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是个中年男人，很温和，想着江泠舟是第一次补课特意放慢了讲课速度。

    江泠舟特地做了功课，听起来也没觉得太吃力。

    但她心思根本没在上课上。表面上她不停地与老师互动，实际上她一有机会就偷偷看眼林松逍。留心她的一举一动。

    也亏得她提早做了准备，在半走神的状态下，也能跟上老师讲课进度

    相比之下林松逍安静多了，除了有疑问的地方她开口询问，一节课几乎没怎么开过口。

    江泠舟觉得这是学霸深藏不露的特质，她为林松逍的魅力所倾倒。

    “……我去打印随堂练习，过关了这节课就结束了。”老师擦掉黑板，出了门。

    关门声，刹那间让教室安静。

    只有轻轻地翻书声。林松逍在温习刚才讲的内容。

    江泠舟沉迷美色，又不敢明目张胆地看她。心不在焉地转笔。

    笔一次又一次地啪地掉在桌上。桌子跟着不停地振动。

    “啪”

    “啪”

    ………

    “江泠舟。”林松逍抬眼。

    某人哈巴狗似地凑近：“你叫我？”

    “嗯。”林松逍抽过江泠舟手中的笔，“刚才讲的课都听懂了？”

    江泠舟看着笔被夺走，懵逼地点头：“听，听懂了。”

    “这样呀，可是我没听懂，你给我讲解一下吧。”林松逍把笔记本放在两个人中间，挪近了凳子。

    本来就挨着坐，突然靠近，在狭小的空间中，江泠舟心跳加快：“我，我尽量给你讲清楚。”

    江泠舟翻开自己的笔记本，一边回忆刚才的课一边开始讲解。

    “先证明ac……平行四边形……接着，接着，”讲着讲着，她就卡壳了，后面是什么来着，她想不起来了，不对，是刚才这段她根本没怎么听。

    本来林松逍请教她，她要给她讲懂了，那林松逍对她的好感肯定会增加。这么难得的机会，她要错过了。

    她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来，哭丧着脸说：“后面是什么我给忘了。对不起。”

    林松逍一副我早就想到了的表情，她握着江泠舟的笔，在图上空画了一条线，反问江泠舟：“是不是该在这儿画辅助线？”

    “嗯……”江泠舟盯着图愣了几下，“对！这样就能证明二者垂直啦！”

    林松逍支着下巴，用笔戳江泠舟脑袋：“刚才老师才讲了。要认真听课。”

    “是，是。林大人说得对。”江泠舟卖乖地揉揉头，朝林松逍吐了个舌头。

    像个小白痴。林松逍不再理她。

    一会儿老师拿着资料进来。练习都是紧跟着课程，做起来还算容易。她俩先后做完交给老师就放学了。

    收拾书包的时候，江泠舟记起自己的笔还在林松逍那儿，她又不好意思找她要。

    她有一个有趣的想法，那就是林松逍收下了她的信物。待她高中状元，就凭此笔来找她江泠舟兑现承诺。

    什么承诺了……娶她！

    诶呀，脑洞太大了。江泠舟憋笑。

    “一起回家吧。”她笑着对林松逍说。

    彼时林松逍在看手机，她神情带着些许怒色，听见问话，急忙调整神色。

    但，江泠舟还是捕捉到她的怒意。

    “抱歉，今天不行。一会儿……可能温燃要来找我。”林松逍收回手机，背上书包。

    “温燃吗？”江泠舟失落地呢喃，她想起左涵静说温燃是同性恋，温燃喜欢林松逍，都是真的吗？

    “你们关系真好，亲密无间，像亲姐妹似的。”她觉得自己笑得不自然，说的话也恶心无比。

    “她要是和你一样单纯就好了。”林松逍叹气，在江泠舟没反应之前先出了教室。

    什么叫和你一样单纯？这是说她单纯吗？江泠舟疑惑。

    不过她现在好想骂人啊，温燃，你这个夺走林松逍的绿茶！

    ******

    逐渐接近晌午的日光已经灼热刺眼，树荫下站着一个撑太阳伞的女孩。

    及膝的百褶裙，淡彩的水手服，以及精美的妆容都能看出女孩精心的打扮。

    林松逍远远地就看见了温燃，她紧抿嘴，一言不发地走到她面前。

    气氛低沉。

    周围树上知了不厌其烦地声嘶力竭。

    “松松，你应该知道我的意思。”温燃先开口，打破沉默。

    “我给你发短信，打电话，我是真心诚意地喜欢你，我没有开玩笑。”软糯的声音带着哭腔。

    “松松，你也喜欢我的，对吧。你不要骗我，也不要骗自己。”温燃已经开始啜泣。

    “如果你是因为同性恋这个标签而犹豫，那你完全不用介意，我们在学校不会被发现的，而且我也懂分寸的，绝对不会让你为难。”她眼眶湿润，声音也哽咽。

    她攥着林松逍的衣袖，紧紧地盯着她。温燃在赌，在一掷千金。她在博林松逍会喜欢她，她也在乎她们之间的情谊。

    只是这份情谊，对林松逍来说，从未掺杂爱情。

    她开口，声音很轻，很温柔，是温燃用力打下去也没劲的棉花：“温燃，我从来都把你当做我最好的朋友，也仅仅是好朋友。”

    泪水终于涌出眼眶，她吸了一口气，无力地松开林松逍的衣袖：“你知道吗，如果我不说出来，你认为的这份友情可以一直这样持续下去。”

    “可是你说你要去读文科，我们要分开了。好吧，这个我可以忍受。但你知道吗，不只我一个人觊觎你，还有其他人，其他女生，特别是隔壁班的江泠舟。”

    温燃抹掉脸上挂着的泪水：“连我都没注意到，有一天我们两个人之间，就突然插进了一个江泠舟。你也许看不出来，她就是司马昭之心！”

    “温燃！”林松逍抑制不住的怒气，“我真的很抱歉会给你带来这么大的困扰。对不起，但我请你，不要再说这些话了。”

    林松逍在阳光下，温燃躲在树荫里。她低头看着树荫的轮廓，收了太阳伞。

    “抱歉。我死心了。”她说，“我希望我们还能当好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