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离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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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有猛虎,背靠深渊,景凤栖心惊胆战。趴着的大白虎似乎感到有人靠近,突然站起身来。
“齐桑!”
景凤栖大叫着,身体快于大脑,瞬移飘过去,挡在齐桑面前,全然忘记了,自己根本触不到实物。
眼睁睁的看着大白虎的头嵌入自己的身体,他的心猛地被揪紧。
就在他担心得快要晕厥时,却看到一只修长的大手也穿过自己的身体,抚上大白虎的背脊。
艹!敢情还是老相识?
看着眼前这两只感情深厚的样子,再想想自己刚刚那么激动的傻样,景凤栖直接扑倒在地上,将脸埋进草堆,嗷嗷捶地:“啊啊啊!太特么丢脸了!幸好没人看见……”
他闷在草地里懊悔地骂着自己傻逼,恨不得钻进地底下去,却听到齐桑的声音:“凤栖,这是二白。”
“噗……”还在懊恼捶地的景凤栖闻言喷笑出声,抬头看看身边的大老虎,心中蓦然生出同情之意,“哈哈哈哈,好名字好名字,清新脱俗……真想知道,这大老虎还有多少白字辈儿的兄弟。”
“二白……”嘴里念叨着这个接地气的名字,再看看眯着眼享受抚摸的大老虎,景凤栖觉得它此刻不再是乍见时的那只露着大獠牙的猛兽,而仅是一只体型稍大的温顺猫咪。
齐桑收回手,一跃而起,轻轻落在二白背上,拍拍它的头说道:“去找大白。”
嗷呜……
二白甩甩脑袋,大吼一声,虎啸山巅,震耳欲聋。
而后它迈着优雅的步子,驮着齐桑向前走着,姿态慵懒随意,俨然巡视山间的王。
二白虽步子迈得随意,步速却很快,不知走了多久,他们的面前出现了一片湖。
景凤栖觉得,自己来到了人间仙境,眼前的画面,他只在电影特效中见过。
水天一色,湖面平静如镜,倒映着碧蓝如洗的天空。偶有蜻蜓点水,漾起丝丝涟漪,水中的云霞一圈圈晕染开,泛起层层淡粉色波纹。
湖边一望平川,奇花遍地,五彩斑斓,争奇斗艳。有的花品种奇异,竟能发出各色的光,一阵清风拂过,花芯微颤,花粉飘扬,荧光闪闪。
湖心耸立着一座宫殿,却不似皇宫中那般巍峨,它是由斑竹所筑,竹泪点点,为建筑增添一丝古老悠远的气息,仿佛这殿中住着的不是人,而是一位远古上神。
一人从湖心踏鹤而来,一袭白衣,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当真是谪仙一般的人物。
景凤栖在忆海内搜索,原著中符合这般气质的,唯有一人,齐桑的师父,十步公子。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亦仙亦侠,天下唯此一人耳。
但是文中十步出场的次数不多,作者并未提及他所居之地。
看到来人,齐桑跳下虎背,转瞬间,十步公子已长身立于湖边,丰神俊逸,看着比齐桑也大不了多少。
“师父。”齐桑走过去见礼,十步淡淡地瞟了他一眼,算是回应。
我去,居然还有比齐桑还冷的人,真是活久见啊!景凤栖觉得甚是不可思议,这些人每天这么高冷,是怕笑太多长皱纹吗?
一旁的二白见到大白,眼中放光,低吼一声,箭速扑过去。大白吓得腿都软了,翅膀慌乱地扑腾了半晌,掉了几片鸟毛也没飞起来,被二白一把压倒。
“别欺负大白,傻猫。”十步随手扔了颗不知何时捡起的小石子,二白受痛,捂着脑袋放开大白,委屈巴巴地鼻子里直哼气。
啧啧,人才啊,真把大老虎当猫养。
景凤栖看着一脸委屈的老虎,屁颠屁颠跑到十步身边求抚摸求安慰的模样,啧啧称奇。
“师父可曾见过凤栖了?”齐桑走过去,也揉了揉二白的头,开口问道。
十步飞身上虎,慵懒地侧卧在二白背上,揪着二白的毛在手上绕圈圈:“凤栖?”
齐桑见状后退一步,把手从二白脑袋上挪开,回道:“是,此乃内子表字。方才在崖下托大白送到师父居处的。”
闻言,十步微微蹙眉,这才抬眼看向齐桑,清瞳一扫,意味深长地挑眉道:“凤栖……飞龙之子,是凤非凰。”
齐桑并未搭话,垂眸以示默认。
传说飞龙生凤凰,雄为凤,雌为凰。十步此话,说明他已知自己的男儿身份,景凤栖心惊。
不过转念一想,从原著中十步的为人来看,当能让人放心,况且他是齐桑的师父,既然齐桑都觉不必隐瞒,想必绝不会泄露他的秘密。
如此想来,景凤栖也不再担心,安心地跟着这对师徒向前飘,飘进了湖心宫殿的一间客房内。
看来十步真的很喜欢白色,房间除了竹子本身褐班点点的黄绿色外,房中的帘帐漫步,都是统一的纯白。
好仙,不过,晚上应该会有点吓人吧……仔细观察了整个房间后,景凤栖忍不住吐槽。
齐桑看到床上躺着的景凤栖身体,并未像往常一般立马走过去搂着人。自从那日景凤栖在花下显形后,齐桑越发觉得,没了灵魂的凤栖,并算不得真正的凤栖。
他心心念念,牵挂不已的凤栖,是那个至今飘荡在天地间,触不到摸不着的一抹魂。
思及此,救治景凤栖的心情愈加急迫了些,他向正在查看景凤栖身体情况的十步大行一礼:“师父,请您务必救救凤栖。”
闭眼把脉的十步缓缓睁开眼:“我说不治了吗?急什么?”
说着,他将景凤栖已诊过脉的手放入被中,起身继续说道:“大体情况你的属下已同我说过,如今见了本人,为师推断,公主该是患了离魂之症。”
魂离体外就叫离魂之症,这名字取得真是让人毫不意外呀,景凤栖点点头想着。
“古典有载,离魂之症,大体两类。一为生魂剥离,二为死魂夺舍。”十步扫过床上躺着的身体,“公主生而无魂,本便是失魂的活死人,自无生魂可剥。”
他将眼神从景凤栖的身体上挪开,目光渐冷:“而这死魂夺舍,顾名思义,便是已死之人,魂魄未散,为保姓命,夺人身躯,占为己用。这夺舍之人,若灵魂与身体无法全然相容,便会遭身体排斥,魂离体外,显出离魂之症。”
睨到紧蹙眉头的齐桑,十步定定地望着对方,清冷的眸子中隐隐闪过一丝怒意:“看来,你心心念念的凤栖,心里还藏着许多连你都不曾透露过的秘密呢。”
景凤栖心下叫屈,十步显然已将他当成了轻易夺人性命,占人的身体的夺舍之人了。而且十步似乎以为,他刻意对齐桑有所隐瞒。
可他是当真冤枉,魂穿并不是他主动的,这其中缘由玄之又玄,他至今也无法解释。
至于隐瞒齐桑,他也并非刻意,只是对方不问,他便没有主动提起。
一来,毕竟这些神神鬼鬼的事情本就匪夷所思,他说了对方也不一定会相信。
二来,他没想到还会有离魂的时候,这么长时间他一直以雪莺公主的身份与齐桑相处,他私心里想着,这样一直过下去就很好。
三来,这个秘密事关生死,即使齐桑不会害他,但保不齐被有心人听了去,若是不小心传入皇帝耳中,自己想必便是死路一条了。
然而如今,他更害怕的是,齐桑会不会因为自己隐瞒了他而怨他怀疑他,他紧张地望向齐桑。
只见齐桑依旧皱着眉头,抬眼看向十步,景凤栖心中一紧,却听他说道:“我所在意的是有着这个灵魂的凤栖,没有了他的灵魂,床上的身体对我来说便只是一具空壳。师父,无论凤栖是何人,从何而来,如今他就是我的妻子,我只想要他回来。我相信他!”
景凤栖呆呆地看着说话人,觉得心口被酸涩而又幸福的感觉填得满满的,就快要溢出了一般。
齐桑向十步深鞠一躬,恳求道:“请师父救他。”
十步轻扫衣袖,一股起劲涌出,隔空抬手,将齐桑扶起:“救人之法,倒是在古籍上见过,只是毕竟从未有人证实,能否奏效为师也不敢保证。”
“若师父都救不了,这世上恐怕无人能治了。”
“还学会拍马屁了?”十步不以为然地嗤笑一声,看了一眼床上的身体,继续说道:“若要救人,还差一样东西……”
“可是这个?”未等十步说完,齐桑掏出那日在密林中得来的赤蝶皇后花瓣。
“胡闹!”十步怒瞪他一眼,大步跨到齐桑身边,抓起他的手腕仔细探查脉搏。
齐桑知道师父担心自己,连忙说着无碍。十步冷哼着丢开他的手,甩甩衣袖,怒气冲冲地走了。
走前只扔下一句话:“这么能干,你自己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