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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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曰,知者乐水,仁者乐山。知者动,仁者静。知者乐,仁者寿……”,坐在院子里背着书,王熙觉得浑身被太阳照得暖洋洋的,看着满地金黄的粟米,心道这个冬天应该能过得不错吧?

    背书声一停,王免看了过来:“怎么不背了?”

    “不想背了。比起论语,我更喜欢先生将诗经,特别有意思”,王熙撇撇嘴:“可惜先生偏爱论语,每天都要背,三天一小考五天一大考。诗经只在讲论语之余讲讲”

    “确实,诗经比较有趣。论语总是有很多不懂的地方”。哥哥边翻着粟米边道:“张叔今天还要进山呢,你去不去啊?”

    王熙蹲下玩着地上的粟米道:“不去。张叔说今天要采的都是根部,没啥好吃的。弄得满手满身都是土,挖不好还要被他责怪”

    王免无奈道:“张叔说你天资聪颖,还想收你为徒呢。你若是能跟他学好医书,以后也是能有一技傍身,不用整日为收成担忧了”

    王熙心中不屑,张叔医术怎样是不知,但看村里的巫医。那巫医平日神在在的,也是备受尊崇,村里但有人家生病了去请他,他就装模作样的跳跳舞,每次都拿一把破草给病人服下,然后就听天由命了。虽有好转的,但是大部分不见起色,更坐定了王熙心中对中医的偏见,就是装神弄鬼的骗术罢了。

    忍戳穿哥哥,只道:“我虽乐山,但仁者好静,我不愿随他四处乱走。再说田里都忙不过来,我还不如天天与你们帮忙。看爷爷最近就没有一刻不捶着脊背,我真是不忍心”

    王免也皱起眉道:“最近秋收确实比较劳累,连你也来帮忙收割,该知道如何腰酸背痛的。只是爷爷不单是腰背痛,吃饭也愈发少了,真是令人担忧”

    兄弟二人坐在院子里晒着太阳聊着天,望着满院金黄,喜忧参半。

    天气渐冷,下了两场雪后,某日爷爷出门赶集不慎染了风寒,加之素体亏虚,没多久便撒手人寰。王熙除了地震那次体验过自己的死亡外并没有直面过身边人的死亡,爷爷的过世着实是个不小的打击。丧礼繁琐,但王家条件有限,只草草的办了,家里顿时又冷清了几分。礼上孟老也来了家里吊唁,并提醒了哥俩守丧事宜。虽早有浅浅印象,但是真正了解了守丧诸事之后,王熙还是觉得叹为观止,扼杀人欲。

    家里并没有钱给爷爷办寿材,最后只是寻了帘草席,找了处好地,就把爷爷葬了。王熙心中酸楚无比,爷爷敦厚和善,年纪不过花甲,辛劳一生却得如此归宿,只觉人生苦短,世事无常。隔壁李家在这次丧礼帮了不少忙,李叔帮着接待与掘坑,李婶帮着布置与安抚,林子见小熙总是呆呆的要哭不哭的样子,便在旁边陪着他。

    居丧守孝的日子很清苦,更难抵的是心底的难过。所幸这几年风调雨顺,收成尚可,哥俩的日子还算过得去。王熙依旧去着私塾,只是在农忙时会休学帮忙,身体结实不少,而同学大多如此。完灯之后,林子也开始跟在李叔屁股后面学些巡捕手段。

    这日林子跟李叔巡街回家,正巧见王熙在院子里逗李婉玩儿,喜滋滋的走了过来。

    王熙问:“哟,遇到什么好事了?”

    林子面露得色,道:“今天跟爹上街巡逻,碰到个小偷”

    王熙却不接茬,道:“镇子上不是每天都有小偷吗?遇到有什么稀奇?难道还是你抓的不成”

    林子哼了一声道:“对啊,就是我抓的,县尉大人还夸我聪敏呢”

    王熙哈哈直乐:“抓小偷不是体力活吗?县尉大人为何要夸你聪敏,说瞎话都不会编”

    林子不高兴了,道:“要不是我根本就抓不到小偷”

    王熙奇道:“哦?快讲讲”

    林子眉飞色舞的开讲:“原本跟父亲和张叔他们着在街上巡逻,只见远处有一个人满脸惊慌的跑过来,喝,那后面还有个屠夫举着刀紧追不舍。路人和小贩躲得这叫一个快,就让出了一条路。见此景怎我爹怎么会不管,就站到路中央,待到那二人跑近,上前去问了个究竟。原来那屠夫叫丁四,在东市卖肉,眼前之人趁他不注意拿了他的钱被他看见,拔腿就跑,于是便追了来。这屠夫身长七尺,满脸横肉,拿着一把剁肉砍刀,登的吓人。被追那人叫赵五,说是刚从城郊集市卖完日常杂货,想买肉回家,此屠夫却见财起意,欲行抢劫,见游徼阻拦行事未果,却污蔑他清白。围观众人见屠夫怒目横张,拿着刀凶神恶煞,被追之人灰头土脸,瑟瑟发抖,都以为赵五说的是真的。我爹他们也觉得如此,于是就准备将屠夫带回堂上审问。这时,我对我爹说屠夫未必为恶,到底谁是小偷,问问水便知。”

    见小熙睁大眼睛示意他讲下去,得意道:“我将那说不清的钱投入旁边小贩的水桶之中,水上顿时飘起了油花。那赵五虽灰头土脸,但布衣整洁,手指白净。而屠夫与人买肉,所过手的钱必定沾有油脂,此时便真相大白了,哈哈。随即我爹就将被追之人捉拿归案,将案情报与县尉,县尉许我成年后去镇里当差,夸我道英雄出少年呢”。

    顺着李林的话,王熙眨着黑溜溜的眼睛,故作崇拜道:“林子,你现在还会破案了啊,没看出来你这么聪明啊”。

    李林不好意思的挠头道:“嘿嘿,也是前两日你给我的启发”

    “哦?我怎么不记得”

    少年朝气蓬勃的脸上多了一丝调笑,道:“还不是前两日你与我打赌,居然能让油与水融合,简直不可思议”

    王熙只是前两日来林子家蹭饭,帮忙洗碗时,突然玩性大起,与林子说他生而伴有神力,可让油水融合。林子不信,便以输了的作小弟为注,见到了一场神奇的魔术。王熙只是突然想起高中化学兴趣班讲过的乳化过程,将油水混合物不断搅拌的过程中趁林子不注意加了点盐,便形成了看似溶液的微乳液。林子不信,自己也拿水点了些许油,奈何怎么弄搅油水分明,便服了气,从那以后对小熙言听计从。王熙得意的想,科学就是生产力啊。

    村子位于冀州东南平原郡,却与兖州交接,位于丘陵地区,并不得冀州之富庶,却可染兖州之战乱。是年正月,曹丕正在冀州平定邺城之乱,诛杀魏讽。而收到曹操逝世的消息之后,曹丕奔至洛阳,继承丞相位,称魏王。及至冬季,汉献帝在高祖庙让位于魏王曹丕,曹丕称帝,立国号为魏,后世称魏文帝。更改年号为黄初,大赦天下,并尊汉献帝为山阳公。

    见证了汉朝的灭亡,王熙十分激动。虽然他历史不好,但他知道,三国时期到了。他从小最爱玩的游戏就是三国志,对于魏蜀吴倒是很熟悉,但是,哪怕玩游戏他依旧沿袭着他历史不好的老传统,从来记不住群雄年表,每次玩的时候都要往回翻,只能记得几个有名的战役。虽然在人和的问题上出过很多次问题,但是他还是十分享受那种排兵布阵,运筹帷幄的感觉。

    然而,当自己成为被排的那个兵,需要冲锋陷阵的时候,那滋味就不好受了。当然,王熙年幼体弱,并没有达到被征的标准,而王免达到了。魏文帝登基不久便开始了征兵。黄初二年,孙权因怕刘备报杀关羽之仇而首位难顾,假意与魏曹丕修好,假意称臣。黄初三年,孙权在解除了蜀国的威胁后复叛,曹丕十分恼怒,决意南征。兖州自古乃兵家必争之地,兖州百姓深受其苦,常常是千村生荆杞,万里无鸡鸣。所幸村子为丘陵中,青山挡住不少杀戮,而如今征兵已是在所难免了。

    这几日村里人心惶惶,均为征兵之事而苦恼。虽说入伍可食兵粮,但现在是冷兵器时代,小卒子都是布甲,生存率极低。哥哥虽然安慰着王熙,但是无论从理智还是感情上,王熙都不希望这唯一的亲人上战场。跑到隔壁,哀求着李叔道:“李叔,能不能不让哥哥上战场?”

    李叔流露出悲悯之色,无奈的摸摸王熙的头安慰道:“这个我也没有办法。朝廷规定男子十六,必须入伍。陛下亲做伐吴诏,顺天行诛,征南进运,以围江陵,讨那孙权小丑。你哥哥如若多斩敌首,也定能加官进爵。”

    李婶对王熙道:“小熙,你哥哥入伍后你便到我家吃住吧,与林子小婉也可为伴。小婉可喜欢她小熙哥哥呢。”

    李林也道:“对,就来我家,与我同住,我教你打拳,强身健体,祛祛你的孱弱之气。你也可教我诗文,免得你总引经据典嘲笑于我。”

    王熙感激的笑笑道:“那我便替哥哥谢谢李叔李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