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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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月的酷暑天气,知了嘈杂的叫声使劲往脑袋里钻,凤阳城的花草树木都耷拉下来了脑袋,某些官员的内心却比这操蛋的天气更火热,平阴官场的空缺着实吸引了不少人,削尖了脑袋往里钻。

    自从坐在高台上的昭王委婉表达了自己的意思之后,在太守一位上,几位寒门大臣的争夺更加激烈了。那可是二品的一城之主!

    要比他们现在这个什么御史、郎中的职位的权力大多了。

    其中最有竞争力的还是芮成华、单元正两人。不说这两人在朝中多年,也攒下了一些势力,就说他们亲自押解了前任平阴太守进京,就知道这两人深受昭王宠信。

    即使自己没有机会,那些世家也没有退场,他们把宝押在不同的人身上,也是卯足了力气在昭王面前露脸。

    昭王答应了在儿子面前一展身手,这会儿也是坐直了身子谋算着。

    芮成华是朝中寒门第一人,情商高的很,哪怕是眼高于顶的罗家也很难对这个人口出恶言,此人野心甚大,昭王却不怕这个,弱小时扶植,强大时打压,不就是帝王的平衡之道么?从一个穷酸的寒门培养到现在这个地步,可不是想让他在御史的位置上终老的。

    单元正此人的政治手腕不如芮成华,此人天性就偏向温吞,不过野心自然也是有的,不然也不会被昭王提上来与芮成华打擂台。

    朝中波涛暗涌,夏明也有些察觉,只想到,父王到底属意哪位呢?

    若是他,肯定是选芮成华的,这人有野心,敢想敢做,作为改革的试点,是再好不过的一位掌权者。

    昭王却摇摇头,只让他看着。

    不过五日,单元正果然不敌芮成华,在大朝上被参了一本“教子不严”,原来在这个节骨眼上单元正的小儿子单承继强抢良家女子为妾,消息一出,单元正如遭雷劈,只想将这个速来疼爱的小儿子掐死,若不是朝中同僚都看着,他只想捶胸顿足,怎么会在这个时候?

    昭王给旁边的夏明使了个眼色,此时宫侍乐宁忽然出来喊了一声,“暂休一刻!”朝上一触即发的战火忽然停止,大臣们滞了一瞬间,这才感觉到膀胱快要炸裂了,赶快往茅厕去。

    昭王身边的乐武忽然走到夏明身边,凑上耳朵,“王上让小奴来说,属意单大人,等会儿公子您”夏明笑了笑,懂了,原来父亲是想将单大人布置成自己的班底。

    一刻钟到,解决完个人问题,大臣们继续唇枪舌战,情况几乎是一边倒,就在单元正这边的支持者几乎心灰意冷的时候,方如是忽然站了出来,“臣以为,单大人儿子之事实在不能怪罪到单大人身上,儿子犯了律法自然要由他自己承担,怎么能都怪罪到父母身上呢?如此岂不是大不孝”

    单元正这一方紧紧抓着这一株救命稻草,“说的太对了,哪有犯了事却让父亲担罪的道理,这事儿应该单承继自己承担啊”

    单元正咬了咬牙,扑通一声跪下痛哭流涕,“大王啊,没想到我这儿子居然如此不顾律法,回去我便押着他去衙门认罪”

    下面一片夸赞,“单大人大义灭亲,真是我辈楷模!”

    其他人心中嗤之以鼻,面上却也做出感动的表情来,夏明自然不会例外,只是心中感叹,这些玩政治的一个个都是丰国的顶级影帝!

    未来,他也将会是这些影帝中的一位啊,想想都禁不住啧啧称奇。

    台上昭王咳嗽一声,不多时下面安静下来,看来父亲还是很有威信的。

    “众位爱卿为此事劳累,孤心甚悦,太守一职就暂定单大人吧!”

    昭王此话一出,下面的人只好都安静下来,做了这么多年君臣,大家都知道,在没下决定之前怎么说都可以,昭王一旦做了决定就不是别人能劝得动的了。

    哦,当然,这个别人不包括太子殿下!

    这事儿就这么定下了,下朝之后回到家中,衣服都没换,单元正带着家人押着幼子就往衙门去了。又是一番卖惨表演,回来让侍女给自己换了一身衣服,吩咐家人拿了拜帖去请方如是,单元正敲敲脑袋,这方如是平时跟他也只是浅浅的交情,这次怎么站了出来?

    不知道他身后是谁?

    方如是在家里就等着他呢!

    两人见面,方如是先是拱手贺喜,“先恭喜单大人了。”

    “不必如此,若不是方兄这次帮我一把,我还不知道”

    方如是笑的高深莫测,连忙摆手,“这可不是我做的主,”,说罢指指上头,“那位!”

    单元正一愣,想想也是,他与方如是素昧平生,总不能脑子忽然抽筋了顶着自己的前途帮他吧!

    “那位是?”

    “自然是明公子!”

    单元正回家的时候心里还是懵懵的,太子殿下这是想要拉拢他?想想真是令人受宠若惊啊!他,一届寒门,居然已经有了能让太子看重的本事了么?

    虽然他不会单纯的一时头脑发热就站队了,不过心里还是乐滋滋的,服侍他的夫人则是一脸愁容,“夫君,我们承继”

    单元正的好心情一下被浇灭,即便一向温和,此时也不耐烦道,“承继犯了事还连累的我差点拿不到这个差事,你就别说他的事了。”

    这?这是什么意思?单夫人眼泪哗啦一下下来了,“你就这样不管我们儿子了?不就是因为那个小妾?那些人犯的事哪个不比这个严重?怎么偏偏我们承继”

    “够了!”单元正喝断她的抱怨,“你这是想说什么?是我错了还是朝中众位大臣错了?他自己没眼力见儿这个时候还不知道收敛能怪谁?别人家的孩子都不如他?怎么就他厉害?”

    缓缓舒了一口气,恢复平时的温吞模样,温声安慰,“夫人,唉,承继罪不至死,等放出来之后咱们再找找关系将他外放,在外面寻上一门好亲事便罢了。”

    听他这样说单夫人心里才舒服不少,转脸更加温柔小意的伺候夫君,“那便罢了,惹得夫君为他操心,这孩子真是不孝,等回来夫君可要好好教教他!”

    “这是自然!毕竟是咱们的孩儿啊。”

    单家长成人的孩儿们不少,孩子自然也不金贵了,残忍的说,少了这一个并没什么大碍。

    单元正心中也是叹了一口气,为了为父的前途,只能先让这孩子受苦了。

    还有太子的情分啊,他摇了摇头,眯着眼享受自家夫人的服侍,现在先不想这些吧。

    ##

    丰国建国十二年,家底还薄的很,钱少,人也少啊!

    特别是人才更是少得很。

    六月中旬,正是热辣的时候,凤阳却是非同一般的热闹,守城门的大兵们一上午见了不下十辆马车,城门口排起了长队,两个换班守门的大兵嘀咕,“这都是哪家的?怎么看着都不认识啊?”

    “这就不知道了吧,这都是其他城的?”

    “哦?难不成咱们凤阳要出什么大事了?怎么都来了?”

    “嘿,”另一个大兵拍拍他的肩,“可不是?国子学要招生了,这次来的都是九城的权贵子弟啊!”

    “嗬,好家伙!”大兵啧啧两声,哪个都得罪不起哦。

    “而且啊,至少是三品!”那个大兵做了几年守城的,给这新来的普及普及知识。

    那大兵自豪的很,挠了一把头发,“我们凤阳城就是厉害!!”

    六月中旬,乡下正是麦收时节,然而能在国子学上学的可不会种地,至少也是三品权贵的子嗣,他们可不会管这时候是不是在麦收时节?农人是不是忙碌?

    国子学招生是凤阳一等一的热闹事儿,报名资格是亲属为三品及以上,三品虽然也是挺大的官了,可是这么大一个丰国光是三品大臣的孩子都有不少呢,每个大臣只能推荐两个孩子进国子学,就这样,能不能在这里上学还没定,还要参加入学考试,若是入学考试不通过,不好意思,拜拜了您,没点儿金刚钻也敢来揽这个瓷器活儿?

    说不定第二天全家就成了全国的笑柄了。

    种种原因,不管是地方官员还是京官,都是以自家孩子在国子学上学为荣的,每年一到国子学招生的时候,也是家族事故频发的时候,一个大家族怎么可能只有两个孩子?

    为了这两个名额,少不得勾心斗角,明争暗斗。

    国子学招生虽是一年一度的盛事,不过还轮不到昭王亲自出马,夏明作为太子出面慰问一下就已经是十分重视的表现了。

    夏明带着他的大部队从宫中出来,一路上那叫一个声势浩大,百姓们在旁边兴奋的围观,这时候还没那劳什子百姓全都下跪的规矩,夏明坐在高高的软轿上,头顶的华盖遮住了热辣的太阳。

    “啊,公子明看过来了!!!”少女尖利的嗓音响起。

    “公子、公子往这边看!”

    “公子”

    “公子”

    夏明莫名觉得自己像是后世的那些天王巨星上街,粉丝们的热情大大满足了他的虚荣心。

    他还想调皮地挥挥手来着,咳,作为太子心中的理智制止了他,一挥手他这么多年好不容易装的这么成熟稳重就白瞎了啊。

    绕着凤阳城赚了半圈,这才到了国子学的学舍,国子祭酒与博士教授们都在门口迎接了,“恭候太子殿下。”

    “诸位免礼。”

    寒暄一番,一行人走进学舍,国子祭酒上前为他介绍,“这是三月份新盖起来的丙号学舍,原来的房屋年份久了,不大方便,用的都是灾民,也没花多少银两”

    这是在表功啊,夏明眼明心亮,夸了国子祭酒一句,“既救了灾民又方便了学生,此举甚好!祭酒大人真是我们丰国良臣啊!”

    “公子面前不敢自夸,公子才是我丰国重宝!”祭酒大人不经意又捧了他一句。

    嘁,这话说的有点过了啊!国之重宝那说的是他爹好不啦?

    国子学中又分太学与小学,今日是小学招生的时候,学生都要参加严格的考试,到时候还会残忍的分出甲乙丙丁几等,等于是在跟全国最优秀的人竞争,可想而知这竞争力不亚于后世的清华北大啊。

    清华北大那还有两个呢,这太学可是只有一个。

    跟几位大人互相吹捧一番,慰问完了,让全世界都知道“我们很重视国子学”,这才算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