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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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悠悠醒转,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
漠北风沙之地,不晓得这些人竟有怎样的能力,在这地方生活的舒舒服服精精致致的。
他又转念一想,先前白嘉絮说的话他还记得。若不是因得他,九姐姐也不至于要窝在这种鬼地方过一辈子。
年少不懂事的时候犯下的过错,裹着愧疚折磨了他八年。
门“吱呀”响了一声,左徽沧转头去看,是白嘉絮一脸不高兴地走进来。
一向刻薄冷漠的白先生开口第一句竟是:“对不起,我之前不该那样说你。”
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的少年苦笑道:“无妨,白医师说的本就没错。我还要抱歉,这次给医师和九姐姐添麻烦了,还要连累得九姐姐离开她保命的地方,我实在是愧疚得很。”
谁知他说完,白嘉絮看起来更生气了:“你要她自己和你讲吧。”说着转身走出去,把任九歌推了进来。
先前没看仔细,九姐姐哪是坐在椅子上啊,她坐的,是轮椅。【查了一下,古代是否有轮椅,有说四轮车的有说就叫轮椅。苏苏决定,还是轮椅吧。四轮车,名字不好听。】
看着左徽沧苍白的脸,任九歌怎么可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无非就是愧疚罢了。
她其实,不甚在意这些事情的。
任九歌笑着说:“什么阴阳仙的算命,都是我骗治岚的。我也不大想出门,在漠北也没什么不好,治岚总怕我在漠北太寂寞,所以想带我出去走走,我又不好伤了弟弟的心,只好请了阴阳仙过来,求他陪我演了出戏。”
是白嘉絮推着轮椅进来的,此时正站在任九歌身后,撅着嘴哼哼。
任九歌笑着摇摇头:“你看我家这小孩儿,哪有及冠了的样子啊。安景比治岚还要小,现下已经是个男子汉啦。”
左徽沧不好意思地笑着,他当然知道九姐姐是为了让他安心,才特意过来说这些话的。不管她说的是不是真的,他都要信,还要高高兴兴的,配合白医师诊病。
日后,日后总有机会,可以弥补他的愧疚的。
左徽沧左二公子可以执掌左家,处理复杂的问题,却还不懂,物是人非,人生易变。
哪有什么日后?
白嘉絮也知道,任九歌决定的事情,从来不曾更改过。
他本来也是担心她的身体,却被她那样一说,虽说生气,却也是放下了担忧。
家里只有三个人,一个病病歪歪,有时连床都起不来;另一个坐着轮椅,也帮不了什么忙。左家的那个马车夫早就让他打发回去了。而且任九歌一向不喜人照顾,小院里也只有几个洒扫做饭的妈子。因此要带的衣服药材,路上花销用的盘缠,防身用的□□迷药,都只得他来准备。
这些日子,白嘉絮忙的脚不沾地,还要分心照顾左徽沧。
累得他抱怨连连。
等他收拾好了,准备出发了,任九歌请来的帮手也到了。
这下子,白嘉絮不只是累,还是气。
因为这个人,他也认得。
不止认得,还是很好的朋友。
“一剑九川长歌笑,留得自在顾天涯。”
江湖上有名的浪子剑客,“九川剑”顾天涯。
他是任九歌很好很好的朋友,他们已经认识了很多年。
九川剑,那个九,指的就是任九歌。
有他在这,别的不说,赶车绝对是方便的。
虽然顾天涯一向浪迹天涯,不曾有过马车。
但是他赶车的技术却非常不错。
而且他还有一把子力气。
任九歌叫他来,本来是想要他帮白嘉絮整理东西的。
可是无奈,这个混蛋,醉死在漠北的酒楼里了。
还是酒楼的老板娘把他送过来的。
漠北只有一家酒楼。它的名字就叫“酒楼”。
楼里有一个老板娘,和两个店小二。
老板娘的名字叫如意。与任九歌也是朋友。
相互利用的朋友。
两人都知道这种关系,而且心照不宣,默许了这样维持这种关系。
但是如意是一个爽朗的人,心思全埋在大漠的风沙底下,她不想要人看见的时候,别人绝对看不见。
幸而任九歌在多年之前曾有缘见了她一面。
因此,也就知道,这个女人心里的苦痛,她身上的枷锁。
她愿意帮她解去枷锁,故而被利用也可以说是心甘情愿。
如意私底下心思细腻得很,她知晓任九歌的好意,也愿意回报一二。
有来有往,这样一来,那些不甚仔细的男人如白嘉絮、顾天涯之流,都以为两人是手帕交。
来漠北若无急事,必是要喝的酩酊大醉,再拜托如意送人回小院。
任九歌的信上只写了要他来漠北,并未言明有什么要事。
顾天涯按照惯例,自是去喝了个痛快。
送回来的时候,身上满是酒味,整个人就像在酒缸里泡了三五天一样。
白嘉絮阴着脸,往他身上撒了一把药,然后去睡觉了。
他这一阵子都没睡好,收拾完了自是要好好睡一觉的。
白嘉絮第二日起来,都已经卯时了,出来却发现任九歌还没有醒。
这可是稀罕事。
白嘉絮知道任九歌早年间跟随的习武师父要求严格,每日都要早起,睡到卯时才起这都是要罚的。
这都是多年留下的习惯,今日这是怎么了?
他唤来王妈:“阿九今日还没起么?怎么这么晚?”
王妈是紫蝠山庄的人,是崔焕英送过来的。
说起来,小院的这些洒扫婆子都是阿九的朋友送过来的。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不知道都身怀了什么绝技。
王妈悄悄过来说:“昨晚如意夫人和姑娘聊到子时,如意夫人离开之后,姑娘一直开着灯到清晨,不知道是否发生了什么事情。”
白嘉絮皱眉:“大概是出了什么事情吧,我去问问吧,王妈不用担心。”
问什么?怎么问?
若是任九歌不想说,他问什么都没用,而且他心里大概有数。
这么多年,这个小院住过许多人,住的最久的,就是左徽廉了。
他私心里觉得阿九是喜欢左徽廉的。
所以这次左徽廉选择回家,阿九大概很难过吧。
他还是不要去打扰她了。
等世事皆平,他想起这一天,总觉得如果他不是自以为太了解阿九,如果,如果他当时能去问一下,或许最后的结果会不一样呢
他一定不会让阿九落得那样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