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谨走出门，看到两太监, 心头颤了下, 立马门边一靠, 眼眸一抬, 眼神微冷：“你的太监倒是个个秀气啊？嗯？”

    白茫：“……”

    赵谨等了会, 见人不说话，一手将人拽入怀里, 另一手揽住白茫的腰, 再抬起那下巴，一双眸直勾勾的盯着她，努力将自己吃醋的怒火传达进去！

    白茫：“……”

    他还给她演上瘾了？

    昨天邪魅, 刚刚风流，现在霸道。

    白茫抬着头，无视那卖力眼神, 手背到后面，去抠着那只手，越抠越紧，还跟她对上了？

    白茫瞬间一个眼神杀过去。

    赵谨指尖颤了下，表情好像又不对，看着想砍了他？浑身僵着，怕的想放开。

    底下, 看着两人纠纠缠缠, 旁若无人, 被忽略的彻彻底底的白溱, 姣好的脸僵硬了下，一双手不着痕迹的重重捏了下。

    小风吹了吹，白凌一旁看着，心情好了，忍着没笑出声，这小贱人，从小众星捧月，什么时候被人这么忽略过了！

    “皇上，该上朝了。”

    可惜，于择来了，白凌没法再看白溱的戏了。

    迟迟没来的于择于大公公，终于姗姗来迟，解救了下现在正处于是接着愤怒吃醋还是被吓的乖乖松手二者间纠结的赵谨。

    赵谨压下略慌的心头，松手，强撑着来了个尴尬的冷哼声，转身走人。

    白茫：“……”

    她要不要告诉他，他刚刚形象塌了下？

    白茫扶额。

    “大人？”白溱抬头，冲着温婉一笑，白茫放下手淡淡道，“进来。”

    大门关上，白凌把人当空气，自顾自坐在一旁，给自己倒水。

    “兄长，这是父亲让溱儿转交的东西。”白溱同样忽略白凌，从袖中掏出一卷轴来。

    白茫一手接过，打开，密密麻麻的字，她愣了下。

    “这是……”

    “溱儿不知。”白溱嘴角莞尔一笑，“不过，父亲说，从今以后，白家收到的各路消息，都会送到宫中一份！”

    白茫收好，抬眸看她：“你呢？”

    “兄长放心，各家公子进宫之前，有过规定，不得在皇上身边放自己人，所以溱儿此趟不过来送个东西。”

    白茫不说话，等着人说完，就见人巧笑着，“兄长果然通透，溱儿虽不能待在您的身边，但皇上身边还有一个身份，可以明目张胆。”

    “什么！你真要入后宫！”一旁，百无聊赖的白凌猛然发声，看她穿太监服，还以为自己这回终于可以把人随意捏圆搓扁了！

    白溱对着人眉眼弯弯：“以后，可以跟妹妹作伴了。”说完，又对白茫行了下礼，“祖父可是在兄长身上放了大心思的，溱儿必定也在后宫为您助力。”

    “好了，溱儿告退，兄长也该上朝了。”

    白溱走后，白茫没空管白凌，赶忙向赵谨屋子走去。大门推开，一人正身着金丝龙袍，气宇轩昂，难得的看着正儿八经。

    “皇上，白家来的消息，程家从各地收上来的钱，正在陆陆续续到京。”白茫拱手，略急。

    “而这钱的来源，全部是各地官员以您要公正科举为由，收了上来。”

    本来早就算到程家会压榨百姓来凑上这笔钱，就是没想到居然直接用赵谨的名义。

    于择虽不知道他家皇上以前准备干什么，但不妨碍他把事情原原本本说清楚。

    赵谨脑子转了个弯，懂了自己之前要干嘛，冷淡着：“朕知道了。”

    “皇上？”白茫不太放心的抬头看了眼，正好对上那冷淡眼神，然后那眼神里处处写着，你怎么还不来哄！

    白忙：“……”

    她立马垂头，继续道：“皇上，您之前想要程家元气大伤，但从现在来看，会试答卷下发各地的时候，也是民怨起来的时候，到时您名声不利。”

    “所以？”声音跟个小刷子一样，一下一下的挠着人的心头，酥酥软软，还夹带了点委屈。

    白茫：“……”

    “五日后，太后寿辰，估计现在已经准备差不多了，皇上可以科举钱不够为由，全部撤掉！变卖钱财！”

    “嗯？”

    “借此告诉百姓，您并没有压榨他们！一切皆为程家所为！”

    赵谨步步走到白茫身前，一手撩起人的一缕发丝，手心把玩，顾左右而言他：“朕不喜欢你那个新来太监。”

    白茫：“……”

    “朕下朝回来后，不想看到他。”

    白茫：“……”

    放心，你会看到她的。

    “皇上，寿宴之事。”

    赵谨放下那缕头发：“朕心里有数。”

    所谓的心里有数，就是……

    大殿之上，白茫底下站着，听着上面的人用着慵懒的声音，一字一字的弄的满朝鸦雀无声。

    “昨日有大臣提议，提前确定三甲人选。”

    底下，某个提议的大臣当场给跪了，还好一旁同僚心好给扶助了。

    然后，他又说：“朕思来想去，觉得这是个好方法。”

    那提议大臣松了口气，还好，皇上一夜过后打算同意了，就是没脑子了点，这种私底下（虽然差不多人尽皆知）的事，怎么可以这么正大光明说出来呢？

    “所以，朕决定了，让会试通过的考生，即日起，入宫伴驾。”

    某提议大臣浑身虚软了，顾不得礼仪，猛的向上看去，他居然来真的！

    “当然，自愿进宫，朕不喜欢强迫人。”声音又勾了下，“强迫”二字特地被细细拉长，然后变得耐人寻味。

    白茫：“……”

    她懂了，他想换种方式，虽然不记得了，但貌似还知道怎么相互制衡。

    白茫出列，替上面的人开口：“皇上，此举不妥。”

    满朝大臣，赶忙回神，下跪上谏：“皇上，不妥啊。”

    赵谨眉心轻簇，一手敲着龙椅：“朕又不吃了他们，有何不妥？朕跟将来国之栋梁，好好聊聊，有何问题？”

    一众大臣：“……”

    您要是不吃了他们，那真的没问题！

    白茫接着陪人装：“皇上，突然来那么多人，后宫开销过大，不足支撑那么多人！”

    大臣一听，连连附和：“还请皇上，为您后宫着想！”

    赵谨一手撑着脑袋，皱着眉，一脸苦恼，忽然“灵光一闪”：“太后寿辰，好像弄了不少好东西。”

    白茫：“……”

    找个时间，好好教教他，怎么说话……

    好好一句话，被他说的像打劫。

    “皇上何意？”程霍眉心一皱。

    赵谨起身：“字面上的意思，太后身为朕的母亲，在朕穷困潦倒的时候，养不起自己的男人的时候，肯定会于心不忍的。”

    “皇上！您此举有违孝道！”

    赵谨下来，停在程霍身边，弯腰扶起人，双手扶上那张胡子一大把的脸，感受着手下那张脸，摸了摸，直到它抖了下，才郑重着道：“朕在青楼的时候，看到一老母亲带上全副身家来青楼赎儿子，朕当时就想起了太后！”

    白茫：“……”

    他当时知道太后长什么样吗？

    “朕深受感动，觉得朕如果遇到这种情况，太后也一定会这么做的！”

    一顶高帽直接扣下来，满朝都知道，赵谨亲生母亲是怎么死的，不给，当朝太后直接落了个只顾自己骄奢，不顾皇上的恶名。

    “好了，众位爱卿，还有何意见？没的话，退朝吧。”

    涉及太后，底下没人敢说什么。

    赵谨也不管，自顾自的迈步离开。

    一官员见人走了，才道：“程大人，您怎么突然不阻止了啊！太后生性喜欢奢侈，被缩减，肯定不乐意！”

    程霍黑着张脸看向一旁官员，咬着牙：“你被他深情凝望着！还能有空管太后一寿辰开销？”

    心脏都被吓停了！

    那官员：“……”

    白茫同情了一把，然后去找人。

    御书房内，赵谨正拿着后宫抢来的太后寿辰开销，看着最后银两，于择领着人进来了，他立马一手撑着脑袋，对着笑的眉眼如丝的：“过来。”

    白茫走过去，还没走到，一把被人拉进怀里，对上那双笑意满满的眼睛。

    赵谨正打算开口，一只手扶上他的双眼，在南阳王府时受的伤，结了疤，整只手又软又硬的，他晃了下神，轻柔的声音此刻郑重响起：“皇上，臣不会离开您的，所以，您不必害怕。”

    赵谨勾起的嘴角愣了下，慢慢放下，白茫确定人不再用那种眼神看自己的时候，放下手来，对上那双澄澈迷茫的眼睛。

    这才是失忆的人该有的眼神。

    他连失忆都不能安心失忆。

    “皇上，臣在白家的那两天想了很多。”白茫望着人，“您现在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还是个彷徨无助的孩子，臣不该那么着急，那么要求您跟以前一样的。”

    赵谨嘴巴动了动，一只手，又上来，轻捂着他的唇，怀里的人笑了下：“您选择完完全全相信臣，是因为您觉得喜欢您的人，肯定是不会伤害您的。”

    赵谨垂下眼眸。

    白茫胸闷了下，她不该在明知那样的情况下，说什么从未喜欢过他的。他押了全部信任在她身上，她却只顾政事，伤了他。

    “您想让臣帮忙，又觉得自己以前待臣太差，所以，竭尽全力弥补，想把自己赔给臣。”

    赵谨委屈了下，他终于懂了！

    她开口，一字一字，很郑重：“但以前的您，一点也不差劲，因为您压根不喜欢男子。”

    赵谨愣了下。

    白茫哭笑不得：“您是不是从其他人那旁敲侧击，知道了自己喜欢男子。”

    赵谨点了点头。

    白茫：“……”

    赵谨失忆前估计没想到，自己辛辛苦苦给别人挖的坑，最后坑了自己。

    “您对外说自己喜欢男的，宠幸男子，都是为了让世家对您掉以轻心。”

    赵谨眼睛眨了眨，睫毛扑了两下，呆呆的。

    白茫看着笑了下：“从今以后，您只需对外做出玩世不恭的模样就行，在臣面前，不必装，无论发生何事，就算您真傻了，臣都不会再背弃您。还有，别委屈自己，您以前，就算号称喜欢男子，那也是挑年轻的下手。”

    “您要是经常对着那帮老臣下手，民间会觉得您是个变态的。”

    “那个……”赵谨拿下那只手，嘴巴张了张，最后又闭了上去。

    白茫：“您是想问，臣到底有没有喜欢过您，对吧？”

    赵谨乖巧的点了点头。

    一旁，于择一颗心跳到了嗓子眼。

    白茫看着人一脸紧张，心头揪了下，嘴巴张了张，顿了顿，最后道：“有。”

    如果这能让他安心失忆，那她说喜欢他，也无妨。

    她只要好好守着，慢慢教他就行。

    白茫看着那双眼渐渐亮了，忽的又黯淡了下去，猜着是他以为他辜负了自己，无奈着继续编：“因为您以前知道肯定没法给臣想要的，所以才千方百计拒臣于千里之外，您没有任何地方对不起臣。”

    赵谨愣了，胸口突然好像缺了一大块，空荡荡的。

    “但……”怀里的人起身，对着他下跪，“臣，白茫，从今以后，不论是否喜欢皇上，都将誓死效忠，永不背弃！”

    效忠的誓言铿锵有力的，代表着人的决心。

    赵谨看着底下跪着的人，心头又酸又涩的，他捂了捂心口，好想说句，他没准以前真的喜欢过他的。

    不过，好像被他自己错过了……

    “平……身吧。”

    “谢皇上，臣先告退。”白茫行着礼，她该回去上课了。

    赵谨看着人走出书房，发着愣，一旁于择老泪纵横，终于一切都正常了！

    “皇上，您可以安……”于择话还没说完，就见人从抽屉里掏出本书《狐妖传》。

    “皇……皇上，这……”

    赵谨慢慢打开：“一青楼的姑娘，临走前塞过来的。”

    于择当然记得，不过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为什么还要看！

    “她们说，如果他不喜欢风流的男子，那换个类型，接着试。”

    于择：“……”

    “这书里说，里面那个小姐，被家里姐姐各种欺负，但小姐心善，救了只狐狸，百般照料，狐狸心生感激，又看到善良的小姐天天被欺负，于是次次出手帮助，出的次数多了，狐狸觉得小姐离了他不行，就把人带走了，从此和和美美。”

    “皇……皇上……您打算找谁欺……欺负您……”

    “朕失忆了，难道还不够可怜？”赵谨猛的抬头，一双眸子震惊的看向于择，然后想了想，好像有道理？

    他点了点头，开始沉思。

    于择：“……”

    先帝，老奴对不起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