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忌日扫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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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千万的数字还真不是汪泽瀚随口编的数字,这是根据新创上月财务报表以及他本身所持有的股份,再加上取整而得出的数字。可八千万在他看来算不了什么,可放在江离身上就很让人慌张了。
“劳动所得……不不不,我还是……”江离连忙摆手,这银行卡放在他身上简直就跟烫手山芋似的,昨天被他贴身保管一天,生怕这张卡坏了折了消磁了。对他来说,这可不是一夜暴富,这是一夜爆炸呀!
“你可以分给我一半,我也可以分给你,”汪泽瀚说,“这很公平。”
公平你妹呀!
江离一时无语凝噎,想了半天,有些犹豫地问道:“要不……这八千万你拿回去,然后把那对袖扣还给我?”
“说送就送,想拿回去就拿回去,”汪泽瀚点了点头,语气波澜无惊的,却听得有几分凉意,“胆子变大了嘛,江离。”
江离:“……”
——
结果最后还是维持原样的结果。
江离没法子,只能尽量少去观察那张卡的余额。这样提心吊胆的日子过去了几天,汪澄湘就要高考了。
每年高考前后整个世界的空气里都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氛围,无论是否是应届考生,也或多或少也关注一些动态,这些消息看多了,连江离都忍不住紧张起来。毕竟除了汪澄湘,他远在家乡的弟弟也是这一年高考。
可汪澄湘却冷静得不行,仍然该吃吃、该玩玩。她甚至都像一般的学生一样,让家人陪同去考场,只是自己十分冷静地去附近的宾馆找了房间,两天后回来又是一条好汉。
没了高考束缚的汪澄湘更加快活了,每天都出去和小伙伴们一起玩耍,手机打不通不说,几乎连人影都见不到。可江离身上还背负着给她办成人礼的任务,不得不每天熬夜在家里堵人。功夫不负有心人,某天凌晨两点十五,总算让他把人给堵到了。
汪澄湘天不怕地不怕,唯有对哥哥还存着一丝敬畏。就算是哥哥最近性情大变,但常年积累下来的习惯却不这么容易变。
“生日会?”汪澄湘耸了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随便吧,按照去年的一样就好了。”
“去年你请了一堆rapper来家里开歌会,差点把爸气住院。”江离无奈。他还是下了一点功夫的,把这几年汪澄湘生日宴的录像带看了个遍,去年是rapper歌会,前年是变装舞会,大前年是……总而言之,他看过后忍不住感慨汪大小姐真乃神人也,异想天开,审美多变。
“那咱们今年办泳装party吧!”汪澄湘灵光一闪。
“不行,”江离摇了摇头。汪祁山给他下了死命令,因为当天会有一堆社会名流来参加汪澄湘的生日宴,所以无比要让整个舞会看起来正常又高端。可是汪澄湘对此却兴致缺缺,听着江离讲着他原定的计划,有点心不在焉的。
江离注意到了她的丧气,伸出手拍了拍她新染的紫灰色发顶,“不喜欢?”
“不喜欢。”汪澄湘闷闷地说。
江离也没什么办法,他这样夹在父女俩中间也十分不好做人。而汪泽瀚大抵是从前当夹心饼干当多了,现在能不管就非常干脆利落地甩手不干了。江离思来想去,也是一点辙都没有。
“要不,还是你自己和爸商量一下?”江离说,“正好后天我们要一起去给母亲扫墓,”他停顿了一下,又说道,“你们俩也差不多该和好了。”父女俩因为一点小事冷战半个月,这在江离的世界观里是根本就不可能会发生的事。
汪澄湘趴在桌子上,把头埋进臂弯里,也不知道听没听见。
——
后天,也就是6月13号,正是汪母的忌日。对于汪家三口人来说,这真是一个难以忘却的日子。
江离和汪母素昧谋面,但仅仅听着汪泽瀚的描述,他大概也能在心中描绘出她的样子。
那是一位十分温柔美丽的女人,无论是妻子又或者是母亲,她都做得十分完美。但是三年前的一场大病,却直接夺走了她的生命。
当天中午,茶几上放着花店一大早送过来的白玫瑰,这据说是汪母生前最喜欢的花。
汪泽瀚手脚不方便,江离半蹲在他面前,帮他把鞋子穿好。
“汪澄湘呢?”汪泽瀚没看见自己妹妹,皱起眉问。
“一大早就出门了,说是有点事。”江离回答。
他们俩正说着话,门突然被打开,一个女孩的身形从门后出现。她穿着白色的上衣和深红色的百褶裙,齐肩的黑直发显得清纯又可爱。女孩的手上还抱着一束白玫瑰,上面还挂着娇艳欲滴的露珠。
“汪澄湘?”江离辨认了一会儿才认出来面前的人是谁,忍不住大惊。
汪澄湘不自然地扯了扯发梢,又跺了跺脚,像是不太习惯自己哥哥的目光。她看着汪泽瀚也是一副穿戴整齐的样子,问道,“江离你也要一起去?”
“我……”
“嗯,这是我的意见。”江离打断了汪泽瀚的话,语气坚定地说。自己母亲的忌日,孩子无论是什么时候都应该出席。
可这话听在汪澄湘耳朵里就变成了另外一层意思。怎么着?她一脸懵逼地想,自己哥哥和江离已经发展到见父母的阶段了?
——
三人抵达墓园是在十二点整,汪家的商务车已经停在了那里。陈叔看见他们的车过来后,才打开车门让汪祁山下车。汪祁山今天也是盛装打扮,黑西装和小牛皮鞋,胸口还别了一朵鲜花。
他原本以为只有自己的儿子女儿,谁知道在二人下车后,还从车上走下来一个拄着拐的残障人士,不禁疑惑道:“这位是……”
“是我朋友,”江离说,“马场认识的。”依然是这个听起来很诡异,但意外很不容易戳穿的辩解。
“哦哦,”汪祁山点点头,转而对那位青年伸出手,“我是泽瀚的爸爸,叫我汪叔叔就行。你是……”
“江离。”汪泽瀚伸出手去,两只手微微一握,然后又各自收了回来。汪泽瀚许久没见过自己父亲,此时以别人的身份和他见面,双手交握的那一瞬间,心中腾然升起一股异样的暖流。
汪祁山只觉得这个叫江离的青年感觉十分熟悉,像是曾经在哪里见到过。但是转念却又被他拄着的拐吸引过去。
这人竟然身体残疾也要来给朋友的母亲扫墓……这真是人间自有真情在呀!
汪祁山十分感动。
——
几人依次序给汪母献了花,之后全都沉默地立在原地,不肯离去。汪澄湘早就泣不成声,汪祁山也微微红了眼眶。汪泽瀚的表情虽然没有大的变化,但通过这么久的相处,江离却知道他现在也很难过。
他忍不住握住了他的手,却发现对方的手掌一片冰凉。江离忍不住又握紧了点,像是想要把温度传给他。
汪泽瀚侧头看了他一眼,却又像是触电般移开视线。江离有点不理解他的举动,只能又把目光移回墓碑上。
这么一看,他的鼻子也一酸。
自己和汪泽瀚身上几乎没有相似的点,可是直到今天,他才意识到其实二人也算是同病相怜的。江离的母亲早在十二年前去世,把当时尚且年幼的他托付给继父就撒手人寰。而江离自从出生起就没见过自己的亲生父亲,年幼时每次问起父亲的话题,总是会听母亲告诉他,说父亲变成了天上的星星。
等他长大后,大概也明白了:自己的生父已经去世。
七岁的江离意识到自己失去了父亲,十二岁的江离又一次失去了母亲。幸好继父心地善良,就算是毫无血缘关系的孩子,也在亲戚们的质疑下坚持将他抚养长大。而江离一直谨记着自己和继父并没有血缘关系,心中记挂着这份感激的同时,也时刻提醒自己不要给家里添麻烦。
这一晃,他已经长到了二十四岁。
一行人心中各有伤心事,皆是默默无语。
“走吧。”还是汪祁山打破了安宁。他的声音还带着些哽咽,“我们回去吧。”
走出墓园的路上,江离还记着汪澄湘的生日宴,又提醒父女俩好好商量,谁知道汪澄湘的态度却十分自然。
“就按你们说得办吧。”她淡淡地说道。
——
汪大小姐成年了,这在圈子里实在是一条不小的新闻。和汪家相熟的,有点地位的基本都收到了邀请函,没有的也挤破头皮想要往里钻。
江离穿着一身白西装,敲开了汪澄湘的房门。房间里的女孩穿着浅粉色的小裙子,正坐在桌前不知道在翻着什么。
“爸让我看看你准备好了没,”江离说,“一会我们俩还要跳开场舞。我们俩……要不要先练练?”
“练啥?”汪澄湘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不就是个开场舞,跳那么多次了都。”
“要不还是练一练吧……”
“不练!”
“……还是练一练吧……”
“……”
盯着汪澄湘难以理解的目光,江离在心中欲哭无泪。
汪泽瀚是会跳华尔兹的,可是他一个普通家庭长大的普通人哪里会跳这种东西!但没办法,汪澄湘的成人礼由汪泽瀚带领,跳一曲华尔兹,这简直是所有人的共识。
于是这几天江离一有空就拼命练习,可汪泽瀚目前身患残疾无法陪练。他就只能每天抱着一个布条朝上的拖把,在对方严格的教学下跨步,转身,旋转……
这是什么世纪霸权的开头啊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