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35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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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10点, 让剧组等候了整整两周的暴雨终于簌簌飘落,距福安小镇大约100来公里的废弃收费站前,场棚密密林林,数百位工作人员步履匆匆的忙碌着,几位主演已做好妆发,只等李导一声令下,开始拍摄。
今天这场戏全程取大雨实景,有不少奔跑和打斗的场面, 柳予安从背心上撕下暖宝宝, 护着两个小孩坐进车里。
“105场6镜6次!”
收费站前,7、8个警察拦住进站的车辆,仔细的挨个敲窗查看,在许蔺和温晗带走孩子大约一个小时后,c市警方以绑架儿童罪发布通缉令, 全城搜捕两名穷凶极恶的罪犯。
数百辆汽车缓慢的移动, 厚重的雨幕模糊了视线, 只能看到远处有刺眼的霓虹在不停的闪烁。
许蔺握了握温晗的手:“能坚持吗?”
温晗看一眼瑟瑟发抖的孩子:“我没问题, 只是怕两个孩子……”
王泽和徐蕊握住彼此的手, 齐声道:“老师, 我们不怕, 你别丢下我们。”
温晗一听这话, 眼眶立刻红了, 解开安全带, 探身在两个孩子的脑袋上摸了摸:“山路不好走, 待会要跟紧我们,知道吗?”
王泽用力的点点头:“我会保护好小蕊的。”
徐蕊害羞的啐他:“谁要你保护!”
这一来一回让原本窒息的气氛渐渐松泛了许多,许蔺穿上雨衣悄然下车,拉开后座的门,让徐蕊趴在自己背上:“温晗,你牵着小泽,我们从前面那个岔路口走。”
倾盆大雨不要命的冲刷着路面,每一步都像踩在海绵里,踉踉跄跄,稍不注意就会摔倒在地上,树林被冬风剥去了叶片,孤零零的树杈在雨中凄凉的摇摆,不时折断掉落在脸上,越往里走,道路越崎岖,沟壑纵横,积水深浅不一,枯败的树叶散发着腐朽的味道,在此情此景中,难解沉郁。
终于,在徒步近3公里后,护林人的小屋出现在几步之外,屋内灯光昏黄,于许蔺几人却是一种希望。
“卡!过!”
副导演尾音未落地,十来个工作人员已拿着雨伞和暖宝宝冲进雨中,护着四个演员走进同样冷气十足的休息室,景泽和柳予安换好衣服,缩在土炉子前烤火。
李三双拿着剧本走过来,一屁股坐在他们对面,亲手盛了两碗热姜汤递过去,然后看着柳予安过分惨白的脸:“你用不用替身?”
柳予安一口气喝完姜汤,舌头被辣的直抽抽,但也不能影响他没大没小的耍嘴皮子:“师父,最后分红的时候多给我点就行。”
李三双憋气,抬手想拿剧本敲他头,却被景泽拦住,他看一眼景泽肖似景晟的脸,气鼓鼓的骂道:“你哥护他,你也护他,他到底给你们兄弟俩吃了什么迷魂药!”
景泽的眼神瞬间变得幽暗莫测,他垂下头,好半天才回答:“柳老师,不舒服。”
李三双叹口气:“再休息半个小时。”
接下来的几场全是动作戏,十来个壮汉一齐围攻景泽和柳予安,柳予安数十次重重的摔倒在地上,被人抓着脚在地上拖拽,风吹雨淋,冷意渐渐渗透皮肤,深入骨髓,胃部的抽痛感越发明显。
在李三双第30次喊“卡”的时候,柳予安几乎站立不住,他背脊佝偻,双手撑腿,用力的深呼吸,也不知过了多久,那点刺痛才渐渐散去。
景泽拍完打斗的特写场面,快步跑过来,拉着柳予安走进护林人的木屋,二话不说脱掉他的上衣,拿盆接热水烫毛巾,随即敷在柳予安的胃部,缓慢的按摩。
柳予安舒服的“哼哼”,眯眼偷瞧景泽面色微冷的侧颜,嗯,睫毛真的好长,居然能在脸上投下阴影,嘴唇有点薄,好像有本书上说嘴唇薄的人薄情寡义,但我家小朋友一定不会那样:“景泽?”
“嗯?”景泽以为他哪里不舒服,眼中顿时浮起几分紧张。
柳予安的唇角悄然勾起,忽的想起之前李三双的话:“你……你为什么要护着我,嗯?还有,你为什么总是知道我在难受?”
因为我爱你……这句话在景泽嘴边转了几圈,还是没能说出口,他重新烫过毛巾,继续帮柳予安揉肚子,也不知过了多久,徒然开口道:“我有个朋友。”
柳予安眨眨眼:有个朋友,这又是什么鬼操作?喂!不要无视我的问题!
景泽没等他回答,自顾自的接着说:“暂且叫他a,a喜欢b,但b又喜欢c。”
柳予安:一般来说以“有个朋友”开头的问题,都是在说自己,可是景家人又不能用常理来推测,好纠结。
他沉默一会,问:“b和c在一起了?”
景泽摇头:“没有。”
柳予安:“c喜欢b?”
景泽调出柳予安上次醉酒,景晟强烈建议他把人丢在马路边的记忆片段,又摇摇头:“我觉得不喜欢。”
“那b跟c表白了吗?”
“没有,暗恋。”
柳予安不屑的“切”了一声:“那个b应该是个2b吧?”
景泽意味深长的看他一眼:“嗯,的确2b。”
柳予安:……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可又说不出哪里怪!
景泽:“那……你说a该表白吗?”
“千万别!”柳予安穿上湿漉漉的衬衣,丝毫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非常语重心长的劝诫,“万一表白被拒,岂不是连朋友都没得做。”
“为什么……”景泽纠结的停顿一下,“为什么做不成朋友?”
柳予安拍拍他的肩膀:“小朋友,一个稍微有点良心的人都不会对一个喜欢自己的人说出‘我们做朋友吧’这种残忍至极的话,既然不能给他想要的,那么对这份爱最好的回答就是干脆利落的说再见,不给他任何希望。”
副导演在屋外叫人,还需要补三个特写镜头。
景泽默默的咽回那句“我愿意,哪怕以朋友的身份”,跟在柳予安身后走出去。
中午2点左右,剧组返回酒店,柳予安一头栽进床里,睡得天昏地暗,直到第二天凌晨才在剧烈的胃部痉挛里挺尸一样的爬起来,他第一个动作不是摸手机,而是气息奄奄的滚到镜子前梳洗打扮,嘴里还念念叨叨的为自己打气:“记得,你的代号叫作金尊无敌超级vvv……ip大花瓶,任何场合都要金光闪闪,光芒万丈,哈哈哈!我不痛,我觉得自己要死了,啊!我一点都不痛,麻麻批!”
发丝不乱,额上三个痘痘扑粉遮盖,俏皮的深蓝色领带搭配休闲款西装,腕表选的当季新款,皮鞋……老子的皮鞋呢?不,不能穿皮鞋,我在生病,总得有个地方是凌乱的,柳予安从箱子里翻出驴牌的拖鞋,扶墙踩上,视线朦胧的拿起手机拨通电话,跌跌撞撞的往门外走。
电话一秒被接起,景泽略显沙哑的声音在那头响起:“柳予安,柳老师?”
柳予安:“……陆海,老子要死了,快点来!靠!”
在门被拉开的那一刻,景泽已穿着睡裤和棉大衣冲过来,没等柳予安说话,一把抱起他往电梯间冲,柳予安闻到凉凉的薄荷香,本能的往他怀里缩了缩,语气软绵绵的叮嘱:“我左脸肿了,拍照的话,右脸比较好看!”
景泽:……有点想揍人,怎么办?
车开到医院,一顿折腾下来,天正好大亮,柳予安挂完三瓶水,有些昏昏欲睡,但因着景泽在旁边,两人难得能独处一室,他根本舍不得浪费时间去睡觉,强撑着眼皮装模作样的说:“你忙了一晚上,累不累啊,要不然先回去吧?”
景泽没接茬,拉过椅子坐在床头:“医生说你待会要上厕所。”
上厕所,把尿?柳予安老脸骚红:“……不用,我我,待会叫陆海来,嗯,或者叫护士也行。”
景泽保持沉默,拒绝交出“把尿”的权利。
两人僵持了大约10分钟,一声味道十足的“咘……”从棉被下传来,柳予安目瞪口呆一阵,脸烫的可以直接烧开水:“那个……”
景泽淡然如初,一把抱起红虾仁影帝:“去上厕所吧。”
柳予安憋气,强行解释:“不是我。”
景泽眼浮笑意:“好,是我。”
柳予安:你这样,我并没有好受多少!
……
下午,柳予安挂完最后一瓶吊水,陆海才热情洋溢的走进病房,不等自家祖宗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损人,立刻恭恭敬敬的奉上ipad:“祖宗,你要的视频搞到了。”
柳予安提到嗓子眼的火气倏然烟消云散,透过门缝偷瞄一眼空空如也的廊道,嗯,很好,小朋友没回来!“全部都在?”
陆海点头:“一个片段都没少。”
柳予安眯眼贼笑,小朋友和他的床上戏完整版到手,好开心!他戴上耳机,点开视频播放器,景泽结实的八块腹肌毫无掩饰的出现在眼前,美好的画面让鼻腔都热起来。
陆海深藏功与名的“嘿嘿”一笑,悠哉的拿起小刀给自己削水果吃。
屋内两个人各占一边,全神贯注的干自己的事,谁都没发现景泽端着晚饭步履轻盈的走进病房,悄然的四下一打量,视线定格在柳予安手里:“柳老师,你在看什么?”
柳予安缓缓的抬起头,好险没失控骂娘,咳嗽两声,佯装镇定道:“这两场戏,嗯,我ng太多,所以想好好研究学习一下。”
景泽放下餐盘,拿起餐巾纸,扶住他的后脑勺:“你流鼻血了。”
柳予安尴尬:“……嗯,上火。”
景泽:“你今天好像只喝了粥。”
柳予安捂住眼睛,欲哭无泪:“厚积薄发。”
“嗯,”景泽帮他擦掉鼻血,堵上鼻孔,一锤定音,“那再喝5天粥吧。”
柳予安瞄一眼笑得快抽过去的陆大经纪,咬牙切齿且满面微笑的点点头:“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