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王扬所料，队中有了郝雄的加持，果真是一路冲关斩将所向披靡想停都停不下来。

    x中看着中不溜秋，其实在外头还有个姐妹学校，是所国际高中，逼格比x中不知道上了几个档次。

    篮球赛就是x中和它那位塑料姐妹艾克斯国际高中一同举办的。

    说是联合举办，其实数年来都是单方面虐杀。

    今年x中高三队能挺进前三，已经是个例外中的例外。往年能挺进前三的都是x中高二队和艾克斯高中一二三级任意两级随性组合。

    再惨烈一点的就是艾克斯高中自相残杀争夺一二三名。比如去年就是这样的。

    这些情况都是林林透露给肖珩的，毕竟他才来了一年不到，对于王扬这些悲惨遭遇还不清楚。

    王扬他们队伍走的时候暖风呼呼地刮，偌大的校门口只剩下这么一行龙虎猛将和肖珩林林二人。

    王扬挺激动：“谢谢你们了兄弟，等着我们的好消息吧！”

    林林和他一样激动：“你们要加油啊！”

    肖珩觉得挺奇怪：“怎么都没人来送你们。”

    王扬倒是豁然：“排场不重要，重要的是人心。”

    “……你们到时候有啦啦队吗？”

    “并无一人！”

    凄凄惨惨戚戚。

    林林觉得他们真的很可怜：“要不我们陪你们去……不还是算了。”

    王扬：“林林弟弟你好歹把表面功夫做足了吧。”

    林林坦诚直率：“我怕万一你就当真了。”

    僧人王：敢问人间真情在何方。

    佛：并无此物。

    林林大概是能理解学校为何如此不重视这场对王扬来说算得上与命根子比肩的球赛。

    如果是高二的队伍去参加，那校领导可能会表面功夫做做足挑几拨人去当个啦啦队；如果是高一的队伍，可能整个年级的人都过去了。

    不过既然是高三，那就求求你们早点打完早点回来吧，前方还有高考等待着你呢。

    还想要有啦啦队？想都别想。

    有时候少年人的心思会和大人的想法相矛盾冲突，只在于大人是长大后的少年，忘记了曾经的样子。

    王扬他们要去两天，这两天却恰好逢着林林的生日。

    肖珩从小甜甜那听到的消息，听完脸都黑了，“林林你比我大？”

    现在才九月多，他的生日在十二月份。

    林林笑笑：“对啊。”

    “那你这周还住不住校？”林林基本上每周周末都会住学校里，一个月左右才会回一趟家。

    “不住。”林林摇摇头，“我回趟家。”

    “那，那你生日怎么过啊？”肖珩有点期待，林林既然回家那他岂不是可以找林林出去玩。

    显然已经忘记了自己还没恢复的脚。

    “家里过吧……”林林笑得僵硬，“就家里过过。”

    肖珩立马停止了他的幻想。

    也对，好不容易回趟家，肯定是要和父母一起好好过个周末的。

    肖珩心想自己真是一个贴心又温柔的未来女婿。

    今天是周五，明天是周六，明天是自己的生日。

    林林对于生日一直没什么概念，以前爸妈还在的时候也会过，不过仅仅是多买一个蛋糕的事情而已。

    爸妈走后连蛋糕都没心思买了。

    生日什么的，其实并没有多大意义，更何况他并不是很喜欢自己的出生，也不觉得活在世上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

    莫名其妙地出生在这个家庭里，又遭到飞来横祸一夜之间失去双亲，随后还意外发现了自己异于常人的能力。

    林林一点都不喜欢这个能力，每次使用的时候都会想起那个晚上红中掺杂着黑的火焰，心里就会觉得难过，又有些莫名的快感。

    自己其实是个坏小孩吧。

    家里挺脏，虽然上回走之前有关好门窗，可地上桌上还是积了薄薄的一层灰。屋内长时间的不通风，让里面的空气都有些腐烂的味道。

    仔细检查了一遍，果然发现了一袋正在默默腐烂的苹果，黑的白的黄的，恶心到他不想再看第二遍。

    心下觉得神奇，之前也不记得有买苹果回来啊。

    太久不开水龙头，出来的第一股水居然是掺着黄沙的泥水，溅了他一身一脸。

    抹布是干的，硬邦邦像块石头，仔细看里面还有灰黑色的污尘，大概是上回用完没洗干净留下的。

    还有拖把，那种平式的拖把，底下夹着的那块布上居然还有一只死掉的蟑螂。

    唉。

    真是充满了满满操蛋感的生活。

    屋里放着一株他也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绿植，可能是太久没人给它浇水的缘故，正在一片片地掉叶子，跟脱发一样。

    林林盯住其中一片正在往下掉的叶子。

    掉下，回去。

    掉下，回去。

    掉下，再回去。

    无聊的时候就操控一下时间，多么奢侈的消遣。

    第四次想把叶子安回去的时候手机响了。

    刚刚才充上电开的机现在就有人给自己打电话，除了某人林林实在想不出是谁。

    叶子终于就这么掉到了地上，因为林林无暇顾及它，跑过去拿了手机。

    “……喂？”两人是第一次通电话，林林无端地有些紧张。

    “小林哥哥，”肖珩声音听着像在笑，“你又在调戏时间了。”

    林林被这声小林哥哥叫得浑身酥软，突然明白为什么那些男孩子都喜欢听人软软地叫他们“葛格”。

    “我刚刚看到街边一个乞讨的老人，想投个硬币到他碗里，上上下下投了三回还没投进。”肖珩说，“你明白这种上一秒还听到哐当声响下一秒硬币又回到你手中的感觉吗？”

    林林忍不住呵呵笑起来，一如初见时软乎乎的样子，“我刚刚在看叶子，它掉下来了，我把它安回去。”

    肖珩觉得林林好可爱：“你何苦呢，总会掉下来的，时间哪还能停着不走了。”

    林林有时候真的是这么希望的。

    他喃喃：“其实真的可以的。”

    很喜欢一个时刻的时候，他就会反反复复倒退到前一秒，尽可能多享受一会儿。

    他比任何人都多出那么些时间，却更明白这种美好时刻的宝贵。

    肖珩没怎么听懂他说的话，却也不追究，只是问：“你现在在哪儿？”

    “在家里啊。”

    “在家里看树叶落下来？”

    “家里的植物，没人照顾所以掉叶子了。”林林解释道。

    “没人照顾？”

    呃。

    林林捂住嘴，突然想到也没人看到，于是又放下来。

    肖珩自觉失言，别人家的事自己瞎管那么多：“对不起啊我就是一时嘴快。”

    林林又摇摇头，可是又没人看见，只好说了句“没事”。

    顺带着把内心的吐槽说出来了：“说电话真是麻烦。”

    肖珩眼睛一亮：“那我们视频？”

    林林：“我不是这个意思。”

    肖珩说：“我知道你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我想要视频，才分开了这么会儿时间我就有些想看你的脸了。”

    林林又结巴，“你，你，你这人怎么……”他嘴拙，脸又红起来，“怎么什么话都说得出口？”

    “我原本是不说的，听到你的声音觉得你在脸红，就很想说一句让你脸再红一些。”肖珩话中笑意更甚，“如何？小林哥哥视个频？”

    小林哥哥拒绝回答，并拒绝了对方发来的视频邀请。

    他以前还天真地以为肖珩只是一个呆头呆脑的大男生，现在看来最呆的是自己，被耍着转的还是自己。

    好像全世界都是聪明的，只有他迷迷糊糊什么都不懂。

    只不过在和肖珩打完电话后他突然很想吃蛋糕，很想很想吃。

    于是拿过手机想订个蛋糕，就订在明天送来好了。

    这绝对不是生日蛋糕。他在心里对自己说。

    蛋糕种类很多，把他眼都挑花了还没选出一个最喜欢的。

    觉得都不是很喜欢，好歹是十八岁的生日蛋糕呢。

    不对都说了这不是生日蛋糕。

    最后他选了一个上面布满毛爷爷的蛋糕，虽然丑，看着也不会很好吃，可胜在有毛爷爷，寓意好。

    用这样的蛋糕许愿定能实现发大财的人生理想。

    不对我他妈都警告过你好多遍了这不是生日蛋糕！

    林林气得丢开了手机。

    晚上在沙发上窝了好久不肯挪到床上去。在一个地方待久了就容易这样，犯困，就想抱着抱枕躺到天荒地老。

    手机响了一声，他怀疑是某个软件的推送，拿过来一看原来又是肖珩。

    又发现原来已经到零点了。

    肖珩发来了一句生日快乐，附上一段语音加一个红包。

    点了下语音，求生欲让他退了出来。

    可求知欲终究还是打败了他对生命的渴望，硬着头皮终于听完整段长达五十八秒的生日快乐歌。

    林林想自己现在定是热泪盈眶，这不是感动的，单纯是被吓哭的。

    他小心翼翼地打字：“你唱得真好听。”

    肖珩回得很快：“我练了好久的。”

    从三岁练到现在，少说也得有个十多年了吧。

    练出这水平简直对不起他爸妈花重金聘的幼儿园音乐导师。

    肖珩消息又发过来：“我以前都没给别人唱过生日快乐歌。”

    因为唱多了就不灵了。

    我想让你生日快乐，年年都快乐。

    然后我每年都给你唱一遍。

    林林抹着眼泪，心想难道以后每年都要经受一遍这种对耳朵的荼毒吗？

    那可真是太痛苦了。

    他说：“真是谢谢你啊。”

    肖珩：“不客气，我的小名叫雷锋。”

    林林不解：“你的脸怎么那么大呀？”

    肖珩更不解：“大吗？那我大得也挺好看的。”

    天哪，林林仰天长叹，该如何温柔又残忍地告诉一个人他唱的歌很难听呢？

    他实在不想就这个问题聊下去了，换了个话题：“你早点睡啊，熬夜对身体不好的。”

    肖珩回道：“我懂我懂。”

    林林心想他这是明白自己的真正意思了？

    肖珩很实诚：“熬夜伤神又伤肾，为了以后x生活幸福我一定少熬夜。”

    林林：“我不是这个意思……”

    肖珩：“我明白的，你可千万别解释。”

    林林：“我真的不是这个意思……”

    肖珩：“别说了真的，我不想听。”

    于是林林不说了。

    肖珩：“我明天能来你家吗？”

    林林：“？”

    肖珩：“[害羞][害羞]我想陪你一起过生日。”

    林林：“……要不还是算了吧？”

    肖珩：“你放心我肯定不在你爸妈面前乱说。”

    林林：“倒不是因为这个。”

    林林：“我爸妈早就去世了。”

    肖珩：“……”

    ？！！！

    他又说错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