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惊云事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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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惊云事变

    走了小半个时辰,此时才到了今早上黎明之时,将过河人带过来的靠岸小船边,段星是脸也不红气也不喘的。

    段星还记得手里边扛着的这个是自己的雇主,主要还是因为对方给钱,所以也没有粗暴的把对方直接给抛到船上去,而是迈步上了船之后再把人丢到船舱里面。

    执起挂着船侧的船桨,段星站在船上,修长如玉的手握着乌黑的船桨,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看似轻轻巧巧一拨,却将船带着大幅度向前滑动着。

    半大的少年看起来像是不费一点力气一样,略沙哑的声音哼起了曲调,高高低低的,凌乱又觉带着似规律。

    船行驶的算是很快了,段星也有心想要赶时间,划桨的速度比往常要快上许多,船只飞速前进着。

    行至一片水草处,段星本想绕开,那片水草下的一片暗沉让他暂时放弃了这个打算,直接将手里面的船桨丢在船舱里面,正巧砸在霍自涞的脸边,霍自涞似在昏迷中有所察觉,皱了皱眉。

    手放至腰间握了握,段星没有在动作。

    船只没有了船桨带力的划动,也没再那么迅速的向前游走的势头,只顺着水流的涌动,慢慢悠悠飘向了那一处水草。

    水草平静无波,一片良久的沉默。

    一道利剑从段星最近的水面破出,直直刺向那个半大的少年,动作迅猛,直教人反应不及。

    他却是闪身一闭,便避开了,段星没有向后退去,下一瞬,身后的水面也钻出一人,就立在船边,他的身后不远处。

    不大的船只上面前后站着四个黑衣人,呈包围的形式,对着段星逼来。

    手无寸铁的段星看上去似是处于弱势,几个黑衣人却不敢有所轻视,谨慎的对着段星小心往前迈进几步,见面前那一黑衣人距离自己不过三步,段星放在腰间的手动了动。

    指尖一夹,以掩耳不及盗铃之势将软剑抽出,朝着面前最近的黑衣人一剑划下,那黑衣人的半个脖颈就被划去,气一下去,当场毙命,落入了水中,半咧开的脖颈在水面晕开的一小片血色几个呼吸之间便化去消失。

    段星这一下打得那个死去的黑衣人措手不及,也让其他的三个黑衣人立马防备了起来。

    这回段星没发以奇招致胜,只能同三个黑衣人缠斗在一起,慢慢将人一个接一个的磨死。

    原本段星是想在日落之前便赶到最近的那座小镇,可这突然冒出来的黑衣人打乱了他的安排,拖延的段星在日落之时才将人解决。

    在黑衣人的尸体上摸索了好一通,仔仔细细的搜查了一遍,亵衣亵裤内都翻了个遍,什么都没有,不要说能证明身份的东西了,连一块铜板都没有,让段星不满。

    不过段星还是大约知道这是谁派过来的人。

    黑衣人所佩带的剑上当然什么都没有,然而剑铁锋利,剑身轻薄,所锻造这剑的铁来自苏淮。

    苏淮,五皇子秦旬之的封地。

    进船舱拿起早先扔到了里面的船桨,段星不禁把视线放在了霍自涞腰间别着的那枚方玉章上,微微出神。

    权,财,真是动人心的好东西,可也害人不浅。

    转头出了船舱,段星专心划桨。

    可也真的惹人喜欢的坏东西……

    霍自涞睁开眼睛的时候,有一种自己不过是一睁眼一闭眼,从没有昏过去的感觉,可是眼前的木制船顶拉回了他的神志。

    船舱外面乌黑一片漆黑的天幕也在提醒他,他确实是被人打昏了过去,并且还好似从早上昏迷到了夜幕降临,这种感觉不太好。

    霍自涞可不想在以后体验第二次,一次都不想。

    从船舱里面出来,霍自涞就看见了蹲在不远处生火烤鱼的段星。

    听见了动静,段星懒得看过去,视线一直盯着在火舌的舔舐下,慢慢散发出香气的烤鱼肉,不在意的样子倒是让霍自涞难得心塞一把。

    收拾了一下心情,霍自涞下船上岸,走到了段星左手边五步处,对着蹲着的少年作了一揖,脸上带上了惯常的笑意:“多谢……”

    段星听见霍自涞张嘴就是这些话,听得脑袋疼,霍自涞话刚出口段星就不耐烦的打断:“闭嘴!”

    “……”霍自涞也有些尴尬了,不过倒是知道了段星不喜欢这文雅的做派,把宽大的袖口收了收,忽的松了一口气,绕到段星另一半,围着火堆一屁股坐下,也眼巴巴的看着段星手里面正在烤着的烤鱼。

    斜着眼看了霍自涞一眼,段星嗤笑道:“怎么忽然不端着那副做派了?那样子挺符合你气质的,衣冠禽兽。”

    霍自涞倒是不知道段星是这么看他的客套的,把腿舒展开,看着火堆中心的火焰,没回话。

    段星原本是不指望着霍自涞给他什么像样的回答的,可是没想到霍自涞这个时候竟然静默没说话了,心里面不知道怎么了,又开始有些不爽利了。

    把烤鱼横到嘴边,也不怕烫,段星直接一口咬下。

    外酥里嫩,混着野菜的清甜和调料的味道,一口下去让经历了划了一天的船还与四个黑衣人的打斗的段星那一天未曾进食的胃得到了安抚。

    两三口就将烤鱼吃的干干净净,段星还是给霍自涞额外烤了一条鱼的,只不过有可能不太够霍自涞这样一个成年男人填肚子的。

    虽然吃完之后有可能会更加想要吃东西,但是现在腹内空空的霍自涞还是选择了先把烤鱼吃完再考虑后面的东西。

    不出段星所料,一条烤鱼根本不够霍自涞吃,但是段星现在可不会再去给他抓鱼做来吃的,只是在霍自涞回味着烤鱼的美味,用明亮的眼神看着他的时候,好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一样,抱着四把剑丢在了霍自涞面前。

    “这是四位公子前头在船上留下,指名要由你接收的包裹,你可以看看。”简单的解释了一下,霍自涞也懂了段星的意思。

    拾起其中的一把剑,端详片刻,霍自涞又将剑放了回去,没作声,看样子像是在沉思些什么。

    看着霍自涞这副样子就知道,他心里面对着这幕后之人也是一清二楚,照的跟明镜一样。

    寻了些柔软干净的干草在空地上铺好,把船舱留个霍自涞睡下,段星也没管他,自己先行躺下睡去。

    霍自涞则是看着剑,忧心忡忡的想着心事,直到后半夜才睡下。

    一夜平静,没有莫名其妙的人突然刺杀的打扰,也没有夏季蝉鸣的叨扰,段星睡得安稳,第二日醒来,看着神清气爽的。

    倒是霍自涞不怎么好受,半夜才睡下,又一早被段星推攘醒,白净的面上也带上了两片乌黑,就坠在眼下,淡淡的,不打眼,显出了霍自涞几分疲倦。

    段星现在满心满眼都是那翻倍的酬谢银两,此时此刻就想拉着霍自涞来个百米冲刺,直接跑进几里之外的小镇。

    走了段路便行至官道上,虽依旧未见一人,但好赖是清楚了自己现在身在何方。

    段星心急,又不得不等着霍自涞,霍自涞不比段星自小习武的体能,只是一介书生,走不远便要停下来歇一歇。

    走了不过一上午便来了好几遭,走走停停等着霍自涞,段星实在忍不住,见霍自涞又停步,便掉头跑了回去。

    不等霍自涞反应过来,就被段星一手捞起,直接跌入他怀里被打横抱起。

    霍自涞一时之间脸都沉了下去。

    但他还不至于看不出段星此时的不耐,只沉了性子,任由段星抱着他,步下生翼般,跑的飞快。

    罢,只当自己是不长眼,雇了一个马夫代步,况且段星约莫也是不知自己此番动作有多无理。

    霍自涞尽量不将身体贴合上段星,再一次忍住了自己方才就要脱口而出的斥责。

    此刻心中冒出了许多复杂的情绪,包含几分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的感觉。

    镇子边上有小贩在卖菜,段星在这之前就在霍自涞的强烈要求下把人放下,这个时候走到一大娘身边,拿一铜板买了根黄瓜,问霍自涞:“胡瓜,吃么?”

    霍自涞摆手,段星也不在意,原本就是客气一问,也没想给霍自涞一半,因此也不怎么在意。

    进了小镇,霍自涞直奔钱庄,掏出自己的方玉章来,就将给段星的过河费翻倍的酬劳,记十万两变更银票取出,给了在他身后眼巴巴看着的段星。

    段星拿到了钱顿时喜笑颜开,艳丽的五官舒张开,霍自涞一时看的呆住了。

    好在段星转过头看霍自涞的那一瞬,霍自涞收敛了面上的神色。

    “你估计现在可饿了,不若带上我一起去吃一顿,来顿散伙饭呗。”这个时候段星好似变了个人一样,态度来了个大转变,对着霍自涞勾肩搭背,好不自然。

    霍自涞一时没反应的过来,就被段星勾着脖子拉去了酒楼进了包间。

    段星不等跟着他们进来的小二开口,就先行张嘴道:“店里招牌菜先上,再填十盘凉菜十盘热菜,辣菜荤腥都上来。”

    豪气冲天的样子让小二听得面上笑容更加掐媚,段星从霍自涞腰间荷包里似神不知鬼不觉的勾出一锭碎银,扔给了点头弓腰的小二。

    小二一时喜笑颜开,对着段星拜了好几拜就退了下去。

    霍自涞挑眉看着已经坐到了位置上的笑嘻嘻的段星,他虽没感觉出段星摸索他荷包的动作,但是那碎银他荷包里仅存几粒,每一粒他都熟的很,自是一眼看出段星抛过去赏给小二的那枚碎银是他的。

    不甚在意,霍自涞也寻了位置坐下,轻吮小二走前给他们倒下的茶水。

    包间内里隔音很好,大厅的人嘈杂声音听不见,可底下说书人的嗓子却嘹亮,让人哪怕是在包间里面也能够听得一清二楚。

    “……且话说这天下一亩三分地呀,却四国六城样样全,远地消息小人不敢说自个儿清楚,可是近了的却都是明明白白……”

    声音故作神秘,带着一股引诱,说书人这个消息显然是第一次说,大家都没有听过,因此堂下一堆的人在给他捧场起哄,扔了点铜板上去。

    说书人喜笑颜开,一拍手上用来拍案的醒木吸引人的注意力。

    段星听得津津有味,霍自涞左右也是无趣,也跟着听,只看那说书人放下醒木,执起摆在桌上的折扇拉开,一张一合,遮住了面,漏了双眼睛看着堂下的人:“那王都为天子脚下近来就发生了一件大事!忒――那些个号称忠心耿耿又执掌着皇宫内院、天子近处安危的惊羽卫……”

    低下头,作出一副窃窃私语的样子,声音哪怕转了语气,却依旧大的很,“竟然挟持太子殿下逃往了奉天呐――”

    “在场诸位若是对着奉天那处不熟,也不知那处发生了何事,小人就在这说上一说,奉天人口繁多,乃南运行商必经之路,可现在却满城尽是受了那瘟疫的撩扰,现在已经锁城喽,怕是那太子金贵之躯被挟持了过去……哪怕有上天庇护,也好受不得……陛下大怒,派去兵队追回,可却苦于瘟疫,被拦在了奉天之外,真是进也不得,退也不得,两相难全呀……”

    “啪――”霍自涞手里面的杯子被他一掌拍在了桌子上,那声音竟不比大厅吆喝的说书人手里边拍案的醒木的声音低。

    段星都被霍自涞这一手给拍的心一跳,转过头看着霍自涞不做声。

    微细的双眸眯了眯,想到昨天日落时的四个黑衣人,想到了五皇子,又想到了今天听见的惊羽卫和太子,怕是皇权变更,又是一场权利抢夺的战争。

    霍自涞想的东西比段星更多,此时难免有了几分焦虑,定了定神,又把目光投向了段星。

    “……”段星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