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招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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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凄惨的叫声充斥在众人耳中,啪啪哒哒的雨声倒成了催命的鼓点,一下一下敲在被火舌包围的人心中,引得叫声愈发透着恐惧。
村民们显然已被眼前的变故震惊到了,一时竟无人说话,皆怔楞地站着不知所措。
景凤栖将坛封盖上,抱着坛子,悠闲地靠着齐桑站着,看戏一般冷眼旁观。
贾初生惊恐地尖叫着,在地上来回滚动,身上的道袍被尘泥浸染,哪还有一分方才的神气?
他拼命翻滚,试图将火焰扑灭,奈何泥地被雨水浸透,积水反倒成了火焰的养料,火舌扭动得愈加欢快。
叫声渐渐由尖锐变得有些沙哑,想来贾初生的嗓子叫哑了,此时火势也越来越小,眼看着便要熄灭,他停下了翻滚,身上的衣服被烧得四分五裂,裸露在外的肌肤几乎都被烧伤。
景凤栖下手留了分寸,这人虽可恨,但毕竟没有真的烧死人,他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想让他体会一下被烈火焚身的恐惧,并未想要将人活活烧死。
他该死,却也不该受此极刑。
火焰渐渐熄灭,贾初生此刻就像一只垂死挣扎的蚂蚱,明火虽灭,但身上被火烧出的伤口却依旧火辣辣地疼着,让他恨不能剜掉那些死肉。
他艰难地喘着气,眼前却突然出现一张脸,怒目圆睁,好似方才的火焰并未熄灭,而是嵌入了他的眼中。
景凤栖看到对方死死瞪着自己的眼神,毫无所动,颠了颠手中的酒坛,若无其事地回望过去,朝立在的无声招招手。
无声立时会意,走过来,一脚踩在贾初生的胸前,将人死死地压制在地,以防他突然暴动。
“啊!”伤口受到重压,贾初生又是一阵哀嚎。
景凤栖掏掏耳朵,轻啧一声,不耐烦道:“别叫了,差不多得了,老子还有话要问你!”
贾初生仍在自顾自地叫着,无声皱眉,脚上稍稍加重力道,对方叫声更大。
只要他不停嘴,无声脚上的力度便持续加重,贾初生疼得无法忍受,却又不敢再出声,手指扣着地面,在泥地中挖出了是个指坑。
耳朵终于清静,景凤栖朝无声微微点头,示意他松开些力道,站在贾初生身侧,缓缓蹲下身。
他将酒坛子举到正对贾初生脸的位置,偏头扫了一眼还未搞清状况的村民们,用一种极尽温和的声音,说着在贾初生耳中听来胜似厉鬼索命的话语:“那些被你带走的女子,是不是都被你烧死祭天了?”
“我没有!”贾初生激动地叫起来,身体还不住地挣扎扭动,无声稍稍加重了脚上的力道,方让他安分下来。
听到被带走的女子,村民中有些人终于回过神来,眼中露出焦急的神色。
景凤栖没在意村民的反应,继续问道:“既然没祭天,那他们人呢?”
贾初生眼珠一转,梗着脖子回道:“他们都在雷神殿中。”
雷神殿是村中一座本已废弃的破庙,村民们以为自己得罪了雷神,便将破庙修缮了一番,并筹钱铸了一座雷神神像供于殿中。
贾初生来到村子后,便住进了雷神殿中,并将其划作禁地,美其名曰凡人靠近会触怒神灵,只有他和神明选中的圣女可进入大殿。
他口中所谓圣女,便是那些被他卖去青楼的女子。
这些景凤栖先前从倪梅口中已悉数得知,只是他没想到,这人到此地步了,还不老实,尽跟他扯淡!
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景凤栖没耐性陪他磨蹭,他冷哼一声,晃了晃举到对方眼前的酒坛,抬手抚上坛封,眼中满是威胁意味:“我劝你想清楚了再说话。”
贾初生看到对方的动作,又开始挣扎,脸上血色尽失,嘴唇吓得止不住颤抖,却依旧憋着不说话。
景凤栖看到死鸭子嘴硬的样子,耐心消失殆尽,作势就要扯掉坛封。
“我说我说!”贾初生被对方的动作吓得慌了神,烈火焚身的痛苦,生不如死,他不想再经历一次。
景凤栖闻言停下手中的动作,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望着躺在地上的人,静静地等着对方开口。
知道自己今日已经栽在此处,贾初生身上的力气仿佛被一下抽空,他绝望的闭了闭眼,声音有些颤抖:“她们……在群芳院……”
此话一出,村民们炸了锅,有人大吼着不愿相信,有人怒骂,有人哀泣。
景凤栖得到了想要的回答便不愿再多看那人一眼,生怕灼伤了自己的眼睛,赶紧跑回齐桑身边,盯着对方洗洗眼。
他瞄到站在一旁的倪梅,她的眼中噙着恨意,却从始至终未发一声,努力克制着杀人的冲动。
景凤栖对这位敢爱敢恨,克制自持的女子颇为欣赏,自从拜托他们替她报仇后,表现出来的是对他们全然的信任,一个弱女子这样的魄力和心性叫人佩服。
况且她刚刚经历过丧亲之痛,又受到非人的对待,换做心性不够坚定的人,说不准已经被逼出个反人类反社会的性子了。
倪梅感受到景凤栖的眼神,压下眼中的恨意,投来一个感激的笑容。
景凤栖回报一笑,毫不在意地挥一挥手,转头去看越来越躁动的村民。
忽然一个老妇冲上前来,口中凄厉地喊着“女儿女儿”,跑过去一把抓着被压制在地的贾初生不住摇晃,口口声声要向他讨个说法。
这个老妇的动作刺激了群情激奋的村民,更多人冲到贾初生身边对他拳脚相加,咒骂声不绝于耳,无声也被人群挤开,退到一旁。
倪梅冷漠地看着这一幕,她被绑高台,烈火焚身之时,这帮人也是这副义愤填膺的样子。
景凤栖也注意到了倪梅的神情,看着这帮村民心中冷笑,现在这么伤心愤怒,将女儿妹妹交出去的时候,为何那么绝情?
到底是愚昧无知,还是人心太过冷漠?
愤起的村民中有一人引起了景凤栖的注意,他心中有些好笑,这些人里,最激动的竟是假大仙的那位脑残粉。
他近乎疯狂地殴打着贾初生,看他的神情,好像躺着的这人是他不共戴天的仇人一般,恨不能让对方灰飞烟灭永世不得超生。
景凤栖觉得这场闹剧令他作呕,身上湿哒哒的让他不爽,他转身向齐桑投去一个委屈的表情。
他的凤栖越来越爱撒娇了,齐桑笑着,低声道:“进屋去,别淋雨了,当心着凉。”
说着便拉起景凤栖的手欲将人带进屋中,忽然,耳边一声炸响,像是什么东西爆裂的声音。
两人猛地回头看去,贾初生躺着的地方出现一片白色浓烟,遮住了他们的视线,只能隐约看到有几个村民躺倒在地。
“屏息。”齐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景凤栖立时会意,立马屏住呼吸,这应该是迷烟。
他转头去看倪梅,便见无声捂着倪梅的口鼻,冷冷地望着迷烟的方向。
好在此时雨还未停,风雨冲散了迷烟,不多时眼前便一片清明。
贾初生不知何时已经退开几步远,他强忍着疼痛,颠簸着向后退去,手中抓着一个神志有些昏沉的男子,正是那位“脑残粉”。
无声动身要追,贾初生突然亮出一把刀,比着男人的脖子,握刀的手一紧,男人的脖子上渗出一线血印:“别过来!否则我杀了他!”
景凤栖叫住无声,心想着他要逃便逃,受了如此重伤,还怕追不上?
贾初生看到他们没再追他,便收紧制在男人腰间的手,拖着人慢慢向后退,村民们看他手上有刀也不敢上前。
他伤得很重,如此不过苟延残喘,走得很慢,不知退了多少步,齐桑忽然出手。
衣袖轻甩间,一颗石子朝贾初生飞去,快碰到贾初生时,叮地一声轻响,打在一根凭空飞来的银针上。
石子落地,银针却只是稍稍偏离了最初的轨迹,却依旧没入贾初生的颈间。
哐当……
尖刀落地,擒住男人的手无力地落下,贾初生瞪着眼睛,直直地倒在地上,脸上还遗留着不可置信的神情。
景凤栖听到齐桑在耳边的低声抱怨:“没内力真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