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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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面的男人用一种无辜的眼神注视着他,看得他心里发毛。
不是说是女孩子的吗!!还会用颜文字,为什么变成个男人了(Д*)!!
王煜夜:“你……是我的,读者?”
年轻男人笑了笑:“没错,看你写东西五六年了。”
王煜夜脸都红了:“抱歉啊,我还以为是个小姑娘……”
对方笑得更厉害了:“没错啊。”
“嗯???”什……什么?
“短信是我助理发的,她确实是个姑娘。”
嗷这样,居然感觉有点失望是怎么回事……
至此,王煜夜悬着的心才放了一些下来,但新的恐慌席卷而至:这个人叫什么来着?他刚才说他叫什么?
欲哭无泪:“我该怎么称呼你?”
对方倒像是看透了他的内心,又说了一遍:“阮厉,声色俱厉的厉,”又轻轻一笑,“直接喊我名字就行。”
王煜夜这会儿仔细看来才发现,对方的长相其实很英俊,面无表情的时候并不属于那种人堆里面非常出挑的,但一笑起来,那种俊朗帅气毫无保留地展现出来,十分吸引人。
阮厉叫来服务员点菜,将菜单倒转过来推到他面前,翻开第一页:“看看你想吃点什么?”
王煜夜因为这个体贴入微的动作略有点不自在,但心里想一想也能明白,这就好像粉丝见偶像、妈妈遇爱豆、他自己看见鲁迅本迅一样,别说翻菜单了,洗脚都甘之如饴……不过要真是见到鲁迅本迅是应该跑还是应该开心呢?……
他思绪已经快飞出天际了,阮厉看他眼神一直停留在同一页上,便问:“想吃这个水煮鱼吗?”
王煜夜这才回过神:“啊……可以可以。”他将菜单翻来翻去也不知道该点什么,就推回给阮厉,“你点吧,我吃什么都行。”
阮厉也不推辞,修长的手拿过菜单问:“你喜欢吃热菜还是凉菜?”
“都行,我都吃。”
“能吃辣吗?”
“可以,都行。”
“喜欢荤的还是素的?”
“都可以。”
两人都不是自来熟的人,点完菜对坐着沉默,场面渐渐尴尬了起来。
王煜夜内心:怎么感觉像相亲一样……
阮厉先坐不住了,似乎餐厅有点热,他额头上都有了细细的汗珠。他脱掉外衣,微微向后靠了靠,露出一个非常温柔的笑容:“王先生是家在这里吗?”
王煜夜被呛到:“不不不不用这么叫我,你可以直接叫我煜夜,我们以前同学都是这么喊的。”
“对,家就在本地,我从小到大都一直住在这儿。”开始查户口了……
“那真巧,我也是。高考的时候我爸想让我去北京读大学,我坚决抵抗了两个月,最后才没挪窝。”大概是因为说到自己的事情,阮厉的语气也没那么僵硬了,两个把天聊死的人终于有了点缓和气氛的空间。
王煜夜听到这个来了点兴趣:“荆昌的大学不是很多啊,你上的哪个?”
“师大。”
王煜夜突然激动:“那我们是大学同学啊!我是12级的,文学院!”
“我也是文学院的,大你一级。”
“哇!师兄!”
阮厉被逗笑了:“真巧啊,师弟。”
“我都好久没有遇见过同学啦,今天得庆祝庆祝!”王煜夜兴奋举杯。
“好!”
王煜夜本质上是个很重情的人,他对所有长期相处过的人和物都会产生感情,以至于从小到大吃过的所有散伙饭都是他一个男生哭得最凶,毕业很久之后大部分人都想不起以前事情了,他依旧清楚记得当时普普通通又异常搞笑的一天,他是个脸盲,但至今还能想起所有小学同学的名字,他很会将与人的接触交往放在心上,大学时期是他珍视的一段时光,因此碰到阮厉真的让他非常高兴,加之他很长一段时间待在家不怎么和别人交流了,碰到一个很有共同经历的更是兴奋激动。
激动的结果就是……一不小心喝醉了。
能看出来王煜夜是个很少喝酒的人,醉了还不自知,拉着阮厉逼逼叨地说以前的事,什么学生会副主席头有问题竟然让他给建党节写五千字祝福词,什么古汉语教授听同学喊他以为他的名字是浴液还即兴赋诗,什么他隔壁宿舍的哥们儿刷厕所居然同时往里倒洁厕灵和八四消毒液,要是没有他在场说不定得当场去世……后来特别激动地问他你有没有挂过科,有没有旷过课,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不知道吧全系四年出勤率百分百所有课九十分以上的一等奖学金霸占者正是在下这么多年我都没跟人吹过实在太憋屈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挂过五门课的阮厉:“你喝醉了。”
王煜夜:“你瞎说什么,我没有。”
阮厉:“你试试看,把你对面的那个杯子拿起来喝一口。”
王煜夜一伸手就拿起来了,晃着说:“你看,我没醉,平衡性很好。”
阮厉看看他手里的酒瓶再看看桌上的杯子,违心道:“好吧,你没醉。”
王煜夜十分得意,又开心地颠三倒四竹筒倒豆子般跟他单方面聊天,阮厉非常耐心地听他说,心里乐开了花,也并没有阻止他再喝。本以为过一会儿他说累了可能就会睡着,然而喝醉的王煜夜格外精力充沛,逼逼叨到九点多还不累,阮厉建议道:“要不然我们换个地方聊?这附近有……”
王煜夜打断他:“还去哪儿啊,这离我家近,我带你去……”
阮厉喜出望外,开着车载他回家,期间因为王煜夜脑子不清楚还要指路的缘故绕了个巨大的圈,最后阮厉还是拒绝王煜夜的热情帮助打开了导航,在硬梆梆的电子音指挥下开到了目的地。
到的时候王煜夜已经睡着了,阮厉熄火后看了他好一会儿才把他叫醒,王煜夜有双非常清澈的眼睛,昏暗的路灯下带着倦意半睁着,眼尾亮晶晶的,像蓄了几颗星光,阮厉被他这么盯着,不自觉地就心虚起来,轻轻咳了一声:“到了,晚上凉,你上楼吧。”
王煜夜疑惑道:“你不上去?我不是请你来吃饭吗?”
“……我去停个车。”
“不用了,老小区,停路边就可以。”
王煜夜睡眼迷蒙地看着阮厉,阮厉也看着他,对视半晌,王煜夜迷糊地问:“车停好了?”
阮厉脸有点发烫,瞥了眼和路沿成至少四十度角的车身道:“停好了。”
王煜夜点头:“走。”话毕自己就走了。阮厉快步下车跟上,却见他走了几步回头对着阮厉蹦了三下。
阮厉:“?”
王煜夜看着他哈哈大笑:“你也踩井盖啦,快跳!”
阮厉懵着跳了三下,跳完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跳,王煜夜满足地拉过他,一边晃晃悠悠地走一边哼,阮厉半天听清他嘴里唱:“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哎呀……后面什么来着,忘掉啦。”
十分钟后。
阮厉对一进门坐在沙发上突然睡着的王煜夜表示惊奇。他喊了两声:“煜夜,煜夜?”
王煜夜皱眉试图翻身,翻不过去哼哼两声,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阮厉叹了口气,又轻轻问了声:“煜夜,把外套脱了?”
没有人回答他,暖黄的灯色氤氲在小小的公寓里,像眼前人的呼吸一样轻浅地起伏着,他心里不知为什么有些酸了起来。
阮厉坐到他身边伸手去脱他的外衣,王煜夜整个人趴在扶手上,压着不好脱,阮厉伸手到他肋下把他托起来去扒另一边,王煜夜却突然醒了似的坐起来,惊得他瞬间僵住,抓着风衣后领的手无措地微微松开。
而王煜夜只是把他当成沙发靠背,蹭了蹭就又睡过去了。
阮厉把外衣放在一边,有些不敢动地转过头看窝在他身上睡得舒服的人,体温透过薄薄的衬衣传到他肩头,又溯游而上,他耳后烧成一片,低眼看那因为倚靠的姿态显得格外暖白而修长的侧颈,喉咙处动了动。
他也曾这么看过他的,那竟然已经是几年前的事了。
阮厉在心里轻轻对自己说:所幸,我还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