的?”

    赵见深伸手从他额头将沈辞的手抓下来,本来想说句什么,想起今天的事情却连说句什么都懒得说,他低声道:“没事,我自己不小心弄的。”他今天没合过眼,又有些心疼沈辞也一夜没睡,拉着他上了楼,一沾着床,他除了困其实没有别的念头,顺势又把沈辞揽到了怀中,低头摸了下他的头发。

    沈辞知道他累,没有动,低声道:“你睡吧。”

    赵见深听了这话,莫名其妙地又有些难受,摸着沈辞的头发,感觉到沈辞身上的温热,他终于缓缓地合上了眼。

    沈辞没闭眼,他一直看着赵见深,他已经猜到出了事,却直到第二日下午才知道出的究竟是什么事。

    沈家很早就把他的手机送了回来,赵见深也早就将手机给了他,不过他一直不怎么用而已,他翻出来查了下,一下子就明白了。

    他看着那视频,眼神没什么变化,有些冷。上一世赵闻境没有将这种东西放出来过,他并不知道赵闻境原来留了音像资料,想来,上一世赵闻境死前都没有将那东西流出来,应该是赵闻境根本没想到自己会栽得这么快。

    沈辞看着那音像,关了手机,画面戛然而止。联系下前因后果,他一下子就想明白了。

    赵见深睡得有些沉,醒的也慢,一直到下午才醒来。

    他下楼后,坐在餐厅中,看着沈辞给他把吃的一样样从厨房端出来,他当时差不多是惊着了,他觉得自己在看沈辞变魔术似的,一直到沈辞轻轻推了下他的手,把筷子塞到他手里,他才想起来,自己已经一天多没吃东西了。

    他抬头看看沈辞,又低头看去,玻璃案上摆着几样简单的吃食,所有吃食都还是热的。赵见深终于问道:“你一直在热饭菜等我醒过来?”

    “嗯。”

    “这是你做的?”

    “不是。”沈辞倒是很诚实,“我不会做,沈姐帮着做的。”又道,“粥是我做的,”见赵见深愣愣地望着自己,他低声道:“不吃吗?”

    “没有!没有。”赵见深起碗喝了口粥,他喝得有些急,一双眼紧紧地盯着沈辞,心中一下子生出一股难以言述的感觉来,大约是觉得自己有些神经病,他没说话。

    银耳粥里放了糖,放的不多,赵见深一边喝一边看着沈辞,意识到沈辞似乎是在等他的评价,他终于道:“这粥特别好喝,我妈说空腹喝粥比较养胃。”他发现自己紧张得开始无意识地碎碎念。

    沈辞没有想到赵见深会反应如此大,他当然知道自己做的一般,兴许还有些难喝,可赵见深真的是给足了他面子。

    吃到一半,赵见深开始走神,筷子也顿住了,一双眼直勾勾地看着沈辞。

    沈辞问他:“怎么了?”

    回过神的赵见深道:“没什么,我就看看你。”一顿饭而已,可他却有一种有种感觉,这是个家。父母分居多年,赵父一直看他不顺眼,他对家庭的印象一直都停留在过去,今日因为这一顿饭他却好像终于是找到了些家的感觉。他今日确实是有些失态。他忍不住又看着沈辞。

    沈辞也看着他。

    赵见深原本是真的很高兴的,过了一会儿却低下头去,缓缓地喝着那碗粥,也不知道是在想什么。他心中觉得对不住沈辞。过了一会儿,他低声道:“没事了。”他抬手轻轻地捏住了沈辞的手,沈辞一直在看着他,任由他抓着自己的手。

    手机响了起来。

    赵见深回过神,伸手从桌上捞过手机,上面的是个陌生的来电显示。赵见深没避讳沈辞,直接接了起来,对面的是个颇为陌生的中年男人的声音。

    在对面报了名姓后,赵见深却是看了眼沈辞,起身走出了餐厅。

    “你是沈辞的二叔?”

    沈辞在赵见深接电话后对方开口的那一刻他就听出来了。他看着赵见深走出去,然后收回视线,一双眼看着那些菜肴,没有对那个电话好奇,也没有什么诧异,脸上依旧是惯常的平静。赵见深那个电话打了很久,快半个多小时吧。

    终于,沈辞听见脚步声折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