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第六十九章捉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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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暄跟着安安在毓庆宫住了两天,胤誐也没有来接人。也不知道是因为太忙, 还是比较信任胤礽。
弘暄嘴上不说, 心里还是有些难过的。这两天也顾不上不调皮捣蛋了,整天耷拉着小脑袋, 时不时的就往毓庆宫的大门方向瞅瞅。
年若兰看了都觉得心疼,晚上吃饭时忍不住跟胤礽抱怨:“老十两口子都是不靠谱的,你说这都两天了, 怎么也不说来接弘暄啊?”胤礽喝了口汤:“可是弘暄这孩子不听话,惹你生气了?没事, 只管揍他就行了。”
年若兰嗔了他一眼:“说什么呢?弘暄这孩子可听话了,我的意思不是说不想让他待在咱们府上,而是有些心疼孩子。你白天不在家,弘暄这孩子总是眼巴巴的往门口看, 今天早上安安偷偷问我,说是不是他十叔不要弘暄了?”
胤礽笑了笑:“这俩孩子是想的太多了吧?老十怎么可能会不要弘暄?他跟琪琪格也就是嘴上吆喝的厉害,哪回动过真格的?弘暄天不怕地不怕的脾气全都是他们夫妻俩惯出来的!”
年若兰摇摇头:“不是孩子想太多,是琪琪格两口子这回做的有些不妥当, 前天你把弘暄这孩子带回来时,这孩子情绪就有些不对, 我以为是吓着了, 想着过两天就好了。”
顿了顿又说“今天安安悄悄问我, 他十叔为什么不来接弘暄, 是不是有了小弟弟就不要弘暄了?还说弘暄这两天晚上睡觉时偷偷哭, 还问过安安两回, 是不是阿玛和额娘还生他的气,所以不要他了。你说听了让人心疼不?”
胤礽听了都无语了,老十这家伙白天还跟自己炫耀小儿子白胖可爱。合着他就没想起来大儿子还在自己府上住着呢。
胤礽安抚的拍拍年若兰:“老十这憨货,今儿还跟我说他家小儿子像安安小时候,乖巧聪明来着,我看他俩指定是太高兴了,把弘暄给忘到脑后了,反正明天洗三咱得去,到时候把他送回去,你给琪琪格说一声,我见了老十也训他两句。干的这叫什么事?”
年若兰听了胤礽给出的理由,大囧,她还以为是老十和琪琪格生弘暄的气,才故意不把孩子接走的,果然自己还是不够了解他们呐!不过话说回来,正常人他也干不出这事儿啊?
隔天洗三日,一大早年若兰就带上安安和弘暄,跟着瓜尔佳氏坐一辆马车去了十爷府上。
弘暄下了马车往府里走的时候,还有些紧张兮兮的拉着安安手问了又问:“安安哥哥,额娘会不会还在生我的气?”“安安哥哥,阿玛会不会真的不要我了?会不会把我赶出去?”
安安搂着他的肩膀安慰他:“不会的,十叔和十婶那么疼爱你,怎么可能会不要你?呐,这样吧,要是十叔和十婶真的不要你了,我就把你带回毓庆宫,把阿玛和额娘都分给你一半,好不好?”
弘暄一点儿都不觉得自己被安慰了,他苦着小脸说:“虽然安安哥哥的额娘又温柔又漂亮,但是我还是喜欢那个总是用鞭子抽我的额娘。”
安安拉着他的手:“那咱赶紧走,跑去问问十叔和十婶,看他们到底还要不要你,顺便再去看看你弟弟,阿玛说再有几个月,我也要有小弟弟小妹妹了,到时候我请你去毓庆宫看他们好不好?”
弘暄点点头,俩人手拉手往内院跑去。太子妃瓜尔佳氏跟年若兰领着丫鬟在后面跟着。
瓜尔佳氏边走边跟年若兰夸安安:“你瞧咱们安安,现在真是越来越有个大哥哥的样了,前儿布尔和还跟我说,安安整天念叨着弟弟妹妹的,跟他说个什么,他都能歪到小弟弟小妹妹身上。”
年若兰笑笑:“他呀,整天在我耳朵边唠唠叨叨个没完,真像个爱操心的小老头!”
瓜尔佳氏嗔了她一眼:“什么就像个小老头了?会不会说话?安安多乖啊,有这么可爱的小老头嘛?你看他刚才安慰暄哥儿说的那番话多好,就是老十两口子忒不靠谱了,你说这刚有了小的,你就能忘了大的了?”
年若兰提起他们俩就生气:“可不就是这样说嘛,他们两口子就没一个靠谱的。等会儿我非得数落琪琪格一顿,有她这样当额娘的嘛?一点儿都不知道操心,都两天了就没想起来问问孩子?她的心可真大!”
安安拉着弘暄跑得很快,拐弯时一个不小心刚好撞上了,迎面走过来的老十。弘暄见了老十就忍不住缩了缩脑袋,安安赶紧上前给老十行礼:“十叔,我是来送弘暄弟弟的,弘暄弟弟这两天可想你了。”
老十拍拍脑袋,怪不得他这两天总感觉忘了什么重要的事儿,还跟琪琪格说来着。原来是把他家弘暄给忘了。看着儿子委屈的小模样,老十难得心虚了那么一丢丢。
赶紧抱起弘暄,亲了两口:“乖儿子,这两天在你二伯家可有乖乖听话?”
弘暄搂着老十的脖子点点头:“暄哥儿有乖乖听话,阿玛,您和额娘为什么不去接暄哥儿啊?是不是还在生暄哥儿的气?”
老十这会儿难得机灵了一回,平时经常生锈进水的脑子转的飞快:“阿玛和额娘才不会生暄哥儿的气?更不可能不要你啊。阿玛和额娘,是,嗯,是不好意思去接你,嗯,你不是一直说想要个香喷喷的小妹妹吗?你额娘生了个臭弟弟,害怕你会生气哦。儿子你会不会生气哦?”
弘暄扭了扭小屁股:“小,小弟弟也很可爱,暄哥儿也喜欢小弟弟。阿玛,暄哥儿这两天可想你了。”
老十眼圈立马就红了,心里充满了自责、懊悔,他轻轻拍了拍弘暄的背:“阿玛也想暄哥儿,特别想,你额娘也想你,走,阿玛带你去看看你额娘,她昨天想你都想哭了!”
老十又捞起安安,一手抱一个,两个孩子兴奋的嘎嘎叫,三个人嘻嘻哈哈的进了琪琪格的房间。老十放下他们俩,趁着他们俩手拉手去看小弟弟的功夫,凑到琪琪格耳边嘀咕了几句。
琪琪格懊悔的压低声音:“都怪我那天太冲动,孩子那天肯定吓着了,这两天在毓庆宫,也没看见咱们去接他,心里头不知道该怎么难过呢?哎呀,你说我怎么就那么笨呢?竟然把儿子都给忘了。”
老十拍了拍低声安慰她:“咱俩半斤对八两,行了,往后咱改就成了,一会儿你先装可怜哄哄儿子,可别给说漏嘴了哈。”琪琪格点点头。
等到弘暄看完小弟弟,不好意思的挪到琪琪格身边时,琪琪格一把搂住弘暄,柔声问他:“宝贝儿,都怪额娘不好,额娘没生出来香香甜甜的小妹妹,给你生了个臭弟弟,暄哥儿会不会生额娘的气?”
弘暄摇摇头:“额娘,您别难过,其实小弟弟也不臭,挺好的,虽然他长得丑了点儿,不过暄哥儿不嫌弃他!”
琪琪格抽抽嘴角:“宝贝儿不生额娘的气就好,不过小孩子刚生下来都这样,你小时候比他还丑呢,长长就好看了。”
弘暄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额娘,你肯定是在逗我玩的吧?我小时候能比这红皮猴子还丑?”琪琪格郑重其事的点点头:“嗯呐,暄哥儿你刚生下来可丑了,我当时都吓坏了,还说天哪,我竟然生了一个红皮猴子!”
弘暄生无可恋的捂了捂眼睛,不肯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不可能的、这不是真的……”
原本被小弟弟的模样惊呆了的安安笑的前俯后仰:“哎呀原来暄哥儿小时候是个红皮猴子?”
弘暄一脸受伤的瞅了瞅他额娘,又看了看哈哈大笑的安安,灵机一动,对安安说:“安安哥哥,额娘刚才说小孩子生下来都这样,那你刚出生时也一定跟我一样,像个红皮猴子。哇哈哈……既然都这样我也不吃亏哈!”
安安的笑声戛然而止:“不可能!”这回轮到弘暄得意了:“怎么不可能,我额娘刚才的话,你也听到了,小孩子生下来都像红皮猴子,你肯定也是的。”
恰好进门的瓜尔佳氏笑着说:“你安安哥哥刚生下来时,可不是红皮猴子,他白白嫩嫩的像个小仙童一样,可好看了!”
弘暄不信,扭头看了看琪琪格,琪琪格点点头:“你二伯母说的是真的,你安安哥哥刚生下时就特别的漂亮,跟你和你弟弟这样的红皮猴子是不一样的。”
安安这才松了口气,差点吓死他,小时候要是长成这样,他真得郁闷死。弘暄接受不了,他生下来就是红皮猴子,他安安哥哥生下来就是小仙童。同样是做人,为什么一出生就有那么大的差别?
于是整个洗三礼上,弘暄一直在想,他跟安安哥哥到底有什么不同。连洗三礼怎么结束的,都没在意。安安临走时跟他打招呼,他也是心不在焉的点点头。
到了晚上,扒拉完今天的礼单,心里美滋滋的胤誐和琪琪格突然听见弘暄喊了一声:“我知道了,原来是阿玛没有太子二伯长得帅,额娘比小婶婶长得丑的原因,肯定是的,要不然怎么解释安安哥哥生下来就是小仙童,我就是红皮猴子呢?”
胤誐和琪琪格恨恨的瞪着弘暄,熊孩子你瞎说什么大实话?赶紧闭嘴!天呐,真的很想揍这个熊孩子怎么办?
琪琪格想起年若兰走的时候叮嘱了她好几遍,有了小的,更要关心弘暄,想发脾气也得忍着!别让弘暄以为你们偏心小的!心里不停默念:“忍、忍、我忍……”
参加完琪琪格家老二的洗三宴,没过几天大福晋也生了。说来也是怪得很,大福晋前四胎都是闺女,上回生了嫡长子弘旭,这回怀了之后她自己都以为还是个闺女,没想到生下来又是个大胖小子,胤褆又得一嫡子,端的是意气风发。
胤褆本来就跟大福晋夫妻感情好,这回两个人更是好的如漆似胶。有了嫡次子后胤褆更是很少往妾室的院子里去。除了去兵部办差,就是回家守着大福晋母子。
八阿哥这几年也就弘旺这一根独苗苗,前两年大选时,他府里进了一个侧福晋和两个格格,现在喜塔腊氏也被封为侧福晋,弘旺就养在她的膝下。另一个侧福晋伊尔根觉罗氏也是个性子柔和的,所以暂时府里也还算消停。
唯一不消停的是,在别院养病的八福晋。八阿哥念及一日夫妻百日恩,虽然没有把她接回贝勒府,却时常去看她。八福晋有时候疯疯癫癫的,有时候却是很清醒。
上回八阿哥去看她,不小心就被她算计了。没过多长时间,八福晋就又“怀上了”。八阿哥实在懒得去追究是怎么回事,派府里的侍卫把庄子上围的滴水不漏。保证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也飞不出去之后,就任由八福晋折腾了。
康熙五十年开春起,京城里就一直喜事连连,打从琪琪格开始,仿佛刮起了生儿子的风,大福晋生了个儿子。
过了半个月,九福晋又生了,话说她就跟开了挂似的,头一胎龙凤呈祥,第二胎一对双生儿子。
在圆明园埋头写书的林黛玉都忍不住怀疑,九福晋是被穿了,还是重生了,这金手指开的太大了吧?生龙凤胎、生双胎这可是女主的标准配制啊!
紧接着宫里的熙嫔陈氏生下了康熙的第二十一子,说实话听到这个消息,五阿哥他们心里真说不上来是啥滋味。只能感叹他爹老当益壮,再惭愧一下自己在子嗣上,着实没有他爹给力。
京城里都谣传起了,今年天相怎么怎么好,宜生子。很多贵妇都求神拜佛,期望今年能搭上这趟生儿子的顺风车。四阿哥府上即将临盆的格格钮钴禄氏和侍妾郭氏,都忍不住心里暗自庆幸,自己这胎怀的是时候。
前几年他们府上一年添了四个格格,把四阿哥气个半死,小半年都没往后院去。这回府里俩孕妇都快该生了,四阿哥心里有些忐忑,他实在是生闺女给生怕了啊。不过想着今年那么多人生的都是儿子,他府上应该也是如此。
结果真是怕什么来什么,钮钴禄氏和郭氏的生产日子和年若兰差不了几天。年若兰这头快临产了还是没有什么动静,钮钴禄氏和郭氏就接连发动了。
郭氏是确实到时间了,钮钴禄氏呢,是做了个梦,梦里她在今年八月十三生了个阿哥,皇上给取了名字叫“弘历”。
弘历从小就聪明伶俐,深的皇上的喜欢。后来就接进宫里养着了,再后来她家四爷当皇上了,弘历就成了隐形的太子。
到最后她熬死了四爷。弘历当了皇帝,她水涨船高成了皇太后。哎呦,她儿子对她那叫一个孝顺,在梦里,那些人都喊她老佛爷。钮钴禄氏心里那个美啊,正美着呢,梦醒了。
梦虽然醒了,可她却记住了弘历是在康熙五十年八月十三子时出生的。结果直到八月十二日中午,她肚子一点儿动静都没有,隔壁的郭氏却已经哼哼唧唧叫起来了。
钮钴禄氏一听这还得了,要是让她把弘历生下来,还有自己什么事儿啊?她一咬牙让心腹熬了一碗催生药,喝了下去。半个时辰后她也开始嚷嚷着肚子疼,要生了。
这下四阿哥府上算是热闹了,那拉氏现在是特别贤惠,变着法的鼓励后院女人怀孕生子,她倒是要瞧瞧,她家爷能生几个闺女。虽然说打发闺女需要置办嫁妆,可是这银子她花她乐意。
反正四爷手里的私产多着呢,当年孝懿仁皇后的私房可都留给了他。嫁闺女才能用多少,剩下的大头加上她自己的私房,给弘晖娶媳妇用不完。
钮钴禄氏为了赶紧生下她肚子里的“弘历”,这催产药下的分量还真不轻。疼的她是哭天喊地,可就是生不下来。
相比她的艰难,郭氏倒是生的很快,申时三刻,四爷家白白嫩嫩的六格格出生了。接生嬷嬷齐氏的手都是抖得,真不该接四爷府上的这档子差事,这回她的行情肯定砸了。
她给四阿哥府上接生,接了个小格格,这往后谁还找她去接生?还不够晦气的!
她垂头丧气的抱着小格格出来给嫡福晋那拉氏报喜,那拉氏看了看襁褓里呼呼大睡的小格格,笑着让丫鬟给了齐氏一个厚厚的大封。
齐氏喜出望外,没想到接了个小格格还有厚赏,太意外了!欢天喜地的接了封赏,给郭氏收拾干净后,叮嘱了几句才离开。
肚子疼的一个劲儿的哀嚎的钮钴禄氏,听见她的丫鬟说郭氏生了个格格,心里那叫一个高兴啊,觉得浑身有劲儿,不一会儿就生了。她强忍着下身的不适,对接生嬷嬷说:“把小阿哥抱过来,我看看。”
看着那个包好的襁褓,钮钴禄氏眼睛里柔和的都能滴出水来。她后半生的荣华富贵可全都寄托在这个来之不易的儿子身上了。
接生嬷嬷听了她的话却跟见了鬼似的:“格格,您说什么?”钮钴禄氏藐视的瞥了一眼接生嬷嬷:“赶紧的,别发楞啊!”心里却是想着:“没眼色的奴才,若不是哀家还没成为太后,指定饶不了你!”
接生嬷嬷抱着襁褓走到她身边,笑的很勉强:“格格许是刚才没听清,您生了一个玉雪可爱的小格格。”钮钴禄氏一听差点没昏死过去,她的弘历啊,她的太后梦啊,怎么就转眼成了小格格了呢?
她赶紧拉开孩子的襁褓,瞅了瞅,哀嚎了一声:“弘历啊……”就昏死过去。在院子里等的已经不耐烦的那拉氏,等来了抱着襁褓战战兢兢来报喜的接生嬷嬷高佳氏。
那拉氏漫不经心的看了一眼小格格,高佳氏陪着笑脸说:“钮钴禄氏格格生了个漂亮乖巧的小格格。”那拉氏笑着说:“辛苦嬷嬷了。”说完接过小格格逗弄了两下,示意身后的丫鬟封赏。
高佳嬷嬷接了封赏,犹豫了一下,对那拉氏说:“福晋,钮钴禄格格本以为自己生的会是个小阿哥,奴婢告诉她是个小格格之后,她大喊一声弘历啊什么的,就昏过去了。这个……”
那拉氏哦了一声,把小格格递给钮钴禄氏的丫鬟,安抚的对高佳嬷嬷说:“嬷嬷不用担心,钮钴禄格格许是有什么误会,你辛苦了,先下去歇息去吧!”
等到高佳嬷嬷退下去之后,那拉氏不顾丫鬟的阻拦,进了钮钴禄氏的房间。钮钴禄氏刚刚悠悠转醒,看见那拉氏悲从心来,非得说那嬷嬷包藏祸心,换了自己的小阿哥。
那拉氏问她:“你怎么知道自己生的是小阿哥?”钮钴禄氏这回已经糊涂了,分不清什么是梦境,什么是现实了。她张口就来:“我生的当然是小阿哥了,他叫弘历……”
那拉氏又巧妙的套了她几次话,方才确认,她不知是发了癔症,还是做了梦,知道自己这胎怀的是下一任皇帝弘历。结果生下来是个闺女,落差太大,一时受不了。
她提着的心,算是放下了。她刚才还以为钮钴禄氏跟她一样是重活一辈子的人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