嗑哒，铁门轻轻的碰上，发出一声闷响。

    钟烈警醒，从那脚步在他头顶踢踏开始，他便醒了。听那脚步下楼梯，穿院子，直到关上院门。

    他头枕胳膊，翻了个身。男人住的糙，从他搬进来，窗那就是光秃秃的，一点遮挡物没有。

    如今那窗口还是灰蒙蒙的，屋里热外面冷，玻璃挂了一层水汽还没化掉，大概五点来钟。

    他这新邻居倒是挺吃苦耐劳。

    聚餐之后，他就没怎么和她照过面。她早出晚归的，晚上听到楼顶的动静才知道人回来了，脚步擦擦擦，好像一枝秃笔细细摹撰，又慢又拖拉。

    钟烈熬到六点多，起了床，叫起小肆。

    他叫人的方式很粗暴，一把撩起被子。小肆裸着身，就穿条内裤，抱着枕头正睡得香甜。12月的天，南方，室内没有暖气，小肆立马冻得嗷嗷的跳起来撕扯被子哀求：“就起……就起了。”

    小肆就着被窝里残存的一丝热乎气，手忙脚乱的穿衣服。

    “冻成狗了，劳资什么时候能过上用暖气的日子。”他吸吸鼻子，把小棉袄裹裹紧，一溜小跑。

    解决完，他呼啊哈的靠近钟烈。

    钟烈嫌弃的看他一眼：“冷就多穿点，天天缩的跟个猴一样。”

    “我年轻，火气旺，穿那多招人笑呢。”小肆再拢拢衣服，原地蹦跶两下取暖，“烈哥，早上想吃什么，我做。”

    小肆跟钟烈前，在饭店干过两年，手艺摆不了大台面，做几个家常小菜还是轻松对付的，所以买菜做饭基本都是他。

    “面条。”

    “好咧，昨天买了块肉还搁冷藏呢，拿出来细细切成丁，加酱油一炒，再拌点红缨缨的辣酱，这面臊子绝了。”

    小肆说着吸了吸快滴下来的口水，钟烈听着也很有胃口，冬天来点辣的，光想着胃就暖烘烘的。

    “我得去叫我曼曼姐起来，一起吃热乎的。”小肆拔腿就往楼上冲。

    “人走了。”

    “啊，又走了。”小肆停住脚，垂头丧气的转身往厨房走。

    “没劲了，我把肉搁冷冻去，做不来肉臊子了，就下点青菜面得了。”

    小肆的嘀咕钻进钟烈的耳朵，钟烈没忍住，嘴角抽了抽。

    吃面的时候小肆继续念叨，也不知道曼曼姐在忙些什么，吃到早饭没有。

    *

    这个时候的马曼曼正坐着小马扎挨在大客车的过道里做着清梦，头一点一点，撞到边上的靠背，她眯着眼揉揉脑袋打算继续睡，瞅到售票的正冲她乐。

    她猛地张大眼，隔着座位的间隙看向窗外，“是不是到了？”

    “到了，正要叫你呢。”

    卖票的等她起了身，把小马扎塞到后面的座位底下。

    “扬红开发区到了，下车的准备……小心点儿。”

    车子颠了一下，卖票的走过马曼曼身边叮嘱她抓好。

    “好的。”马曼曼把拎在手上的挎包斜挎上肩，右手把吃剩的早餐包装袋交到左手，腾出手抓着右边人坐得座位扶手。

    连着一个星期图方便吃的豆浆包子，这不连身体都闹意见，做梦梦见热腾腾的辣肉面，刚端上就醒了，看来晚上得找个地方祭祭五脏府。

    马曼曼连揉几下肚子以作安慰。

    车速减缓，靠边停下，除了马曼曼还有几个人也下了车。开发区很大，很快这些人就消失在自己要去的地方。

    马曼曼把手上拎的垃圾找地方扔了，就往里走。车道不时有卡车驶过，扬起一阵灰，她背过身，长长的毛衣袖捂住口鼻继续往前。

    大老远的，有人看见她的身影，碰碰身边的人，

    “喂，监工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