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弎·浮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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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气氛僵冷无比,虽为顾全大局无人出手,却也无人认为应该就此返回。
就在此时,易玖渊忽而出言打破了僵局:“你只是说这雪非你所为,而未说与你无关。那么我等是否可以理解为,这雪的降下虽非由你直接操控,却与你相关?”
“这位道长说得不错。”时慕又看向易玖渊,微微笑弯了眉眼,好看至极,一时间众女修们纷纷愣神,“在下确实与这红雪无法撇清关系,但若是要让我将它停下,那可的确是强人所难了。”
众人闻之,先是恍然大悟,暗暗赞叹不愧是堂堂易剑宗大弟子易玖渊,竟然能一下子就注意到众人都忽略掉的时慕言语中的纰漏,可见此人明察秋毫、滴水不漏的性子;然后,是皆是一头雾水——这妖孽此言为何意,难道说这十年红雪确非时慕所为,是他们让时慕蒙受冤名?
正当众人犹豫不决之时,一旁自从时慕现身后就一直沉默不语的刘刈突然发狠道:“休听这妖孽妖言惑众,我方才已仔细观察,这妖孽身上的妖力微弱,已大大不如十年之前,且绝非伪装,若此刻不铲除这妖孽,更待何时?”说罢从身后抽出宝刀“流霞”于手中向前一挥,呈现红紫交融的灵光的刀气直指时慕而去。众北原刀宗的小辈见之,本就已急躁难耐,再一掌门都动手了,他们又凭甚要继续忍耐?当即挥舞着手中刀的紧随刘刈向时慕发难。
时慕没想到竟真会有人不管不顾地撕破脸皮与他开战,不知是未来得及反应还是根本不把这攻击放在眼里,一时间竟站在原地未动。
所有人都没想到,就在此时,一人出手了。
时慕刚反应过来,正要有所动作。易玖渊突然挥剑上前,斩破流霞刀焰,以一人之力抵挡住了所有的攻势,连一丝风都未吹到时慕身边去。时慕怔愣片刻,眼皮微张,一双绿眸闪烁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小声对易玖渊道了声:“多谢。”
虽是如此,易玖渊直到收了剑也未分一个眼神给时慕,也不知有没有听到那一声道谢。
众人再也抑制不住地惊呼出声——其实他们也已发觉这时慕的妖力看上去与十年前“伐木之役”相差甚大,若是非战不可时慕定不会是他们的对手,只是顾虑是否有诈,才一直耐着性子迟迟未出手。刘刈这一出手,确实是顺了他们的心意。只是万万不曾想到,堂堂易剑宗大弟子易玖渊竟然会出手袒护一只妖孽!况且是一只与他仇怨颇深的妖孽……
“易道友!你这是何意?”刘刈刚才一击几乎是用了七八层力,见竟如此轻松地就被挡下,而且挡下这一击的还是自己人,当即怒目圆瞪,出声质问。
“烦请诸位不要忘了我等此行的目的。”易玖渊不带什么情感波澜的声音响起。
“滁阳城的老百姓尚在水深火热之中,我们此番上来半月岭是为了解决红雪的问题。方才时慕已说过这红雪非因他之力而降,就没有与他一战的必要。”
“况且你们可知时慕是何等级的妖?就算他此刻妖力衰微了许多,若是非战不可,今天站着走进半月岭的人至少会有八成以上得躺着出去。”
只见刘刈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但却不得不承认易玖渊所说句句在理,方才他出手确是欠妥当,最终还是冷哼一声带着一众脸色同样不好看的小辈退到后方。
沙愿聆抱着阮琴在一旁默默看着这一切,虽然易玖渊看上去的确是依理行事,但不知为何,总觉得——他颇有些偏袒时慕的意思……应该是错觉吧?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一人突然手指向天空叫道:“那是何物!?”
话音未落,那物便自天而降,声势迅猛,落地却又轻飘飘的,黑漆漆的一团,恰恰就落在众人与时慕之间。时慕站直身子,不再倚靠在树上,语气仍然有几分慵懒,却是十足十的冰冷:“真稀奇,今年子时可还未至,怎就又来找罪受了?”一时间,林中草木竟随之颤动,虽不宜察觉,但却是做足了攻击的准备。
易玖渊闻言,眉头微蹙,抬眼看了看时慕,又将目光移向那黑漆漆的一团东西上。
黑漆漆的东西突然展开来——那是一双皮膜状翅膀,翅膀底下是一个同样浑身黑衣的人,戴着似猫非猫、似鼠非鼠的面具,看不出是老是少——若是妖魔鬼怪的话,也确实是不能根据外貌来判断年龄修为的。
这妖抬头看向时慕,表情被面具遮掩看不真切,不过可以感觉出他像是笑了笑,语气带着几分轻佻道:“这不是看今年半月岭时隔十年,头一遭如此热闹吗,所以特意前来热热场子。”声音听上去倒是清清朗朗的青年音。
这人站起身来,挥手掸了掸落地时粘在衣服上的尘土。
“浮……浮翊!”一人道破来者姓名,众人脸色大变。
妖与人一样,有安分守己地待在自己山头的妖,有乐于探索混迹于人市红尘中的妖……天下的妖远远多于人的数目,在这各式各样的妖里面,需要由他们这些修道之人插手铲除的妖只有一种,也是最棘手的——利用妖力祸害人性命的。在这一类妖中,浮翊此妖最广为人知。他不仅屡屡现世祸害人命,还掠夺同类的妖力,被他掠夺妖力的妖下场无一例外皆是神魂俱散,可以说是天下独一份的嚣张,同时与人与妖为敌。
偏偏这妖妖力强大,还狡猾得紧,居无定所,无迹可寻,令百门百家除之不得。没想到今日竟得见时慕与浮翊同时现身。若只是单独对上现在妖力衰微的时慕,或只是单独对上浮翊,就算不能除之,也能保证不出现人手折损。但如今这两妖要是联手,那仅凭他们这不足百人的行列,一战之后能有多少人是可以好好走出这半月岭的?
想到此,众人不禁冷汗直冒,越发不敢轻举妄动。
易玖渊虽还是一样面无表情,但是看向浮翊眼神已经可以用“厌恶”来形容了,他道:“是他?”没头没尾的一句,但是时慕却默契的明白了他是指何事。
“嗯,自我降生,年年如此,这份坚持倒是精神可嘉。”时慕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