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亦明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什什什什么玩意？？

    林亦明呆呆的看着面前那个面带微笑的人，呆滞到连基本的握手回礼都忘掉了。何清似乎很喜欢看他这幅吃惊的样子，笑容愈发浓郁了。

    靠，这是怎么个情况？

    自己分手了近四年的，本应当在美国的前男友，在自己退役后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还成为了自己的搭档？

    林亦明花了很久很久，才接受了这个现实。以至于等他完全清醒过来的时候，桌子上已经上了好几道菜了。

    林亦明已经完全顾不上一开始明明是自己想要点菜的事情，脸上还带着些许惊愕:“所以你就直接退役了？我还以为你会继续在lpl里打下去。”

    “毕竟拼命拉着战队这么多年了，累也累死了。”何清低声笑了笑，转了转手腕。“这儿——再打下去就废了。”

    林亦明闻言也是一阵惋惜，同为职业选手，他当然知道长时间的训练对手腕会有多大的危害。更何况……林亦明装作吃着饭，眼神却有些黯淡的偷偷看了何清一眼。

    更何况他是一个人带着整个队伍。

    林亦明不敢想象在没有他的日子里，和新队友毫无默契的何清是如何把mig再次带到中游的。当时队伍最得力的干将被挖走两名，只能从青训营硬生生往上拉人，这样一支队伍不倒数第一简直对不起这个世界。

    可事实上，它并没有倒数第一。林亦明已经预想到何清在他走后是如何的努力训练……何清除了在面对自己的时候还算好一些，在其他人面前基本就是沉默寡言。让说话极少的他在队伍中担任最重要的指挥，这同样也是一种磨难。

    可是mig还是没有倒下。他也没有倒下。他挺到了战队需要他的最后一天。

    林亦明不禁微微叹了口气，盯着何清。

    看着何清清秀的面孔上带着些许因长期熬夜而出现的黑眼圈，他觉得自己就是一个混蛋，让这么清秀的人儿受了这么大委屈。若不是自己当初这么冲动，直接离开了他，也不至于到了这种境地。

    他想，这一次，他不会再让何清受这么大的委屈了。

    “新搭档同志，后天就是我们的首播了。”林亦明突然道。“合作愉快。”

    “嗯，合作愉快。”何清看着林亦明的样子，心中满足且愉悦。本来以他的性子，是绝不可能这么早就去退役做主播的。

    ——可是，是为了见到他呀。

    尽管当初是他最先离开，可何清从来没有怨恨过他。何清知道，自己当时的所作所为确实令人气愤。——尽管，他并不知道自己的苦衷。

    没关系……毕竟都已经许多年了。何清笑了笑，在心中安慰着自己。

    他不介意自己的出现，自己能一直陪在他身边，就是最好的了。

    所以他悄悄来到中国，所以他听说林亦明与环球签约后宁愿自降身价也与环球签下了合约，所以他请求环球一开始不要告诉林亦明自己的身份。

    他太怕了。他已经失去过一次，不想再失去了。

    这场饭，两个人明显都心不在焉的。他们两个都在各自想各自的事情——只不过，他们所想的事情都关于彼此。

    这顿饭，两个人明显都是心不在焉的。他们各自想着各自的事情，却无一例外都是关于彼此。

    “我想我们可以打的很好……对吧。”林亦明终于忍不住开了口。“就像那一年的mig一样。”他补充道。

    “嗯，一定可以的。”何清闻言笑了笑，心里却是没什么底。他太了解林亦明了，自己的出现让他乱了阵脚，虽然表面上表现不出来，但他的状态很容易出现不稳定的情况。

    何清想，自己什么时候该向他摊牌呢。

    林亦明看着何清，心中五味陈杂。忽然，他感觉到了一阵触感。那是皮肤接触的感觉，刚被饭菜的热气熏陶的皮肤带着一股温暖。

    他低头一看，那是何清的手。

    职业选手的手秀气得很，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扣在他的手背，长时间摸着电子设备已经起了微微一层茧。在他的肌肤上摩擦着，林亦明不禁感到有一丝酥麻。

    平常调戏队员不眨眼，脸不红心不跳的林亦明同学，脸突然开始发红了。如果仔细看，会发现他的耳根早已红的不成样子。

    “那么，请多指教了，我的——队长大人？”林亦明听见何清带着些笑意的话语，不甘示弱反握住何清的手摇了摇来掩饰他的面红耳赤。如果他此时抬头的话，会发现何清耳根已经完全红了，甚至有细汗微微渗透皮肤。

    “知道我是队长就好，过几天儿直播可别让我失望。”本来是很正常的一段对话，可林亦明今天仿佛不正常了一样——或者说是太过正常了，跟之前调戏沈旭一样，凑到何清的耳边，还顺手拍了拍人的屁股。

    “打不好的话……你知道的。”

    说完这段话，他自己都愣了。

    ？？？我是傻逼吗？？？

    林亦明开始怀疑人生了。他看着同样呆住的何清，内心无比尴尬。

    我在干什么！！！

    “我我我我结账去！”林亦明落荒而逃一般跑出了包间，留下脸色发红的何清。天知道何清为了说刚才那句话，在自己心里排练了多少遍！

    可是，林亦明仅用一句话，就打破了何清所有的准备。

    结完账，二人都似逃离一般，迅速离开。

    到家的林亦明有些惆怅。他淡淡的点起一根许久未动过的烟，吞吐云雾之间，他看见自己与何清的身影，流连在烟雾之间。

    自己……似乎并没有自己认为的这样讨厌何清。林亦明想。

    反而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