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次。

    他这是本月第七次把宿主从猫耳披风男手里救了出来。

    面无表情的瞥了一眼趴在地上不知生死的男人后，他抱着八爪鱼状缠在自己身上不放的神经质宿主漠然离开。

    两人这次选的战斗场地不怎么样，在一条满是淤泥污水的下水道里。

    艾格一直讨厌阴暗潮湿容易滋养细菌的地方，这种环境中待久了会让人有种要霉变的错觉。

    在青苔丛生的潮湿地面和像是要把人活活呛死的古怪异味两者夹击下，他的脸色愈发难看，尤其是当他发现自己无论选择哪个管道都找不到可以通往地面的阶梯时，更是难看到了极点。

    不甘心的换个管道又走了一圈儿，结果发现连之前做的标记都找不到了后，艾格抬手扶了扶快要从肩膀上滑落下去的绿毛脑袋，决定按照原路返回。

    和主神摊牌后对方长时间毫无动静，他还以为对方已经放弃了打扰他们的打算，原来只是在蓄力。

    这个世界里的宿主不但换了副样貌，品味爱好也换了个彻底，更重要的是……不记得他了。

    不但不记得他，也不知道托尼·斯塔克是谁，更不知道有关于主神和惊悚纪元的事情，就像是完完全全变成了另一个人。

    变成了一个有着强烈反社会行为的犯罪分子，和之前会因为来不及救更多人而自责的睡不着觉的托尼·斯塔克没有一点相似处。

    比起现在的小丑，他倒更觉得前面那个还趴在污水里的正义使者，头罩上明明是猫耳却让别人喊他蝙蝠侠的布鲁斯·韦恩先生，更像原本的宿主一些。

    无论是哥谭首富花花公子的标签，还是到处打击罪恶的行为。

    但就和当初只见一面就百分百确定托尼·斯塔克是他的宿主一样，艾格十分肯定现在抱着的这个人才是自己要找的宿主，即便行为举止和之前完全相反。

    因为还需要对方领路带他们走出下水道迷宫，艾格努力让自己开口说话时的语气显得友好些，毕竟他也不怎么讨厌这个正义的化身。

    他站在附近唯一一块还算干净的空地上，遥看向一动不动的黑色身影：“蝙蝠侠先生，我知道您是醒着的。”

    对这个印象还算不错的正义使者，他下手向来是点到为止，这次动手时只是卸了关节让他失去行动力。

    其实主要还是因为宿主身上伤势大部分都是自己造成的，和蝙蝠侠无关。

    布鲁斯维持原来的姿势没动也没回应，他是醒着的没错，但身下的污水已经淹没到了下巴，要是开口说话它们绝对会迫不及待的全涌进自己的嘴巴里，而他暂时还不想知道这里的污水味道是不是就如同呼吸间充斥的古怪气味一样令人作呕。

    所站位置正好可以看到他侧脸的艾格显然也留意到了这个情况，他停顿了一会儿，又开口问：“蝙蝠侠先生，您知道出去的路吗？知道的话请眨一下眼睛，不知道的话眨两下。”

    宿主失血过多，再呆下去说不定会有生命危险，他决定如果对方知道的话就过去帮忙拉一把。

    见像是镶进黑色蝙蝠面具眼窝处的眼睛，在他的注视下飞快的眨了一下再无动作后，艾格忍不住松了口气。

    他走到墙角处准备先放下紧扒在自己身上的宿主，以防对方暴起反击时行动不便。动作轻柔的想要扯开缠在脖子上的手，结果不但没有扯开反而让对方缠的更紧了些。

    艾格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抚，用带着些抱怨和宠溺意味儿的语气说：“mr.j，您再不松开些我就要透不过气了。”

    宿主先生曾身体力行用奖励他一个热吻……啃得嘴疼的那种，来表达自己对这个语气的喜欢。

    天知道他当时有多么惊讶以及错愕，宿主还是第一次这么热情。

    事实证明这个方法的确有用，话音刚落绕在脖子上的胳膊便松开了些，艾格再次尝试轻声哄劝他松开自己，却失败了。

    无奈只好放弃临时放下他的打算，深一脚浅一脚的走过去，略有些费力的俯下身伸长胳膊捞起蝙蝠侠背后的披风，把对方从污水的包围圈里扯了起来，拖着岸边走去。

    然而刚走到岸边便有嗖的一声利器破空发出的细微声响直朝背心而来，一直保持警惕的艾格反应极快的旋身闪到一旁避开。

    背上没了拉力即将面朝下扑进污水里的布鲁斯反应更快的用单手支撑了一下，让自己换了个方向背朝地倒在下去。

    简单的几个动作已经消耗完了他的力气，只能任由后脑勺和水泥地面硬碰硬地撞在一起。虽然避免不了会疼一阵子，但好在他躲过了吃到下水道里不知名合成物可能会造成的心理阴影。

    两者对比之下，他还是赚到了。

    想到这里，骨子里带着些商人秉性的布鲁斯忍不住唇边翘起个小弧度。

    于是，当艾格成功躲开暗器并检查了一下宿主没有额外另添伤处后，放下心来回过身去看蝙蝠侠时，惊讶的看到了对方躺在污水里还一副很开心的模样。

    眯成一点点大的眼睛和悄悄翘起的嘴角……是在开心没错吧？

    他瞥了眼插在墙上的蝙蝠镖，不冷不淡的提醒某人：“恩将仇报可不是什么好的行为，尤其是在你已经失去了行动能力的情况下。”

    “只是开个玩笑，骑士先生没这么小气的对吧？”待发现那个戴着银面具的男人预料之中躲过了最后一枚蝙蝠镖，布鲁斯嘴角翘起的弧度变得更大了些。

    蝙蝠侠专用像是砂纸磨过的粗哑声音就算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了，也仍然让人习惯不了。

    艾格不由皱了下眉，特别是看到他没被面罩遮住的嘴角高高扬起时，眉心更是皱出了一个略深的印子，然而这个表情被戴在脸上的无脸面具给遮了个严严实实。

    毫未察觉出对方有些不愉快的布鲁斯刚张开嘴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迎面砸来的手帕堵住了嘴，而且还是一条带着点古龙水味道的干净手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