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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本人的归零计划即将启动。

    唐山海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诱之以色，并未许身，说服了柳美娜不再为汪伪政府卖命，特工总部的日子长不了，唐山海心疼柳美娜，许诺愿意做柳美娜的义兄，负责她日后的生活，会为她找个好人家。柳美娜一腔痴情得此结果，细思良久终是允了唐山海。

    从柳美娜手中拿到了归零计划，有霍震霄的鼎力相助，唐山海得以顺利送走柳美娜到重庆，再无后顾之忧。

    倒是半路冒出个程咬金陈深非要抢一杯羹，以向毕忠良告密相威胁。唐山海再三思虑，才咬牙切齿答应与之共享归零计划。

    明知徐碧城对陈深满腹痴心，唐山海还是让徐碧城去做了一份假的归零计划交给陈深。

    半夜他睡在沙发上，听着徐碧城蹑手蹑脚地偷拍柳美娜给的归零计划原本，心中暗暗叹息。这徐碧城在学校学的那点东西果然是全都用来对付自己了吧。

    不过这归零计划是日本人针对国共两党而设，与（gong）党共享对于打击日本人有利无害，唐山海由着徐碧城去做这事，转身继续装睡，心中对于徐碧城是任何幻想都没有了。却想到霍震霄穿着旗袍气喘吁吁压在自己身上那一晚的一番炽热甜蜜的情话，“……徐碧城有什么好，胸没你大，屁股没你翘，心没我诚，长得没我好看，也不如我有用，你干嘛看上她呀？多看看小爷我行不行，要不让我看你也行啊？……”顿时脸上有点烧。

    徐碧城拿归零计划胶卷给陈深的时候，陈深问了她关于瞒着唐山海偷拍计划的情况，眉头深锁思虑了一番，并未如徐碧城想象中那么感动高兴，只淡淡道，“知道了。”她当然也不知道，事后陈深去唐山海办公室喝茶，对着唐山海敬了一杯茶，深深道了声谢。

    “你该谢徐碧城。”唐山海提醒他。

    “更应该谢你，”陈深一脸了然。“还有你背后的那位好兄弟吧。”

    唐山海不置可否，微微一笑，窗外明光一片，他脸上细细的绒毛发亮一般。陈深不由想起了唐山海那日穿着宽松睡袍一身赤（裸）肌肤雪玉般地惹眼发光的情景，虽未如苏三省那般不争气地流了鼻血，内心也暗暗赞叹，如此一个可器宇轩昂可艳眉丽色可如松柏又可如玫瑰厅堂上是翩翩公子床笫上是佳人尤物的清绝公子，徐碧城居然看不上还要来招惹自己，眼睛该是多么瞎，心智该是多么低。

    可惜啊可惜。徐碧城眼瞎，别人可不瞎，陈深有点后悔没有早日出手，如此模样的唐山海定然是被高人提点了，那高人既然已出了手，旁人便再没出手的余地了吧。

    还好苏三省这等觊觎明月的疯狗被自己和那高人联手除了。希望那明月，从此金风玉露相伴，得偿幸福吧。

    21

    然而柳美娜的归零计划到底只是毕忠良的一只诱饵。

    霍震霄早有提醒，唐山海却觉得，是真是假，总要探一番才能知道，做这一行的，明知有风险，也不能只为了自身安危一直按兵不动。

    霍震霄没让唐山海冒险，也信不过那个徐碧城，自己私设电台做了个试探。当毕忠良以为终于抓到了熟地黄时，闯进那个电讯侦缉车指定的电台地点，只能看到身上绑着炸药的特工总部电讯科的科长正颤抖着按照假的归零计划发报。

    一败涂地。

    不费一兵一卒，果然就试探出了归零计划的真假。毕忠良办事不力，陈深还想保他去拿真正的归零计划，与唐山海合谋了让钱秘书给毕忠良顶缸，暂时保住了毕忠良的处长之位。毕忠良虽幸得保命，自此对陈深有了挥之不去的某种确定了的怀疑。

    唐山海真的有些错觉，以为世界上恐怕没有霍震霄办不到的事了，至少他想要做的事，霍震霄总能帮他做到。

    即便上海军统站没了，飓风队没了，他也不会孤单，只要有霍震霄在，他的臂膀就能一直有力，心中的那个希望会更明亮。

    但是……

    “你什么时候能答应做我的媳妇儿啊……我这么听话，在你面前比隔壁春喜家的大黄还乖，你就真的不想要我啊……”

    如果那个家伙能够不要每次见面都说这些无聊话，就更好了。

    22

    自唐山海对徐碧城日渐冷淡后，徐碧城对唐山海态度好了很多，甚至亲自下厨做菜几番示好，不过唐山海吃了一口就再没吃过，表示厨房这种活不适合她。其实她也就是表面献个殷勤，做菜没多用心。

    当唐山海和陈深两人都在为获取真正的归零计划绞尽脑汁时，徐碧城在唐山海那里知道自己再不被他看重，心思就更转到陈深身上了，像李小男那样煲汤做菜这种费心费力的事她不会做也不屑做，哪怕是为了她爱的男人。但她觉得自己的真心会感动陈深的。

    唐山海和陈深在行动处似真似假地合作，共同推导出了毕忠良可能藏归零计划的地方不是在行动处处长办公室的密室里就是在他家书房他女儿照片的相框里。

    刘兰芝生日那天，毕忠良家里举行宴会，这是好机会，也是陈深的组织命令他拿到归零计划的最后期限了。他们都要去参加刘兰芝的生日会。

    当天夜里，唐山海假装醉酒与徐碧城先回家，实际半路去了行动处打算潜入处长办公室的密室找归零计划。他们两人的举动早吸引了毕忠良的注意力，在他们走之后不久毕忠良让宾客散了，暗中便带人跟着唐山海也离开了。陈深趁机在书房里翻找，当他找到了真正的归零计划刚刚用微型照相机拍完拿了文件放进衣袋时，半路去而复返的毕忠良拿枪指着陈深的脑袋，让他将归零计划返还。毕忠良说去跟踪唐山海本就是一个陷阱。

    霍震霄解决了毕忠良埋伏在暗处的狙击手。唐山海眼看无人跟着他到行动处，想明白了东西一定在毕忠良家所以从路上匆匆返回，赶来提醒陈深。唐山海希望徐碧城能通知在行动处附近埋伏的陶大春赶来以防事情有变，徐碧城说着担心死活要跟自己去救陈深，唐山海无奈只得带着她去毕忠良家。

    由于唐山海回来带着霍震霄小队包围了毕忠良，眼看走投无路，加上刘兰芝也站在陈深那边苦苦规劝，爱妻心切的毕忠良终是决心不干了，带着刘兰芝收拾细软要跑路，但是李默群领了刘二宝一群人过来，想要一网打尽。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苦心孤诣布了这么久的局，李默群认为自己总算做了回黄雀。

    毕忠良没想到刘二宝也是李默群的人，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打死了刘二宝，以行动处处长的身份说李默群是间谍，引起行动处特工之间的短暂内乱。霍震霄小队人员加入混战，掩护唐山海他们。

    毕忠良携刘兰芝，陈深带徐碧城，唐山海与霍震霄，六个人分三路趁乱出逃，临别之际陈深将归零计划原件给了唐山海，自己留了胶卷。

    23

    李默群几乎倾尽76号之力带了所有人，行动处支持毕忠良的特工与霍震霄小队人数处于劣势，很快被冲散。李默群让剩下的特工总部人员迅速抓捕唐山海等所有人。

    唐山海和霍震霄两人战力最强，自己先去引开人手，方便那陈深和毕忠良那两组先走。

    两人身手再好，枪法再准，配合再默契，到底抗不过那多子弹。

    躲过了一阵密集的子弹追踪后，唐山海二人避到了转角的一处墙壁做掩体，气喘吁吁。

    “你怎么样了？”连续开了几枪又放倒了欲追过来的两个汪伪特工后，霍震霄转头去看唐山海。躲进这墙后前，唐山海突然推了他一下，他听见子弹嵌进身体的声音，也听见了唐山海的闷哼。

    唐山海额头上一层汗，唇色发白，脸色也很白，顺着霍震霄颤抖的目光他看到了自己腹部流血的伤口，并且手上已经下意识地捂住了，疼痛感袭卷而来，他咬住了唇，没出声。

    这伤不轻，而他们必须至少拖延到陶大春赶来支援。唐山海感觉到了身上体力的急剧流失，他疼得手发颤，还是镇静地掏出了陈深给他的归零计划原件，交给霍震霄。

    霍震霄第一反应是拒绝。“唐山海你什么意思？”

    “你小点声，我疼。”唐山海微笑着，有些抱怨地说，语气又轻又软，撒娇似的。霍震霄愣了下，抬手又解决了一个跑近了的汪伪特工。

    “你别这样，我会护着你送出归零计划的。”霍震霄一手帮唐山海捂住腹部那些涌出的热血，烫得他也浑身发抖，发疼。

    “不剩几颗子弹了，我也走不动了。你应该带着归零计划尽快离开，我会留在这儿拖延他们。”唐山海摇头，声音不大，神色坚定，只费力地将归零计划文件塞进了霍震霄胸前衣襟里，在对方孩子气地拒绝着要拿出来时，唐山海笑了笑，柔声道，“就听我这一回，行吗？”

    “不行，我还等着娶你做我老婆呢，留下你我自己走算怎么回事？”霍震霄绷住了脸，粗声粗气道，微低头好像是抹了把脸上的汗，手背划过眼睛却一片湿漉漉。他已经很久没有经历这么彻骨的心慌害怕了。

    不远处枪声阵阵，夜色中弃斥着腥风血雨。

    唐山海想，这真是一个不温柔的夜晚。

    “我答应你。”唐山海十足温柔地说。

    霍震霄眼睛睁大了，圆溜溜的，像受惊的动物幼崽，稚气无辜，唐山海这才觉得这个上海滩的前青帮大佬，其实年纪也不比自己大，他也很年轻的啊。

    “只要你听我这一回，我就答应你。”唐山海伸出手，忍着腹部钻心地疼，揪住了他的衣襟，将人一扯到面前，仰头吻了上去。

    霍震霄愣怔须臾，立即反应过来，一手搂住唐山海的后脑勺，将人拥紧了更深地吻过去。唐山海吻得很青涩，又或者是没有力气了，触了一下准备离开的时候，霍震霄追了过来，小心地舔着他的唇，待那人温顺地张开了嘴巴伸出不知所措的柔软小舌，拼命又凶狠地钻过去，抓住那羞怯又勇敢的小舌，抵死缠绵。

    听得身下人呼吸混乱虚弱，霍震霄心抽了一下又一下，不舍地放开他，额头抵着那人的额头，恶狠狠地说，“唐山海，答应了，你这辈子就是我的人了！”

    “好。”

    “你不准死！”

    “不死。”

    看着霍震霄夜色中越跑越远的背影，唐山海举起手中的枪，没剩几颗子弹了，他要计算着用，加倍珍惜。

    今天没下雨，老天爷对自己还挺好的。月亮没那么圆，可也是亮堂堂的。

    唐山海忽然有点遗憾了。他目前为止的这辈子，爱过一个女孩子，也被一个女孩子爱过，但她们都不是对的人。他有时也想过，总是嚷着要娶了自己的霍震霄，会不会是那个对的人呢，尽管他并不是女孩子，自己也不是。

    也许试试也没什么。生命漫长又短暂，如果能活下去，如果不讨厌他，那就答应试试。或许他就是那个对的人，不管以何种形式到来。是自己还没想通，所以始终不肯答应。现在想通了，可是……

    只要能活着，什么尝试都无所谓的。

    月光真好啊。

    夜色真好啊。

    活着真好啊。

    唐山海听着墙后数个加快的脚步声，微微笑了一下，转过了身体，费力地托着枪借着一块凸出墙砖的力，同时掏出了身上一直藏着的一个微型炸（弹）。

    活着是好。

    可若能够不用看着同伴们眼睁睁在自己面前被杀，能够让别人有生的机会去完成任务，有小憾而无大悔地死去，那也挺好。

    只是……

    对不起了，霍震霄，这次骗了你。有机会，下辈子还吧。

    霍震霄拿着归零计划拼命跑，后面一阵爆炸声，他回头，看见了一片冲天的大火，眼前迅速地模糊了一片。

    （tbc还是b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