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厢里的灯光昏暗，桌上收拾得很干净，只摆了两瓶红酒。温檀坐下来，打开其中一瓶，给李云深倒了一杯，给自己倒了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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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云深没动放在面前的高脚酒杯，只是看着温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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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总有话不妨直说。”李云深手搭在膝盖上，视线在包厢里环绕了一圈。包厢里有一道屏风，屏风后面似乎还有很大的空间，李云深突然皱眉，那后面会不会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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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接叫我名字就好。”温檀也不急，手指在自己面前的透明酒杯上滑过，又握住酒杯，浅酌了一口里面紫红色的液体，又开口：“我也可叫你李云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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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云深不置可否，视线停留在那扇屏风上。她认出来上面的图案了，是星野湖边那只独角兽的设计手稿。这家酒店不大可能会有这样的装饰，难道是温檀更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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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开是温氏的竞争对手，商场上，只有互利共生的关系，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温檀莫名其妙地说了这样一句话，他深棕色的瞳仁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更为深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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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氏想要在这场官司后和云开合作？”李云深身子向前倾了一点，眼睛微微眯起。“这时候要求合作，温总未免太过自信了。”她用的陈述语句，笃定的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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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檀眸光一闪，他本以为，只李云深一人，单枪匹马，和他谈时会持保守态度，没想到她竟这样自信。温檀嘴角隐约有了笑意，李云深，不想他们以为的那样简单。不过这样才好，免得枉费了那人的一番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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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我太自不量力。”温檀轻轻带过这个话题，没有在意李云深拒绝的态度。温檀注意到了她身体向前倾的动作，也看到了她有些恼意时微眯的眼睛。“温氏手上有云开百分之十五的股份。”这句话温檀是笑着说的，李云深却觉得背后一阵寒意。温氏手上的百分之十五，一直是根鱼刺，卡在喉咙里，没有实质性的伤害，却一呼一吸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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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总想要怎样？”李云深手指上移，搭在桌面上，纤细的手指在檀木色的桌上显得格外白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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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总是位有能力的前辈，我们晚辈之间的较量，不要牵扯到前辈。”温檀又喝了一口红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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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云深抬眼看向温檀，脸上的表情没有半点波澜。她脸上甚至带了一点隐约的笑意：“凭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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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凭我手里有百分之十五的股份，而你和你父亲手里的股份加起来只有百分之四十五。”这个数字从数值上对比起来，温氏不占优。但这是云开的股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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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总凭什么觉得能买通剩下的所有股份？”火药味变得有些浓了，李云深神情严肃，眼睛里隐约带一点怒意。她的手握成拳抵在桌面上，面前的红酒仍然一口未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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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檀不回答，反而笑，他低声说了一句话，更像是对自己说的：“你和她真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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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云深的眼皮突然跳了一下，她的眼睛猛然看向温檀，类似的话，她这已经是第三次听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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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次还是在洛城念高中的时候，活动课她在教室里待了一节，同学下课后回教室看到她却说：“咦？你刚才不是去校长办公室了？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她一整节课都没出过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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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次是那日被范星烟叫去酒店救场，第二天早上范星烟说在酒店看见她了，才打电话找她。她在接到范星烟电话以前，一直陪着叶柠在离那酒店近一小时车程远的商场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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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次，便是此时温檀说：“你和她真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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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李云深漆黑的眼睛里闪烁着光芒，她隐约看见了一点东西，却又毫无头绪，抓不着、摸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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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认识的一个人。”温檀锐利的目光停留在李云深脸上。若不是今天亲眼看见，他根本体会不到那人口中说的“一模一样”。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相似的两个人？从容貌，到习惯，和给人的薄凉之感，简直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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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正面回答，摆明了是不想说，李云深也不追问。她最后看了一眼他身后的屏风，从始至终，那边都没有传来过一点动静。她纤细的手指搭在高脚酒杯上，酒杯里的红酒随着轻小的震动微微摇晃着，她仰起脖颈，一口饮尽。放下酒杯，她低声说：“温总若是没事了，我先告辞了。”李云深站起来，手垂放在身体的两侧，视线停留在温檀身上。温檀紧跟着她站起来，刚送她到门边，她就开口说：“1982年，多谢温总款待。不必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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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檀停下来，看着她背影离去，唇边有了一点笑意。李云深刚才说的款待，是说的他那瓶红酒——1982年的拉菲。她识货，至少段数比自己高。这瓶酒，温檀顶多能喝出价值不菲，却不能品出年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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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云深还未走到酒店门口，就看见了简安。他斜靠在酒店的前台，和前台服务员说着什么，目光却笔直地往李云深这边看来。他朝李云深扬了扬下颔，便和她一同往门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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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檀说了什么？”简安也不绕弯，开门见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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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去以后再跟你说。你是不是派人跟着我了？后面那位，黑色长风衣的男人。”李云深视线根本没往后瞟，便说出了程牧凌的衣着特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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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安也不惊讶，回头朝她身后喊了一声：“牧凌，过来。”那男人加快脚步，往二人这里走来。“介绍一下，程牧凌，路达执行总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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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人朝李云深笑了笑，棱角分明的脸才从黑暗中显现出来。那是副英俊的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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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路达执行总裁？”李云深挑眉，伸手握了握程牧凌的手，脸上的表情不变，眼神里却沾染上了些许凌厉。他手上，有触感分明的厚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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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安笑：“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你以后有任何方面的困难，尽管找他，他罩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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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犯罪。简安，你玩的小把戏，我不感兴趣。跟我合作，就按照我的规矩来。”李云深眼神陡然变得凌厉，在黑夜里泛着坚韧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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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范星烟刚到别墅外，还没下车，便接到一通电话。她看到来电显示，愣了一下，才接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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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爸，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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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见那边说的话，范星烟垂眸，沉默了几秒钟，才说：“我马上去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