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很高兴，甚至吹起了手中的长笛。笛声优美动听，带着些许岁月的沧桑，听来别有一番滋味。

    他越吹越是起劲，居然自顾自地吹着笛子离开了。看他步伐轻松，似乎是解脱了一般。

    我看看公孙夜也走得远了，连忙追上。公孙夜面无表情，忽然轻轻叹了一口气，仿佛是对我，又仿佛是自言自语道：“这八年来，真是辛苦了南宫震老先生。我们每天打到晚，他只怕也是耽误了修行。”

    我小声道：“既然知道打扰，那你们为什么不能早点比出个胜负。”

    公孙夜怅然道：“这场比试，永远都分不出胜负，唉，你还小，等你大了，自然就明白了。”

    其实我也能猜出大概，只看公孙夜对柳莺莺的态度，他们之前不是夫妻也是相好的，只是不知道怎么被人杀了之后反而成了仇人，既然成为了灵魂体，心中必然有着解不开的死结，却不知道公孙夜的死结是什么。

    公孙夜却不愿意再谈，转而道：“从今天开始我便传授你断浪十三掌，这套掌法虽说只有十三招，但每一招的变化繁复之极，出掌的顺序也完全由对手的招式应对而生，十三掌环环相扣，直到最后一掌击出，如果对方不是实力高出你太多，基本是必中无疑。”

    可我却没有心思听，不知道为什么，从柔柔走了开始，我便不由自主地开始魂不守舍，总觉得心中空落落的，虽然认识她到现在也不过两天时间，可她却似乎已经成了我身体的一部分，不可或缺。

    “你有没有在听！”公孙夜的声音严厉起来，显然极为不爽，这也难怪，不管是谁，在给别人讲述自己的成名绝技时，总是希望听的人仰慕羡慕崇拜并且高呼“哇”的。

    为了平息他的怒气，我很配合地“哇”了一声，问道：“可是为什么刚刚看你们两个较量，是你落了下风？”

    公孙夜道：“这就是我要和你说的事情，莺莺她在断浪十三掌上的修为并不逊于我，而且她很了解我，她知道我每一个想法，再加上我对缥缈步法不太感兴趣……”

    我理解地道：“也就是说，其实你根本打不过她。”

    “什么话！”公孙夜的脸色有些挂不住，道：“并不是打不过，只是我心软些，故意为之罢了！她就不同，她是欲杀我而后快的，既然是死斗，当然是谁更有杀意，谁就容易占着上风，想当初我们切磋过无数次，她是从来赢不了我的。”

    我问了一句：“你们之前关系很好么？”

    公孙夜道：“我们已经结为夫妻。”

    虽然早就猜到，但还是觉得有些突兀，在我看来，夫妻之间必然是举案齐眉恩爱白头，像这样的就算变成了灵魂体还要死斗上七八年的，真是让人对成亲这种事失望啊。

    公孙夜忽然陷入了回忆，喃喃地道：“这全都怪我，我并不怪她刺我这一刀，因为在她刺之前，我的心便已经死了……”

    我问道：“你心口这一刀就是柳莺莺刺的么？”

    公孙夜回过神来，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前，伤感却又傲然地道：“除非是她，否则还有谁能将刀刺进我公孙夜的心头？”

    不知为什么，我却忽然想起柔柔，这句话如果由我来说，应该就是：“除非是柔柔，否则有谁能让我刚刚离开就忍不住想念？”

    公孙夜叹了叹，道：“那些都已经是旧事，眼下你们的比试要紧，断浪十三掌的招式变化没有上万也有几千，这需要你能够提前看出对手的行动并作出判断，莺莺在教你的柔柔时，一定会分析我的弱点并针对勤加练习，所以这三个月，咱们就要反其道而行之，将原本的破绽掩盖，甚至加以利用，才能反败为胜……”

    自从他说出“你的柔柔”四个字之后，我就完全没有心思再听下去。柔柔那秀美的脸庞似乎又出现在眼前，对我软软地喊着：“易哥哥，你会保护我的，是不是？”

    公孙夜说了很久，总算是停了下来，问道：“你听明白了吗？”

    我不好意思地道：“不是我的柔柔，人家还是清白的姑娘，这样说不好……”

    公孙夜愣了愣，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忍了忍终于还是没忍住，喝道：“这不是重点！你都在想什么东西！”

    “要不，你再重说一次？”我陪着笑道。

    公孙夜重重地喘了口气，沉默片刻，道：“断浪十三掌的招式变化繁复，没有上万也有几千……”

    直到黄昏时分，他总算是介绍完了断浪十三掌的特点，其间还扯到了天下的战技总类，魂器的分布与特性，见识广博确实非一般人所能及，但我却始终没能听进去一个字，大概是看我失魂的样子，公孙夜终于放弃努力，挥挥手道：“去吧，去吧，别耽搁太久。”

    我大喜过望，来到白天的湖边。四周静谧，斜阳西下，将湖水照得呈金黄色。白天两人决斗摧毁的大树横七竖八地倒着，却不见柔柔的身影。

    我有些期待，也有些着急，公孙夜说日落之前必须要返回，否则夜里魔兽出没，不是我这修为能够对付的，可这眼看就要天黑，难不成是柳莺莺又阻挠了不成？

    虽然只是分开了一天，却似乎已经过去了万年，虽然不过是初识，却似乎早已成为心中烙印！等会再见佳人，我一定会立刻将她搂进怀中，对她诉说我这一天来所有的想念！

    我要在她耳边轻轻的诉说，我要在她好闻的发香中永远的沉醉下去，我要以后的每天都听着她的声音入眠！

    “易哥哥。”柔柔的声音忽然响起、

    我回过头，紫色的身影正站在面前，俏然而立，含笑看我，她清澈的目光中正闪耀着别样的光泽，似乎在鼓励着我。

    我却忽然丧失了所有的勇气，顿时手足无措起来，支支吾吾地应道：“你，你来啦。”

    “嗯，柳姐姐刚说完，我就跑着来见你了。这一天，柔柔很想你呢。”不知是不是看到了我的窘迫，柔柔的笑意越发的荡漾，连湖水也映照的明亮起来。

    我心中更是发慌，什么一见面就搂进怀里，什么耳边诉说，全是扯淡，我能站着不晕倒都是奇迹。

    “你怎么不说话呢。”柔柔嘟起了小嘴，似乎有些不满。

    我努力定了定神，勉强问道：“今天柳大婶教你缥缈步法还是断浪十三掌了？”

    柔柔扑哧一笑道：“你怎么叫她大婶呢，多难听呀。何况柳姐姐仙子一样的，一点也不老。”

    我看着她绽开的笑颜，口无遮拦地道：“公孙夜的年纪足可以当我的叔叔，她既然是公孙夜的妻子，自然就是大婶了。”

    “哼！”一声冷哼从不远处传来，古树后面走出一个身影，冷冷地道：“我与那个混蛋的亲事已经是身前旧事，死后自然全都作罢！而且！”柳莺莺走过来，一把扯过柔柔，道：“大婶现在就要带走你的心上人，何时再见，看大婶的心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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