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轻眉:下来，我在楼下。

    谢余:……。

    燕轻眉:省略号是什么意思，给你五分钟。

    清城踩着时间来到楼下，一眼就看到了红色敞篷跑车，骚包的颜色在一众商务车中十分抢眼，这所教师公寓中家境不错的人不少，但这个牌子的跑车，依旧引起了不少有意无意的艳羡目光，毕竟这车不仅仅是有钱就能买到的。

    而十分心机开着跑车过来接人的燕轻眉，看到清城身边的温以年时，摘下墨镜，得意的勾起嘴角，真抱歉，只有两个位置呢。

    温以年本来就不太好的心情，瞬间变得更差。凤眸中一片冰冷，锐利的眼光能在燕轻眉身上戳出个洞来，可嘴角依旧带着家教使然的笑意，略快一步把人挡在后面，紧紧拉住清城手。

    她想让司机过来接，既然燕轻眉这么能，开跑车过来，那让燕轻眉在前面带路好了，可温以年看着清城深蓝色眼眸，包容又宠溺，这些任性又娇纵的话，便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她不能再给清城添乱了，她冷静，又痛恨自己的冷静，也庆幸自己此刻头脑还能清晰运转，所以只能委屈又哀怨的看着清城，凤眸中情绪极度复杂。

    可在清城眼中，温以年此刻仿佛化身成了一条小狼狗，正努力捍卫属于自己的那块肉，叼着嘴里了都尝到滋味了，怎么可能松口？龇牙咧嘴的，又怕不小心把肉也一口吞下去了。

    于是摸了摸小狼狗的头，笑道:“姐姐，不想说些什么？”

    温以年拉着清城的手蹭了蹭，垂下眼，“清城，我有些难受。”睁着眼睛看喜欢的人走向危险境地，却连出声阻止都不能，以前她听别人说相见恨晚一见如故，听了也就笑笑，不以为意。

    可今天她才明白了相见恨晚，原来不仅仅是遗憾，更是应该去痛恨的。

    为何我没有早点遇见你呢？早些让你有枝可依，早些让你欢乐无忧。

    清城抬起温以年下巴，在光洁额头亲了一口，挑眉眨了下眼:“别怕，你家清城，也不是什么好人啊。”

    温以年被逗笑了，又板着脸把光天化日之下吃她豆腐的人推开，耳垂？染上薄红，大声说:“哼，你去吧，我就在后面盯着，看燕大胖敢做什么！”

    燕轻眉这就有点生气了，燕小胖？呵呵，她向来是有仇当场就报了的人。

    清城拉开车门，坐到副驾驶上，燕轻眉温柔体贴的替她系上安全带，故意扣了几次才扣上然后坐正，从后视镜中，成功看到温以年打开车窗，气红了眼。

    让你喊我燕大胖，温二肥！

    戴上太阳镜，忽视后面针扎一样的视线，心里骂了一句，幼稚！

    又有些怅然，突然出声，“其实温以年还有个妹妹，叫温以澜，两个人是同卵双胞胎，小时候大院里，没人能把她们两个分清，后来死了一个，我至今不知道死的是温以年，还是温以澜，谢余你喜欢温以年，比喜欢我还可悲，因为她到底是温以年还是温以澜？”

    清城闻言，心想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呢，斜了专心开车的人一眼，“这就不劳你费心了，你穿鹅黄色倒是比黑色好多了。”

    燕轻眉心颤了一下，她在家里换了一件又一件，最后还是问燕一，才下决心穿上了这件鹅黄色的针织开衫，原来谢余注意到了。

    抿唇，许久后，叹气:“谢余，回陆家吧，温以年不适合你。”

    清城嗤笑了一声，“不适合？谁都比你适合，燕堂，每次看到你，我就看到了自己不堪的过去，你这次主动来找我，莫非真是对我恋恋不忘？”

    燕轻眉被戳破心思，却强装镇定的扫了清城一眼，桃花眼中又是彼此熟悉的冷意和不屑，轻笑了一下，“是啊，恋恋不忘你那淫`荡的身体，我发现所有的人中，谢余你最让我爽，所以我想把你哄回来，就是不知道你给不给我这个机会了。”

    “机会这不是给你了，陆知雅当初是为什么把我送到谢家的？”清城漫不经心的问出自己早就想问的问题。

    回答她的是接下来的一路静默。

    车停稳后，清城想解开安全带，却被燕轻眉按住手，暧昧的靠近，清城冷眼相对，在燕轻眉看来也不过是强装镇定，窗户被温以年拍响，且有越来越急促的意思，燕轻眉啧了一声。

    温以年冷笑着对跟在身后的人命令:“给我砸了。”

    燕轻眉一把推开门，气势骇然，温以年双手负于胸前，针锋相对同样的气势汹汹，恨不得对着那张脸来上一拳，“哦，舍得下来了？”

    “再不下来，我怕你连人带车一起砸了，我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故意咬中夫人两字，寓意深长。

    温以年哼了一声，不想和燕轻眉逞口舌之快，踩着高跟鞋哒哒哒的越过燕轻眉，几步走过去替清城拉开车门。

    燕轻眉冷眼，旁观两人腻歪。

    真刺眼的卖蠢，被摸摸头有什么好得意的，原来谢余喜欢这一套？也对，之前那个小女友，也是这种柔弱的类型。毕竟幼时被各种欺负，后来自然会偏爱这种可以保护别人的感觉，但温以年可不是小白花，怕不是朵食人花。

    轻咳一声，把两人目光吸引过来后，笑意盈盈的打击:“谢余，你一个人过来，不然我什么也不说。”

    温以年面无表情，凤眸中一片清亮冷色，盯着燕轻眉一字一句说:“眉姐，人跟着你走的，还请好好照顾。”

    燕轻眉并无惧意，折扇掩唇，桃花眼柔情似水，眸光流转间笑道:“那是自然，定会原封不动的还你。”

    温以年简直想拉着人，掉头就走了，可她却在盛怒中极其冷静，“清城，我在这里等你。”

    哪里也不去，一定要等你出来。

    清城心中却很轻松，她确认了一件事情后，自然也无紧张之感了，但这在温以年看来，这不过是清城对她无声的安慰。

    哪里知道对她挥手示意不必担心，并跟上燕轻眉的人走入别墅的人，早有玉石俱焚的打算，若正大光明处处受制，那么不妨与阴暗偏执成为一体，恶人自有恶人磨。

    况且燕轻眉，动心了，真是好笑。即便装作若无其事，但那颗心啊，因为她的一句话而心跳加速，于是她便可以握在手里，也让燕轻眉知道，什么叫做弃之如履。

    跟着燕轻眉走下去，清城倒是知道燕轻眉要带她去哪里了，训练场，可以说来到陆家以后，谢余的大半时间都是在那里度过的，后来才得了燕轻眉一点怜悯之心，过了几年正常学生的生活。

    训练场中此刻只有她们两个人，燕轻眉站定，拿起摆放在架子上的轻眉折扇递给清城，抚摸扇骨，“你的轻眉刀，下次莫要弄丢了。”

    “你教我的时候说过，轻眉刀绝不能离身。”清城打开扇面，熟悉金色暗纹在冰冷白色灯光下，谢清城三个龙飞凤舞的字体若隐若现，“所以燕堂这是，准备清理门户？”

    燕轻眉折扇化刀，说了一句不相干的话，“所有的燕堂，都叫燕轻眉，温以年喊我燕大胖，我心里居然有些欣喜。”

    清城也同样握住刀柄，“可你在我这里，只会是燕轻眉，燕堂。”

    刀锋相交，放手一搏。

    燕轻眉被刀指着喉咙，也无畏惧之色，手指推开刀背，轻眉刀撑着身子站起，捂住嘴鲜血从从指缝中溢出，“陆知雅那样对你，不过是因为你根本不是谢清城罢了，真正的谢清城早就死了，还是被温弦当着她的面摔死的，所以她后来才那么恨你，你啊，是温弦的女儿。”

    燕轻眉丢下刀，抱住一动不动好像木偶的人，桃花眼里是不加掩饰的爱意，“清城，你和我一样，都肮脏而不洁，还妄图挣扎，不过是徒劳无功，你的命是我一手保住的，我如何对你，你都应该感恩戴德！”

    亲吻上唇，却被清城嫌弃推开，“温弦？”

    燕轻眉哼笑了一声，眼里满是恶意，纯粹而讥讽，“温弦你不知道是谁，可你总知道，大衍前任总理陆少康吧，温弦是她的妻子呢。可笑的是温弦一直爱的人是陆知雅，闻弦知雅，一时戏言，负上了几条人命。别说是同性婚姻，那时同性在一起，都是偷偷摸摸的。不过温弦也真是厉害，硬是让同性婚姻合法了，可陆知雅却绝不会接受自己嫂子的爱意，更不会破坏哥哥的家庭，于是温弦爱不到求不得。”

    清城没有再推开，再次摇晃着走过来的燕轻眉，握着刀的指尖用力到泛白，深蓝色眼眸中一片死灰色，深深呼吸，胸腔中弥漫出沉重悲哀，几个呼吸后才稳住情绪:“温弦是温以年姑姑？”

    “是啊，温家书香世家，偏偏出了一个为爱癫狂的温弦，所以我说温以年不适合你，你那时候若是还爱我，此刻也不必如此痛苦了。”燕轻眉试探着亲了亲凉透的，颤抖着的薄唇。

    清城愤怒中一刀插入燕轻眉肩头，“爱你？凭什么呢？你说的我都不信！”燕轻眉谢余看到你就恨不得杀了你，你把谢余送给李斯特那个恋童癖的时候，怎么不想想会有爱上谢余的时候？

    燕轻眉宛若没有痛觉一般，站起身，转了转手腕:“不信的话，谢余你哭什么？”

    “我不信！”

    这算什么？清城突然觉得，谢余那样无知无觉的死去，并能相信她委托她而来，也是一种幸福。

    得到陆知雅的一声对不起，可能是没有办法完成了，她要尽快完成剩下的那个委托，让孙芸生不如死。

    不择手段，用最快的速度，完成委托，离开这个世界。

    再温暖的怀抱，再多的人世情长，也不过是大梦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