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

    “他这是惜命, 被吓怕了, 没有什么比眼睁睁的等着别人收割自己的性命更可怕的事情了。王起谦本身也不是个不怕死的家伙, 对他来说，蹲大牢比送命要划算太多了。”

    顾雪笙受教的点了点头，“那古千和……”

    “古千和可没这么好对付，光是他的保镖级别就比王起谦要高的多。而且有古家庇护, 他不至于被一个凶手吓到。”越长泽说。

    顾雪笙其实也明白这种计策最多施展一次, 并不是每个人都会乖乖的走进这个陷阱里。既然王起谦已经认罪, 那么凶手的目标就会转移到古千和的身上，只是现在风声那么紧, 不知道他还会出手吗？

    “不好说。”其实现在凶手选择潜伏对她自己是更有利的, 可是从她的报复过程来看, 她已经接近疯狂了, 甚至可以说为了复仇不惜暴露自己, 所以越长泽更倾向于她会继续寻找机会杀死古千和。

    虽然古家拒绝了警方的保护，但是越长泽还是派了人跟在古千和周围，只不过古千和的保镖也都相当有经验, 经常将他们甩开，保护的目的基本没有达到。不过这次王起谦出事，想必也会给古家敲响警钟，他们会更好的保护古千和, 希望不会让凶手得手。

    根据薛澜之他们的再次询问, 确实有个人也见过一辆车来接叶小雪。

    “当时小雪是说她的好朋友来找她玩, 我也好奇的问是谁了, 但是她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回答。看她的样子跟那位朋友是很亲密的，脸上的笑容也是发自内心的，只要她开心，对方是谁我并没有刨根问底，所以那个人的姓什么叫什么我也不清楚。”

    “不过在我送她出门的时候，看到了一辆车，豪不豪车我不清楚，但那时一辆黑色的轿车。当时小雪过去的时候，我看见车窗下降，无意中瞄见车后座上方放着三个娃娃，如果没有看错的话，好像是妮妮、萍萍和亮亮。”

    “因为当时这三个娃娃很出名嘛，我也在网上看了很久，只不过实在是没有闲钱买，但是大概是太喜欢了，所以隔着一段距离我都能判断出来是它们。”

    这是从叶小雪在孤儿院中最要好的一位姐姐嘴中得到的重要线索。

    “没有车型，黑色的轿车太多了，这要上哪去查。唯一的特征还在车内，这个可不好判断。”薛澜之说。

    “澜之，你忘记了一件事。”越长泽摇了摇头，“王起谦说过，这是辆豪车，能让他都说是豪车的，一定是非常高级的轿车，而这种轿车一般只会送到市内的几家高档汽车会所去清洗。再加上凶手是年轻女性，甚至可以说跟叶小雪的年龄差不多的特征，以及三个娃娃的存在，我想……我们已经差不多能够确定凶手的身份了。”

    “小辰，接下来就交给你了。如果能直接确定更好，不能的话，我们再去会所确认就好。”

    阮辰点了点头，开始入侵这些高档汽车会所的记录。

    “查查到了。”

    电脑屏幕上显示出一个人的资料，所有人都靠了过去。

    顾雪笙只是看了一眼就差点晕了过去，失声惊叫：“这不可能！”

    “雪笙！”眼见着顾雪笙就要软倒在地上，越长泽一把将她抱住。

    “这怎么可能！一定是搞错了！一定是有人陷害！”顾雪笙紧抓着他的衣领，瞪大了眼睛大声的说。这不会是真的，怎么可能是她！

    “雪笙，你先冷静一下……”

    “我没办法冷静！我没办法，我没办法……呜呜呜……”顾雪笙失声痛哭了起来，因为她心里也明白，到这个地步，弄错的可能性基本为零。但是，那是她的挚友啊！她们从小就是一个班里的，小学是同桌，初中是同桌，大学是校友。只不过是高中短短三年没在一起，怎么可能会发生这样的事。

    “我知道你不想怀疑陈初蕊，但是事情的真相只有我们找到她才能确认，不是吗？如果不是她，只要她愿意辩解、出示证据，我们是不会冤枉她的，这点你必须要对我们有信心。而……”越长泽说不下去了，他看着顾雪笙噙满绝望和痛苦的眼睛，知道这件事无疑是在她心头剜下一块肉。

    陈初蕊跟她的关系他是清楚的，那个看上去活泼开朗的女孩怎么也让人联想不到竟是这样一个手染献血的凶手。可是，事实永远都是那么残酷。如果确认陈初蕊就是杀人凶手，不论她是谁的朋友，都必须接受法律的制裁。

    “这样吧，这次的行动你先不要参加了，由我们去调查。等结果确定后，再告知于你。”

    顾雪笙没有说话，只是愣愣的被扶到了椅子上，她就坐在那里，两眼无神，浑身僵硬，宛如失去了灵魂的木偶。

    越长泽叹了口气，对薛澜之跟阮辰点了点头，三个人将空间留给了她，慢慢的离开了。当房门关上的那一刻，里面就爆发出嘶声裂肺的哭声，那么凄凉，那么伤心。

    “怎么会有这种事呢？还偏偏让雪笙碰上了……”薛澜之心里也很难受，她能够想象顾雪笙此时的哀伤，不仅仅是最好的朋友犯下罪孽，更是不得不亲手将她送进监狱的无奈。

    越长泽也没有想到，他曾经见过这个女孩好几面，可是她的表现都跟普通女孩子没什么两样，谁能想到她竟是从高中毕业后没多久就开始策划这场连环杀人案。这两个友人，最终走上了不同的道路，一个维护正义，一个坠落地狱。他想，陈初蕊的内心恐怕也是纠结的，所以她在为叶小雪报仇的同时，也不断的暴露自己，她……渴望被人发现，而不愿意掩埋罪行。

    越长泽现在只希望陈初蕊能够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这样或许能让顾雪笙的痛苦减少一些。

    越长泽他们兵分两路，一路前往她的家中，一路前往她的学校。然而两边都扑了空，家里的管家说陈初蕊最近学校学习比较忙，直接住校了，好一段时间没回家住了。学校那边则表示陈初蕊因病请了一段时间的假，好长时间没来上课了。

    “队长……”薛澜之面带询问的看向他。

    “小辰，你先看看能不能追踪一下陈初蕊的车。”越长泽迟疑了一下，才说：“我回去跟雪笙谈谈。”

    薛澜之拍了拍他的肩膀，叹了口气：“谁都不愿意看到这种情况，但是，我相信雪笙能够明白的。”

    越长泽没有说话，是，以顾雪笙的性格肯定会理解，并在整理好情绪后提供协助。可是理智跟情感永远是两端，在她执行任务的同时，她的感情也被一刀刀的割开，痛不欲生。

    留下人分别在陈初蕊的家和学校附近蹲守，越长泽带着薛澜之他们回去了。阮辰的搜索一直没有结果，不论是陈初蕊的车还是她的银行账号，都已经将近一个月没有任何记录了，她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消失在所有人的眼前。

    “陈初蕊虽然年轻，但她的复仇是有计划有步骤的，再加上家中富贵，肯定找专业人士询问过反侦察的方法。我们失了先机，她就宛如一滴水汇入了大海，想要找出来恐怕不容易。”薛澜之说。

    “而且她有足够的钱逃往国外，到时候怕是真的难以寻找了。”越长泽补充到，陈初蕊远不像她表现出来的那样大大咧咧，相反，她心思缜密，善于伪装。如果她放弃杀害古千和，那么此时的她恐怕已经逃之夭夭了。

    “我们抓紧时间吧。”越长泽让她跟阮辰继续查找陈初蕊的信息，自己则敲响了办公室的门走了进去。

    顾雪笙还如一开始那样呆呆的坐在那里，眼睛通红，满脸泪痕，早已不是那个意气风发的女警员了。

    越长泽拿了湿毛巾轻轻给她擦了擦脸，沉默的坐在她的旁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那些话太残忍了，他没办法对她说出来。

    顾雪笙有些愣愣的看向他，不知道在这么忙碌的时候他为何要陪在自己身边。然而当她触及到越长泽的眼睛时，那一瞬间她的心脏一缩，明白了过来。

    “没找到，是吗？”她的声音十分沙哑，带着一股濒临绝望的悲哀。

    越长泽艰难的点了点头，看见顾雪笙眼中一瞬间的破灭，他忍不住握住了她的手，想要将自己的力量传给她。

    顾雪笙抿了抿唇，轻合了一下眼，将手抽了出来，站起来看向他，“初蕊她还有几个别墅，有时候我们会去那边玩，她……她可能躲在那里。”

    她将地址全部报上来，交给阮辰进行定位。

    “事不宜迟，我们再去找找。”越长泽拍了拍她的肩膀。

    “我也去！”顾雪笙上前一步，脸上已隐藏起了软弱，将自己的坚强武装了起来。

    “雪笙，你不适合……”

    “队长，您是怕我包庇她吗？”顾雪笙直视他的眼睛，十分尖锐的说。

    越长泽摇了摇头，他从来没有怀疑过，只是不想让她面对亲自抓捕好朋友的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