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京中杂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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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平十五年,二月初二,汴粱都中,车马喧嚣。
一座小小巧巧的茶棚里,一个中年行商,落了座。
“诶,这位爷,可要点什么茶水?小的这儿,除了贡茶,样样俱全。”伶俐的店小二。
“来壶清茶便可。”客商拍了拍衣摆上的尘土。
“好嘞!客官稍等。”
与那茶棚斜斜相对的,一座威严官邸,高高的烫金匾额,“六扇门”。
一旁的茶客,正在高谈阔论。
“林兄,听闻那六扇门与神侯府杠上了。是怎么回事儿啊?”
“诶。那诸葛神侯也算得上清正,他手下的四大名捕,更是个个厉害。诸葛神侯原也是在六扇门供职的。自从他一力抓了四大恶贼之后,官家得顾尚书建言,为诸葛大人,另了立神侯府,原还没什么,可自打四大名捕出仕之后啊,六扇门就比不上神侯府喽。可惜了,这修在开封府旧址上的六扇门喽。六扇门如今也是新人当家,可不是不服四大名捕了嘛!能不杠上。”
“客官,茶来了慢用。”
“且等等,我是打关外来的,年轻的时候也在这京中待了几个年头,如今却是好些年不入关来了。小二,可否给我讲讲这些年来的杂事,也好避讳避讳。”客商将二两碎银放在桌上。
“诶,爷,你可问对人了。”小二眉飞色舞,将银子收入怀里,“爷是问多久前到如今的事儿呢,小的都能列举一二。”
“且从先帝十七年往后讲起吧。”客商沉吟片刻。
“成。先帝十七年啊,那可是个好年成,那时还没有小的呢,不过啊,小的的爹啊,就在这儿开茶棚了。话说那包大人破了襄阳案,可惜折了那锦毛鼠,不久啊,展护卫便辞了官,另荐了小侠和北侠供职开封府,之后就没了音讯。再后来十多年,包大人辞了官回了庐州养老,公孙主簿随去,四大校尉就各自成家在了庐州,小侠北侠各奔东西。先帝也准了六扇门取代了开封府,当日诸葛神侯供职六扇门,我们这些个百姓倒还觉得和开封府一样,尤其是抓住那四大恶贼,算是为民除害了。后来八王爷故去,太子年纪轻,行九的谒礼亲王奉旨还朝,接了八贤王爷的位置,又挂帅御北,保住了杨家将的独苗苗杨文广,待到先帝去了,九王爷辅政五年,还政之后只在京郊北澈宫潜心修佛。当今官家登基之后,首开恩科试,便出了位奇才探花郎,虽出身教坊,一部七略,是当世无双,大解边防之急,便是如今的兵部尚书顾惜朝顾大人了。七年前,四大名捕出师入仕,算是名师出高徒吧。神侯府自四大名捕长大成人,便稳压了六扇门一头,如今也是乱着,官家只管给个旨意,六扇门和神侯府便争着破案,中个纠葛不断。前个六扇门总捕头还设计陷害神侯府来着,可惜啊,神侯有徽康长公主护着,小一辈呢,追命神捕同官家的幼妹紫罗公主更是青梅竹马,结果只有真相大白,反倒让六扇门丢了一次脸面,官家特特招了庞中州的养子定平侯爷回朝,教他接了六扇门。这京里啊,江湖势力也多起来了,什么金风细雨楼啊,霹雳堂啊,热闹着呢。”
“那,这个定平侯爷又是什么来头啊。庞中州,我记着是飞星将军,后拜了中州王爷的吧。”客商饮下一杯,提出了一点疑问。
“对喽,庞太师和包大人是一前一后走的,庞中州也自先帝十八年后,没回过京里了。这定平侯爷,是庞中州在边关收的养子,也是九王爷的义子,听闻是中州王爷在北疆狼群里捡回来的,得了两王教导武艺,简直是天生的将才,二八之年,已经接了大宋将印。不过还有一点传闻,这位侯爷是翎康长公主和江湖剑侠的孩子,确是没什么依据的。”
“那这九王爷不曾有嫡出的子嗣吗?”客商好奇。
“有,怎么没有。九王爷虽多年修禅于北少林,后来又正妃早故,却也留下了两位世子爷的。这几年,大世子已经接了王位,人称小九王,正是官家的左膀右臂,又有一同长大的名分,留在京里一则辅佐官家,二则奉养父王。小世子年纪小些,一二年前封了安平侯,跟着定平侯上战场去了,此番定平侯爷还朝,却是不曾带他,想来也是一方镇守了。”
“多谢了!”客商又放下一锭银子,匆匆饮了茶水,正要离去。
街口两声鸣锣,又飞过两匹快马,“定平侯爷回府,闲人退避。”
“诶,客官,要想瞧瞧侯爷真容,就往边上退退,一会儿侯爷就骑马回来了。虽说是闲人退避,倒不阻着我们这些街头讨生活的。飞马使先行,就是保证侯爷的马不伤到人的。九王爷教出的子弟,那是个个出色。”小二无比推崇。
“律——”一匹踏雪乌蹄飞驰而来,一个穿着黑色银纹骑装的男子翻身下马。
“恭迎侯爷。”
目送着定平侯爷进了六扇门,客商匆匆离去。
深夜,一处寻常的宅院,“大人,小的打听到开封府的旧人都不在了,后人大多定居庐州,中州王至今戍守北关,八王爷也故去多年了。”客商一脸谄媚。
“可有南侠的消息?”沙哑的声音。
“那位高来高去的,辞官之后,就没在京里现过身。”
“再去打听打听。一点不许漏了。”一点寒光闪过。
“是是是,小的明白。”客商连忙退下。
“金大人还念着那个人?他只是一枚宋国帝王随时可以牺牲的棋子。”一个黑衣人从屋顶跳下。
待在黑暗中的华服男子,戴着银制面具,冷冷开口,“四十年了,他或许已经不在人世,但作为故人,我一定要知道他的终局,绝不会教他一个人孤零零的。他没去茉花村履行婚约,却给丁家丫头找了个好夫君,算是完成了诺言,我就一定要找到他。”宽大的衣袖下,指节泛白,紧握着一枚陈旧的蓝色剑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