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暗流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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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我瞧瞧你这伤。”
“不碍事了,”方唯一举了举胳膊,搭在刘承肩膀上,“收拾你完全没问题。”
何必在边上笑了,“他可是真关心你,耗了这么久,非要跟我来不可。”
“这都伤成这样了,我能不关心吗?”刘承揽着他,“你怎么也不知道小心点。”
“一点小伤,值当的大老远跑来么?”
“怎么不值当的,”刘承兀自嘟囔道,“我就知道,你跟着郑耀没什么好事儿。”
何必看他一眼,“操心的倒多?管好你这张嘴。”
刘承抱着方唯一的腰,不说话了,神色依旧那副高傲的样儿。
哼,有他哥撑腰,他现在还怕什么?
“我还没问呢,你怎么也来了?”方唯一问道。
“我有生意上的事儿,待不了几天,所以没跟耀哥报备。”
“怪不得呢,没听耀哥说啊。”方唯一道,“他这几天忙着谈生意,又不让我跟着,闷死了,跟古时候裹了脚的大家闺秀似的。”
“哈哈哈,那你倒是乐得清闲啊。”
刘承笑了,“别听他的,哥,咱们晚上出去玩。”
“哎——”何必笑眯眯的看着他,“这人,可是你带出去的,后果自负。”
“我哥在这儿,别人还能怎么着我?”刘承小声嘟囔一句,转而又问,“这边有什么好玩的地儿啊。”
“多了去了。”
三个人开着车,一路摇着音乐,朝最耀眼,最灯火通明的街开。
这条街上酒吧夜店是连成一片,对于方唯一而言,属于那种著名‘红灯区’的存在。
他穿着休闲装,行为举止优雅迷人,骨子里漂亮骄傲的气势遮都遮不住。他伤口没好利索,酒也没敢多喝,只是举着杯子望来往的人。
放眼望去,全是胸和屁股。
型号都超级大的那种。
刘承在舞池玩得不亦乐乎,纨绔子弟的恶习又原形毕露了。
“不去跳舞么?”何必站在他眼前,笑起来,“你这么乖,待会儿可就让人拐走了。”
方唯一搭上他的肩膀,突然笑了,“谁有那个胆子。”
俩人跳进舞池,跟着音乐的节奏摇晃起来,扭动的肢体擦着他的身子,似游鱼般滑过,撩拨着。
何必扶着他的肩膀,身子有意无意的拦住周边蹭过来的男男女女,护住他的胳膊。随着音乐越来越火辣热烈,在浓重的气氛里,两人靠的越来越近,忽然跳起来贴身辣舞。
周遭人往外退了一步,给何必留出发挥的空间。
何必长相属于英俊大气的类型,但是跳起舞来,却分明是风情万种,要多撩人有多撩人。当男人味儿掺杂了妩媚,简直浪到飞起。
方唯一几乎完美的配合着,因一只胳膊有伤,单是遮蔽严实的肢体和舞步,嘴角轻飘飘的笑,就能勾起一片垂涎。
在这赤坦的肉体里,越遮越是诱人。
大概为了配合这两位东方男人,满足好奇心,音响师嚼着口香糖,吐了个泡儿,忽然切了歌,硬生生换成了小圆舞曲,气氛顿时烧成一小簇火焰,点燃在他们身上。这种曲子在往常是极少出现的,但碍不住舞池子里的主角长得相貌堂堂,气质脱尘啊。
何必盯着他的眼睛,搭在肩上的手软了两分,另一只手同他十指相握,手心贴上去。分明是女人的舞姿,可他跳起来比女人毫不逊色,优雅中还多一分潇洒。
方唯一没忍住笑了,但还是跟着音乐跳起来。
何必这老狐狸,可算是十分会琢磨人心。他自觉捡起女人的重担,让方唯一无论如何都得应和,但如果他跳男人的舞步,给方唯一留出遭人调戏的角色,以他这性格,很有可能就推脱了。
他猜得没错,方唯一揽着他的腰,跳的优雅、出色,行云流水。
有人吹了声口哨,音响师又换了首更热辣的。其他人也有跟着起哄吹口哨的,趁着音乐涌上去了。黑人、白人,各色的皮肤混在一起,越来越疯狂。
身体摩擦着身体,挤过来挤过去,何必终于把人摁在怀里了,笑声飘着,“为了护着你胳膊,我可真是煞费苦心啊。”
方唯一哈哈笑了一声,“我这胳膊没事。”
何必跟着节奏跳着,不真不假的抱着他,却也没松手。
刘承从后边挤过来,揽上他哥的肩膀,神情是小孩子一般的极明显的醋意,“我哥受伤了,你还拉着他跳舞,是不是居心不正啊你。”
他或多或少成熟了一点,但骨子里还是幼稚高傲的那套少爷做派,这会儿瞧见方唯一跟何必打的火热,心里没由来的烧,好像让人把玩具抢了,极其不爽。
何必不真不假的笑着,对付那群老谋深算的奸商恶贯,他有千百个方法不动声色使人妥协,因为他们都是计较利益,知进退的人。而刘承不同,他胡闹起来根本不顾后果,何必这么想着,往后稍稍退了一步,手臂从方唯一肩上滑下来,颇有深意的道,“小孩子,就是喜欢掺和我们大人之间的事儿,真让人头疼。”
方唯一不知有没有琢磨透他的意思,只是笑着拍拍他的肩,“正好。我跳的有点累了,就先下去了。”
说完他从人群中挤出去,跳下了舞池。刘承拧着眉,看了何必一眼,识趣的走开,去寻觅新猎物了。
何必只是笑,目光追过去,脚步却没动,他怕追太近了容易把人吓跑。
他跟郑耀不同,郑耀不怕,反正殊途同归,无论他跑多远,最后都是要抓回来的。
对于他来说,刘承连对手都算不上,唯一值得严阵以待的,是郑耀。他在这条险恶路上走了那么久,遇见数不胜数的权贵人物,没有一位,像郑耀这么令人害怕。跟了郑耀这么久,何必依然清楚的知道,他是个可怕的男人。至于可怕之处,大约尽在身上那股沉默镇压的气势。不需要说话,一个眼神,总要人觉得心惊肉跳。就像豺狼虎豹一样,显得温和起来,不过是因眯着眼在小憩。一旦跃起,就能撕烂整片天空,颠覆丛林规则。
“要喝杯酒吗?我请你。”
方唯一对他们各自的想法毫未察觉,他躲出来,人刚坐下,就有一个男人笑着凑过来,水绿色的眼睛极深邃漂亮,身上的背心勾勒出肌肉的形状,饱满的恰到好处。
方唯一笑着,客气的拒绝了。
“这样拒绝,让我很难过。”男人直接点了酒,笑着,“如果你不喝,我今晚会因为这个失眠的。”
“如果我喝了,你也会失眠。”
“你们中国不是有句话么,今天有酒,今天就喝醉。”
今朝有酒今朝醉么?方唯一冲在李白的面子上,也不好拒绝了。于是大方接过酒来,挑眉,“那就祝你今天晚上不会失眠。”
他隐约觉得这人有要泡他的意思,但还是没想到他胆子这么大。
这酒喝的他腿软,嗓子眼发干,眼前人影飘忽性感,脑袋却兴奋清晰的很。
方唯一皱着眉,忽然扯了他衣领子。
“别误会,只是一点kama,完全没有伤害。”
方唯一松了手,坐在那儿,有些缓不过神儿来。何必和刘承还在舞池里,周遭音乐嘈杂,气氛哄闹,旁边儿几个喝多了的男人还在嚷嚷,笑骂着捏爆一罐啤酒,溅出雪白的沫儿来。
男人又问,“如果你不喜欢,我可以开车送你回去?”
方唯一抬眼,握杯子的手暴出筋骨,他冷笑回道,“如果你喜欢,我可以送你去医院。”
“哦,我……我真的……”
何必敲敲他的肩膀,“不好意思,这位是我朋友。”
男人盯着何必的眼睛,沉默了两秒,才摊手,说了句抱歉就走了。
“你怎么了?”何必坐在高脚椅上,笑着问道。
“没事,这酒度数有点高。”方唯一尴尬的笑了一声,心里暗骂自己蠢成猪。
刘承也围过来了,手臂勾住他脖子,“怎么样,玩得开心吗?”
方唯一抬手捂上眼,欲哭无泪,“嗯,就是累了。”
“才十二点你就累了?”刘承大惊小怪的嚷起来,“不会吧?”
方唯一瞥了他一眼,“让你走就走,哪儿那么多话。”
“唉,你都这么讲了我当然跟你走啦。”刘承拉他,“不是说好不喝酒,开车回去的嘛,你怎么还……”
“打车走吧。”方唯一捂上他的嘴,朝何必笑了一笑。
三人回到庄园的时候,客厅里一遭西装笔挺的男人站着,面色沉寂,气氛骇人。郑耀就冷眼坐在沙发上,手指头里夹了支烟,烟雾缭绕,烧出一片惊涛骇浪。
“你怎么这么沉……”刘承的话音戛然而止。
何必恭敬喊了声,“耀哥。”
半晌,才听见这人儿缓慢低沉的一声,“嗯。”
方唯一松开刘承,自顾自走过去倒了杯茶,灌进喉咙,然后才转过脸来,“你们今儿别回去了,就在这儿住吧,都这么晚了。”
郑耀突然坐直身子,在一众人惊骇目光中,抬手给他倒了杯茶。
“去哪儿玩了?”
方唯一就那么坐在茶几上,拿起杯子来,敷衍回道,“你怎么那么多事儿啊,出去玩还要跟你报告嘛。”
郑耀抬了眼,看着何必。
何必立刻恭敬答道,“去石马大街的夜店了。”
郑耀轻飘飘的笑,让人后脊一片冰冷。他把烟摁灭在杯托里,又倚回沙发上,冲站着的一票男人缓缓道,“行了,出去吧。”
人都低着头往外走,方唯一无意扫了眼,才发现有个人脸上赫然是明晃晃的巴掌印。他扭过头来,声音不大,“又怎么着了?”
郑耀道,“一点小事儿。”
何必站着,“耀哥,那我们也回去了?”
郑耀没说话,只看着他。这个时候,沉默成了最大的质疑和压迫,被那双目光盯着,好像被巨大的山海撼住,喘气都觉得艰难起来。
方唯一完全没意识到客厅里暗流涌动,气氛严肃。他只顾着掀了t恤,因一只手不好抬,被卡在脖子里。“郑耀,你给我拽一下。”
郑耀缓慢收回目光,帮他拽开了t恤,“厨房里,有汤。”
方唯一提着t恤,往厨房里走,边走边嘟囔,“什么汤啊…这会儿都凉了,你让我怎么喝…”
何必站在那里,没敢再出声。
刘承似乎意会到了什么,他屁颠屁颠窜出去,正迎上从厨房走出来的方唯一,一把抱住了人的腰。
郑耀眼神一动。
方唯一笑着拉开他,脚步越发开始飘,“想喝汤直说行不行?去厨房盛啊。”说着他抬头,“何必你也尝尝,这醒酒汤闻着不错。”
何必眼皮跳了一下,镜片映出冷淡的光影,“不用了。”
刘承坐在沙发上,和方唯一挨着头,俩人拿筷子戳里头的物什。
“这个好吃……”
“味儿不行,你愿意吃你吃吧。”
不等刘承说出第二句话来,何必一把提着人衣领子,“走。”
刘承嚷道,“我还没吃完呢。”
“耀哥,我们先回去了。”何必半拖半拽把人踉跄拉出门去,走远了他才冷笑道,“我看,你是没命等到吃完了。”